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祈妄不知道在地板上坐了多久,江阳县的雨夜,连地板都是潮湿的,像蒙着一层水珠,寒气从地板底下一直往上冒,刺痛祈妄的四肢百骸。
他身上的大衣皱了,因为长久赶路,他的头发有些凌乱,领口的扣子松开两颗,长睫低垂,皮肤苍白,嘴唇也失了血色,看着竟有些憔悴。
他很多年没有这样落魄的姿态了。
他在度过了他人生蛮荒的前二十年后,远渡重洋以后,他一直接受着最好的教育,拥有最好的资源,得到最尽心的培养。
即使他自己宁愿一直当那个在朝十里做咖啡默默无名的祈妄,但是在旁人眼中,他已经是声名显赫的代名词。
可是现在,他躲在江阳县这个民宿的小房间里,他望着对面敞开的衣橱,他潦倒得像个无家可归之人,比他二十岁背上行囊坐上大巴离开的那一刻,还要狼狈无助。
祈妄死死地攥着那三封信,攥得太紧了,本来就脆弱的信纸甚至有点破裂,他又不得不松开。
他不敢想象,喻年到底是以什么心情在这间卧室里写下这几封信。
最早一封是2016年,喻年那一年,应该也才刚刚二十岁。
就在这间冰冷的307号房间里,喻年还怀抱着期待,脸上也洋溢着天真,认真地在信纸上涂涂改改,又纠结又心软,以为自己被背叛了,却还是选择写下原谅的话语。
祈妄盯着信纸上模糊的字迹,一瞬间像是又被带回了八年前的那个冬天。
他在电话里跟喻年分手,冷静地编织谎言,说自己拿了喻心梨一套房和三百万。
那时候喻年跟他说了什么呢。
喻年说,“……我也有钱的,真的,我特别有钱,你要的这些我都可以给你……你别这样骗我。
” 喻年在求他不要分手,求他带自己走,哪怕私奔也好,天涯海角都可以随他去。
祈妄的胳膊搭在屈起的膝盖上,他的额头轻轻抵在手臂上。
十八岁的喻年,声音颤抖,哽咽得像是在努力捂住嘴。
他哭得像是一只要被丢弃的小猫,却又怕更招人讨厌,只能可怜地哀求。
祈妄的太阳穴都在痛,浑身上下,每一处关节都像被一把锤子重重地凿着。
他怎么能舍得喻年这样哭的。
他怎么能舍得把喻年丢下了这么多年,让喻年差一点消失在冰冷的河水里。
他又怎么敢以为,喻年是因为那套房子和现金,因为他的背叛分手才不原谅他。
早在八年前,喻年就已经在电话里宽恕过他了,喻年说这不重要。
这么多年,他犯过的最致命的错误,分明是他低估了喻年的爱意。
他不相信历经多年后喻年还会爱着他。
他以为他会像细沙一样,在一阵风吹过以后,就从喻年的生活里消失得无影无踪。
所以他只是远远的,远远地注视着喻年。
喻年说得一点没错,当年离开的时候,他就没有想过回头。
他清楚地知道喻年在哪里。
他知道喻年成立了自己的服装品牌,定居在了A市。
他看见喻年身边时常有人相伴。
他就靠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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