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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凉回屋,站在朱宝早就备好的木桶前褪下衣服,胤禛用人不疑对他也是桩好事,总好过日日纠结。
只是这么想着的温凉,突然想起来,今夜胤禛叫他过去,并没有说出什么实际有用的东西。
农作物和白莲教的后续事情,直接派人把结果给他便成,特地让他过去不算正常。
若是后面谈及身份的问题…… 温凉坐在热水桶里拍了一掌,水花溅落到脖颈处,又慢悠悠地滚落下来。
胤禛派人来找温凉,自然不是无的放矢,也不是无缘无故。
以他表现出来的那两个原因,前者似乎没那么重要,后者虎头蛇尾,看起来真的不具备多大的严重性,让温凉在回来后便发觉不妥。
这缘由一时之间看不出来,但给人以一种戛然而止的错觉。
温凉从木桶中站起身来,哗啦啦的水声伴随着他的动作响起来。
他随手扯过屏风上面的巾子擦拭身体,然后赤裸着身体从木桶里面跨出来。
他略显嫌弃地擦着那长发,百无聊赖地想到,如果是胤禛的话,刚才那一场见面,最想要从温凉这里得到的东西是什么? 是他的忠诚,还是他的秘密? 府内的钉子已经被清除了,如果真的还有其他的人,那就只能说明他的心机之深超过了想象。
可以温凉对历史的回忆,应当没有这样的人存在。
若是对温凉的试探,温凉又看不出试探的痕迹。
温凉换完衣服,连躺到床上的时候都在思考。
在想到睡意完全消失的时候,温凉突然又想到一个可能性,默默地把被子盖好。
哦,他知道了。
然后温凉秒睡了。
次日温凉起来的时候,绿意神色如常地给他准备好衣物,“格格,早膳备好了。
”温凉只是淡淡点头,站在床边穿着外衫,等到他把一切都打理干净的时候,门外传来了朱宝的声音,“格格,戴先生过来了。
” 戴铎与他是平辈,只是温凉外貌是女子,戴铎一直尊重温凉,并没有擅自入内,更何况还有主客的差别。
“温姑娘。
”戴铎入内,见着温凉站在桌边的模样,便知道他过来的确是急切了些,“戴某失礼了,不该在此时来打扰。
”此时不过晨曦初亮,温凉也当是刚起身而已。
温凉点头,“无碍,戴兄与某一同坐下吧。
”他显得落落大方,戴铎倒也不显得局促。
本来便是洒脱的性格,自是不会在乎这个。
温凉在片刻后才知道戴铎的来意,原来是因为新兴的作物一事。
戴铎目光灼灼看着温凉,“温姑娘,贝勒爷已经与我明说过此事。
若不是因为你的推动,或许去年秋天的旱灾,便会增添无数灾民!”去年遭灾的还包括了戴铎的家乡,戴铎得知此消息,为此激动欣然也实属常事。
“便是没有某,等时候到了,自然有人愿意接纳新兴的东西,你言过其实了。
”温凉舀着清粥说道,平静无波的模样似是没把此事放在心上。
戴铎作为亲身经历过的人,知道旱灾所带来的危害,若是无法种植,便是到连最后发生易子而食的事情也未可知。
便是能减弱一二,在戴铎看来也是莫大的功绩。
温凉面对戴铎突如其来的热情有几分不解,到底天灾人祸面前,说是减弱,然还是遭灾了,温凉看不出这差别有多大。
等戴铎离开后,温凉又开始窝在书房里面看东西,那钻研的程度让绿意和朱宝有点担忧。
他们前段时间看着温凉夜以继日地整理着那一大份东西,等到那份东西被温凉带着到了外书房,亲自送到了胤禛面前后,朱宝等本以为温凉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了。
可如今看着格格的模样,依旧是如此沉迷。
朱宝擦擦脸,站在廊下说道,“我看格格以后的丈夫必定是这书房。
”他话语里不带半点调侃,说话的时候带着笃定的意味。
绿意已经懒得去折腾朱宝闭嘴了,他早晚死在这张嘴上。
“绿意,我的好绿意,你就不能说说话?”朱宝得闲了在绿意身边磨蹭着,并不是很想去折腾底下的那几个下人,毕竟这屋内能做的东西也不多,温凉又不是爱使唤人的主子,一日里大部分时间都是空闲的。
朱宝原本守着门还算是有活干,如今成了太监头子,要干的事情都使唤下头的人去了,这无聊的感觉便骤然而生。
绿意倒是有事,她总能找到格格身边需要女工的地方。
朱宝也觉得他实在是欠,做小虾米的时候想着往上爬,好容易喘口气了居然开始怀念以前的日子。
“在院子里跑上十圈,你就不会感觉无聊了。
”绿意咬断绿线,低头看着完工的荷包如何,待看到那些丝线都安安分分地呆在应该在的位置上后,她总算露出个浅浅的笑意,“要是你敢去骚扰格格,你知道下场,别跟那几个人一样找死。
”她漫不经心地提点着朱宝。
朱宝不太安分,比起绿意来说,他的小心思要多得多。
绿意心知温凉也同样知道这件事情,但只要朱宝没超过格格的底线,格格从不会主动做些什么。
只是绿意对朱宝依旧不大放心,如果不是格格救了朱宝一命,想必现在绿意会更加不放心。
“我又不是傻子。
”朱宝讪讪地摸摸鼻子,然后蹲在墙角,听着外头的动静越来越大,然后浓眉皱起,“外头出什么事情了?” 他还从未听过有何人敢在格格外头喧哗。
这前院的人可熟悉了见风使舵的技能,君不见张起麟那样铁腕手段的人,一旦失势了,底下的人立刻就转变态度,然后一个个又被重新起来的张起麟都打压下去。
这前院有两个禁区,一个是外书房,居住着府内的主子。
一个是西北角的幽静小院,住着主子最信任的幕僚。
这底下的人可没人敢在这两个地方撒野。
守门的小内侍立刻进来回报,看起来有点迷茫,“朱总管,是小主子过来了。
” 朱宝立刻回过神来这府内,在私底下能被他们称为小主子的人,当然,也只能够是弘晖。
他连忙小跑进去告知温凉此事。
怪不得,原来是内院的人。
片刻后温凉从屋内出来,屋外弘晖也站到了门前,看着朴素的小院,眼里带着小小的好奇。
这是他第二次主动前来拜访温凉。
温凉在弘晖进来时微欠身,“某见过弘晖……” 后面两个字还没说完的时候,少年便急匆匆地上前说道,“温先生,还请直接叫我的名字便可。
先生救下弘晖性命,上次弘晖失态,还请先生原谅。
”这话距离原本该说出口的时间,已经过了数年,他有些许腼腆。
弘晖也开始学着胤禛的叫法一本正经地称呼温凉为温先生。
温凉从善如流,站起身来,“此事乃某的意愿所为,您不过是被某所施救,又不是您主动求救,于情于理都不需要向某致谢。
” 弘晖眨了眨眼,眼眸泛着疑惑,温先生的态度与上一次略有差别。
可是他的小脑瓜子动得很快,没有被温凉给套进去,“先生所言有理。
只是正如先生救我不需理由,那我感谢先生,也不需要理由,还请先生受我一拜。
” 自从上次的谈话因弘晖离去而中断后,弘晖便觉得很愧疚,即便后来在阿玛的书房又一次见到了温先生,可是都来不及说些什么。
如今又一次登门拜访,弘晖早不如当年的稚嫩。
数年过去,弘晖身材抽条,早不如当时的粉嫩可爱,如今带着少年青春的气息,的确是好上不少。
他说话时带着微笑,进退得宜,看起来颇有大家风范。
温凉犹自想到,这皇家看重的继承人,也是会看着子嗣的繁衍情况。
正如同后世传言康熙重视弘历的消息一般,这样的传言并非不可能。
子嗣不宜多,也不宜少。
若是适中有度,也是适当的。
默默揣度了好一会,温凉与弘晖两人相对而坐,绿意冲泡好的茶水摆放在两人面前袅袅生烟,清淡的茶香令人精神舒畅。
弘晖率先举起茶杯,轻声说道,“先生虽不愿接受弘晖致谢,然弘晖仍感念至今。
今日且是阿玛令弘晖前来,算是让弘晖了了心愿。
” 弘晖虽长成许多,仍然是半大不小的少年,乌拉那拉氏千叮咛万嘱咐让弘晖不得接近前院等数人,他身边的人自然也是听在耳中。
弘晖知道额娘对温凉存在心结,可温凉此人在弘晖少有的接触中,是个淡漠清冷的人。
弘晖虽年幼,看得比福晋更加清楚,温姑娘不是那样的人。
等到他岁数渐长,胤禛让弘晖开蒙读书,偶尔会把弘晖带在身边教学,这少有的机会让弘晖如饥似渴,也让弘晖意识到温凉在阿玛心中地位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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