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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力气闹,说明喻年并没有被苛待。
他没有立刻回答裴照和喻心梨的话,而是端起桌上的热茶喝了一口。
在几个人的谈话间,这茶已经温了,喝下去一点也暖不了胃。
不知道怎的,祈妄想起喻年煮的水果茶。
这是喻年在店里学会的,有时候也会自己在家煮,很简单,水果与蜂蜜一起煮出甜味。
满屋子都是香甜的味道。
他并不爱喝水果茶。
但是看在喻年的面子上,也会喝一两杯,完成任务一样应付。
可现在他却突然想念起了水果茶的热度。
他问裴照,“如果我不愿意跟喻年分手,你们会采取什么措施呢?” 裴照像是早就预料到了这个问题。
他的手指轻轻点了点桌面,脸上浮现出一丝无奈。
“那就有点糟糕了,祁先生,”裴照声音温和,眼神里却没有笑意,“我不太愿意这样说,但我有千百种方式逼你们分手。
你在社会上总需要生活,可你没有根基,没有家人,想让你无处工作会是很容易的一件事。
可我不想这样做。
” “而且……我想你应该是个聪明的人,不至于让局面变得如此难看,”裴照一边说,一边把一直放在旁边的几页资料放在了祈妄面前,“很抱歉,我们用一些不太常规的手段查过你所有的经历。
实在是有些出乎我们的预料。
” 祈妄接过了那几张薄薄的纸,当看清纸上一行一行的报告,他的瞳孔微微收缩了一下。
那上面是他十四岁到如今的所有经历。
像一份简洁明晰的履历表,甚至比他自己的回忆还要井井有条。
但这份履历,却不是光鲜亮丽的求职,而是劣迹斑斑的过往。
裴照轻声说,“你是十三岁流浪来C市的,无父无母,一直在打黑工,用假身份证工作,一直到十五岁才因为持刀入室抢劫被扭送警局。
随后你被移交给福利机构抚养,福利院给你办理了上学的手续,你却还是时常逃课,好几次打架斗殴被记过,跟同学关系也一般。
” “你的成绩倒是还不错,渐渐跟上了学校的进度,到高中的时候已经名列前茅。
如果你好好学习,不再混迹于街头,现在应该在名牌大学里念书。
可偏偏就在高考之前,你又跟人发生冲突,把人打伤住院,如果不是对方出具了谅解书,使你免于刑事责任,祁先生,你现在可能要在监狱里服刑了。
” 裴照说到这里,神色也逐渐冷下去。
其实他考虑过不要去棒打鸳鸯,就让喻年顺其自然地经营这年少的一份初恋。
即使对方可能看上喻年的财富,地位,但人在世上,谁又能免俗呢。
就算门不当户不对,只要家世清白,不对喻年造成伤害,他也不想去当这个恶人。
更何况青春期的恋爱总是不会太长久,喻年现在喜欢得头脑发热,真的时间久了,很可能就厌倦了。
他并不怕喻年在爱情里吃一点苦头,反正有他跟喻心梨保驾护航,顶多是哭几次鼻子,重头再来。
可是随着喻心梨把这一叠资料甩在他面前,他却改变了想法。
他可以允许喻年因为爱情伤心,却不能接受喻年身边的人是这样一个危险分子,如此的心术不正,乖张暴力。
他对祈妄说,“短短几年,你几次被警局拘留,虽然没有留下刑事案底,可是违法记录却不少。
而你十三岁之前到底是在哪里长大的,有过怎样的经历,培养成了什么性格,我们都一无所知,这一段似乎是一片空白,当初你被警局抓住,也始终不肯松口,只说自己是孤儿。
我们也无意探究了,但祁先生,请你置身处地想一想,哪一个家长能允许自己的孩子与这样的人在一起呢?” 祈妄慢慢握紧了手。
那薄薄的几页纸如此沉重,边缘又这样锋利,割破了他的手。
他的一丝血迹渗在了纸张上,把纸张边缘晕出一个红色的点。
他这阴暗肮脏的过去,就这样被摊开在了桌面上。
他其实早就猜到会有这一幕,却还是抱有一丝希望,希望上天许他一丝侥幸,让他在喻年的家人面前留有一点体面。
可是没用。
他从来没有被命运眷顾过。
出生在肮脏的土地上,被卑劣的人抚养长大,又为了生计四处流浪,最终长成现在这样一个不堪的人。
他曾经因为生活犯下的错误,如今化作一柄尖锐的刺刀,牢牢地扎在了他的胸口。
那些白纸黑字,无一不彰显着他过去的丑陋。
他是在睡在过桥洞里,与野狗做伴的人。
他长大的地方,充斥着暴力,辱骂,甚至犯罪。
他去过工地,背过水泥,用一张假身份证和高出同龄人的身材伪装成十六岁,最后又因为无知,持刀去威胁拖欠他工资的老板。
这桩桩件件。
如果真要为自己开脱,似乎都有一点苦难的缘由。
可是面对喻年的家人,他无力辩解。
他就是这样一个人。
他是贫瘠的土地上长出来的一颗粗糙的树。
崎岖,难看,无人理会,却靠着一点天生的雨露,艰难地长出了枝桠,努力把自己伪装成普通的样子。
可就像裴照说的,换位思考,他也不会允许喻年跟他这样一个人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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