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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身体,小心翼翼地去瞅妈妈,尾巴尖尖刚探出去,想要安慰妈妈。
它的脑袋一点一点转过去,瞳孔一点一点落在妈妈脸上,然后,它看见——啊啊啊!!!! 妈妈在笑! 好开心地笑! 嘴角高高扬起,望着它,笑得好快乐! 这一瞬间,它内心那些想要安慰妈妈不要哭的想法像鞭子一样抽着它身上,疼得小蛇直抽泣。
它天真地以为妈妈在哭,还想着情愿放出自己的肚子给妈妈捏几下也要哄好妈妈……结果、结果…… 【妈妈好坏!】 【坏透底了!】 一气之下,它扭回身体,决定永远背对妈妈。
【再也不想看见妈妈了。
】 它从书桌上的金属架子的投影里看见妈妈笑了好久好久,然后妈妈抬起柔软的手抚摸它。
轻轻替它脱下坏掉的衣服。
妈妈拿出针线和花色的布来,坐在桌边缝衣服。
那些衣服是比之前的衣服更大些,却也没有比小森蚺大。
小蛇知道,那是妈妈给它做的新衣服。
它哼哼出气。
内心决定哪怕妈妈给它做一百件衣服,它也不原谅妈妈。
“来,乖宝宝,试试合不合身。
” 妈妈收好针,将那件新衣服往它身上套。
小蛇不想的,但它的尾巴……控制不住地伸直、翘起来,让妈妈更方便给它穿衣服。
小蛇埋着头,唾弃自己。
穿上了。
妈妈捧它起来欣赏,脸上露出发自内心的笑意。
“真好看。
”妈妈夸它。
小蛇昂昂头。
藏起来的瞳孔荡起骄傲。
当然好看。
那是它穿着的,是妈妈亲手做的衣服。
肯定最好看。
瞳孔一转,看见桌下仰头望着自己的森蚺,小蛇眼里的骄傲一僵,张嘴冲它:“嘶!嘶嘶!” 呆瓜一样的小森蚺下意识缩了缩脖子,往后退到弟弟看不见的角落,呆呆站在那。
它……好像看见弟弟长牙了。
小小的,短短的,还没有长大的牙,毒牙! 弟弟好厉害! 有毒牙! 小森蚺发出嘶嘶的惊喜,在房间里兴奋地滚来滚去。
仿佛长出毒牙的是它一般。
桌面上的小蛇看着莫名其妙发疯的小森蚺,只觉得牙痒。
实在想不明白妈妈为什么会捡一条傻瓜回来当它的哥哥。
不忍心再看那傻样。
它沉默地钻进荷包,开始补觉。
昨晚那条黑曼巴太壮了,它飞上去咬它,成年黑曼巴的反应极快,也来咬它。
还好它敏捷地躲过,再从刁钻的角度盘到它脖颈上狠狠咬住它的脖颈。
只是刚咬住,黑曼巴的尾巴就朝它抽来。
抽得它摔出去。
但它咬住了!咬破了它的鳞片撕了它的肉。
可惜,它的毒牙是刚长出来的,太短,毒素不够多。
却也算是为傻子哥哥报仇雪恨了。
小蛇趴在荷包里,枕着脸颊, 它想,总有一天,它要长出无比巨大的毒牙,毒死那条黑曼巴。
头顶光亮敛去,小蛇陷入温暖的黑暗里,昏昏欲睡。
许清月系拢荷包,挂在腰间。
换好衣服,回头一瞧,小森蚺又不见了! 许清月额角疼。
为什么别人的蛇那么听话,宛如影子一样跟随,她的蛇,偏爱四处跑……? 许清月自我反思,她不是挺爱出门的人,投射到她养的蛇身上,理当也该不爱出门的。
“小森蚺……” 许清月在房间里来来回回唤,没有嘶声。
直唤到方婷来找她去吃早饭。
她看着时间,已经八点半了,早餐时间还剩下半个小时。
没时间细细找小森蚺,她打开门,沿着走廊找它。
方婷诧异:“又跑了?那么胆小还敢出门啊?” “是……”音调还未落下,许清月远远瞧见小森蚺在322门外的墙根处刨着什么东西。
刨得地毯一拱一拱的,像老鼠打地洞。
它的身体和地毯有些像,寻常是很难在地毯里轻易找到它的,偏偏它的动作幅度非常大,再加上许清月很用心地找,便一眼瞧见了。
“你在干什么?” 许清月走上去,盯住它。
打地洞的小森蚺整个动作停住,讷讷地仰头看许清月。
它从妈妈眼里看懂了妈妈在问它什么。
于是,它翘起尾巴,用尾巴尖指指刚挖的地洞,再指指自己,又指指许清月挂在腰间的荷包。
它在告诉妈妈:弟弟教它挖地洞保护自己。
许清月:“想玩钻地洞?” 说着,她回头面色复杂地问方婷:“蛇的爱好这么古怪吗?” 方婷耸肩,“很明显是你的蛇古怪。
你看——”她挥手往房子里画个圆,“哪条蛇爱好钻地洞?” 扶手栏杆、墙壁、地毯、楼梯,四面八方的蛇蜿蜒游走,最与众不同的也只是竖着爬而已。
许清月:“……” 好吧。
她摸出衣服里的口袋,放在地上。
小森蚺留念地望望地洞。
这个地洞它挖有好些时候了,刚刚能藏进弟弟,只需要再挖深些,它也能藏进去了。
它想着,四面八方地挖,以后它和弟弟出来玩,都有地方躲。
小森蚺还想挖。
但妈妈的口袋不让,妈妈想带它走。
小森蚺甩着尾巴游进口袋——那它只能晚上来挖了。
许清月系紧口袋,提在手里。
小森蚺身上全是挖洞留下的灰,在口袋里滚一圈,簌簌落下一层。
粉粉的口袋变成灰灰的。
许清月皱眉,她将口袋提起来,放在面前。
“以后不许私自出门,要出门告诉我,我带你出来。
” 像它刚才那样,如果曾海蝶带着黑曼巴来找它,它怎么办? 当真钻进地洞里一辈子不出来? “……?” 许清月陡然亮起眼睛。
这……真是个无与伦比的好办法啊! 再次望着小森蚺的眼睛里都充满了惊喜的笑意。
小森蚺看迷糊了,没有办法理解妈妈突然的高兴是为什么。
许清月神采奕奕地对小森蚺说:“挖地洞这个爱好,好,加油挖!” 这句话小森蚺听懂了,妈妈在鼓励它挖地洞! 它用力点头! 眼睛亮晶晶地盯着妈妈。
妈妈真好! “只不过……” 妈妈又说话了。
视线落在从它身上簌簌而下的灰尘,眼神温柔。
“今晚你要洗澡哦,洗得干干净净才能上桌。
” “诶?上桌吃吗?” 方婷忽然凑过来,直勾勾打量小森蚺。
而后,她唉声叹气,“太小了,太小了,一两肉都没有,不够塞我牙缝,要不再把太子加上吧。
” 小森蚺顿觉惊恐,缩成一团。
“你又吓它。
”许清月推着她走,“去吃饭吧。
” 两人刚走进餐厅,林弯弯迎面走来,挡在两人面前。
“你们看见曾海蝶没?” 方婷被曾海蝶骂过,一听别人说这个名字就容易暴躁。
“神经病啊,我看她干嘛?” 林弯弯颤着睫毛,情绪低低地说:“曾海蝶不见了。
” “她不见了关我什么?” 方婷推开她。
林弯弯踉跄一步,冲方婷背影吼:“昨晚你们放蛇去咬她的蛇,今天她不见了,不问你问谁?你们不是都看不惯她吗?” 她的视线带着控诉地落在许清月脸上。
许清月宛如没有听见,找一张餐桌,拉着方婷坐下。
林弯弯见她们这样,竟然低低哭起来。
哭得一颤一颤的,可怜得很。
身旁的女生不忍心,安慰着她:“是不是在房间里上厕所?或者逛逛去了?” 林弯弯摇头,“我都找过了。
” 她轻轻打了个哭嗝,声音低低地哭泣:“当初我亲眼看见周燕放火,我说出来了,她们就排挤我,可是我能不说吗,那火差点也把我烧死了!我亲眼看见了为什么不能说!说了、说了……” 她抬眼,怯怯地盯了方婷和许清月一眼,仿佛她们威胁过她似的。
“……说了,她们又排挤我,怪我坏了她们的逃跑计划。
如今、如今只有曾海蝶愿意和我在一起,她们、她们又去伤害曾海蝶的蛇,想让曾海蝶淘汰,她们就是见不得有人和我在一起罢……” “现在曾海蝶也不见了……” 她说一句哭一下,断断续续,有说不完的委屈,话还没说完,再一次抽泣起来。
周围的女生们亲眼见过一些事,见过林弯弯之前和许清月如何好,也见过周燕一事之后,两人分道扬镳。
现在和曾海燕在一起,曾海燕不仅蛇受伤,如今连人也不见了。
众人唏嘘,觉得林弯弯怪可怜的。
她们拉着林弯弯坐下来,一人一句安慰着她,甚至有人用鄙夷的视线去看许清月和方婷。
“你还要不要脸!曾海蝶在哪和我们有屁关系!” 方婷简直没想到林弯弯这么不要脸,站起来大步冲向林弯弯。
“以前你说你手表被曾海蝶偷了,现在又要说我们把曾海蝶怎么样了是吧!你是饭没吃几口,倒打一耙装了个像模像样!” 她来势汹汹,林弯弯吓得浑身发抖。
身边的女生们顿时齐齐站起来,将林弯弯护在身后,拦住方婷。
“昨晚你打曾海蝶就算了,今天你又要打林弯弯,是不是明天还打我们啊?” 有人质问方婷。
方婷看神经病一样看那个女生,“我和你无冤无仇打你干嘛?” 那女生寸步不让,“那你打曾海蝶干嘛?现在打林弯弯又要干嘛?” 方婷扬口就说:“她们……”贱呗! 话没说完,许清月拉住她。
许清月瞥眼被女生们维护起来的林弯弯,只觉得有些犯呕。
怪她没有见识,今天终于知道世界上还有林弯弯这种生物。
她踮起脚尖,俯在方婷耳边说了一句话。
方婷听着听着,瞪向林弯弯的眼睛一点一点从生气变成了带笑。
幸灾乐祸地笑。
她甚至“哈哈”笑两声,无比大方地对林弯弯说:“懒得和你计较。
” 然后,跟着许清月坐回餐桌边。
佣人端来早餐,掀盖带起的腾腾热气里,方婷笑眯眯地向许清月凑过去。
“小月儿,你好坏哦。
不过……” 她嘿嘿笑。
“——我好喜欢啊!” 刚才,许清月告诉她。
“你先让她得意,等她得到她想要的,再搞废她。
” 短短一句话,方婷直白地感受到了从许清月身上流淌出来的黏稠的恶意。
那是第一次。
第一次在温温和和宛如包子一样的许清月身上见到那种比杀人还痛快的刀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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