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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凑,但等到最后,依然没看到谈今的老板,只有一份让寿星本人大喜的贵重礼单。
她彻底没了兴致,绕去洗手间,出来时经过一扇刺绣屏风,偶然听到寿星酒后正跟人低声对话。
“你也没见过谈今科技那位的真容?” “我哪有,就知道年轻,天才,做事儿挺绝,他这次帮盛檀说话,不就等于跟闻家作对吗,但不知道他背景,他今天不来,又给的什么借口?” “说受伤了,要拆线,敷衍也不找个好理由,”寿星叹笑,“不过年轻人架子大很正常,他可不是什么单纯的谈今创始人,他背景深着呢。
” 那人不以为然:“有多深,能跟闻家比肩?” 寿星笑得更意味深长:“闻家可不太够看——” 他压低声说了个名字,盛檀听不清。
这名字说完,那人一下子没动静了,显然呆住,寿星继续道:“据说是他家的小儿子,不过嘛,在家族产业里从没出现过,全是他那个体弱的哥哥病好以后把持大权,他吧……传言太多,不好说,总之挺奇怪,亲爸妈,亲哥哥,好像都刻意把他变成透明人。
” 后面就是不着边际的猜测,渐渐偏离话题,没有重点了。
盛檀又站了一会儿,调成静音的手机屏幕一亮,周浮光打来电话,她才悄声走开,到门前和他汇合。
隔天在京市还有几个后续拍摄的配角演员要见,盛檀今晚不走,周浮光约她半夜出去跟老朋友聚聚,她没心思,果断拒绝。
周浮光不禁拧眉,低低说:“檀檀,我看你不光是因为没见上谈今老板才心烦,你是还惦念陆尽燃呢吧。
” 他严词提醒:“我劝你,他可不是你看见的什么单纯少年,勤工俭学外卖员,他真面目不这样,拍戏合作可以,别的离他远点。
” 盛檀好笑。
陆尽燃她又不是刚认识,用得着别人下定论么。
盛檀不客气地挑明:“你对他的敌意,是因为脸,还是因为同场对戏,他的表现超过你?” 周浮光脸色一凛,难以接受她的评价:“超过我?之前就算了,我不跟你争,回去后那场杀人戏,我也跟他搭,我就不信他还能演好!” 盛檀无意跟他争辩,提起这个,心里多少也是没底的。
她又翻翻微信,陆尽燃和她说完那句话,她不回复,他就再也没了动静,唯独一小时前在朋友圈分享了一首歌,歌名是…… 《疼》? 这死小孩儿。
盛檀出去给陆尽燃打电话,他没接,她转而打给江奕,江奕倒是知无不言:“燃燃伤口不好,回来脸色特别差,我让他注意,估计太难受先睡了。
” ……好得很。
她就出来一天,他这模样,人都要没了。
盛檀怀疑这一天时间流速有问题,长得过分,等返程的途中,她那股燥意才压下去。
返回片场已经接近傍晚,一小时后天色合适,就可以开机拍摄成年苏白的重头戏了。
盛檀晾着陆尽燃,也是为了激他情绪,让他找不到自己的沈秋。
片场正在布景,盛檀远远看到陆尽燃捏着剧本坐在角落里,两束目光穿过混乱的人影相撞。
他脸上有妆,看不出实际状况。
盛檀也没过去,远远朝他点了下头,存心没去观察他的反应,很快移开注意力。
保持这个心境,对他待会儿拍摄应该有好处。
今晚两场大戏,时间线连贯,苏白冷静杀掉第一个人,和处理完尸体后,遇到了当年认识的警察齐理,他毫无破绽,在警察面前镇定又狠戾。
这些特质,都不是从前的陆尽燃能够表现的。
他也从未要求过和盛檀试戏。
盛檀心里起伏,不确定那个奖励能不能给得出去。
周浮光早早出现在片场,跟所有人一起围观,等着陆尽燃个人戏失败出错。
天色正好,一切就绪,摄影师镜头推近,盛檀在监视器后,按住耳麦,全场屏气。
她说开始。
冬夜阴霾,星月不肯漏出一丝光,陆尽燃垂眸站在阴影中,爱惜地戴上一副黑色小羊皮的手套,他向前一步,随意提起墙边的旧斧头。
平稳的呼吸声里,他慢慢抬头。
近景镜头推进,附近看着的,监视器前的,都同时心神一震,盛檀本能地握住拳。
跟陆尽燃,跟少年苏白有天壤之别,这一瞬活生生立在那里的人,幽黑的眼睛空洞冷寂,像一潭浸满动物残尸的死水,又很静,静到这一生再无波澜。
他继续走一步。
斧头在他流线漂亮的手中泛出冷光。
他看到头被套住的男人,眼里终于多了一层笑意。
这个清冷疯狂的笑一出,作为编剧,熟知整个故事和人物感情的简梨先哭了。
苏白一句台词没有,恨意都是凝固的,他面目表情,第一下就劈开男人的喉管。
鲜血喷薄溅到他如玉的脸上,滴滴答答滑下,他的恨被烫化一层,第二下砍断头颅。
他的恨和痛被血融开,融成透明液体,随着动作,在他眼眶中一颗一颗坠落。
没人敢出声,盛檀也不喊停,她胸腔里氧气耗空,抽缩到快炸开。
剧本里根本没有眼泪。
这是活着的苏白自愿流下来的。
等到整段拍完,全场依然悄无声息,江奕最先崩溃,不知哪学来的口头禅,一遍遍嘶声大吼“goodboy”。
气氛总算复活,有人开始狂热发癫:“卧槽槽槽这什么演法!这他妈就不像是演的啊!燃燃太顶了,我刚才吓死了艹!怎么能反差成这样的!!” 盛檀压着声音里的不稳:“周浮光进,继续趁状态拍。
” 周浮光人是愣的,被推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对上陆尽燃的黑瞳,只觉得寒意透骨。
接下来的戏份,周浮光用尽全力才能做到不被碾压,他知道盛檀不满意,提出暂时休息。
陆尽燃一言不发,独自走去片场外围的矮墙边,不顾地上脏乱,直接脱力地坐下。
他靠着墙,仰起头,胸口撕扯开的锐痛无法缓解,从前差一点就会发生的画面,跟电影里穿插交杂,切割着他的神经。
好疼。
盛檀,好疼。
他难忍地喘,躲进没有光的暗影里。
直到有人走近。
片场人声鼎沸,一道矮墙什么都隔不住,但大家知道陆尽燃需要特定的人安抚,都自动远离。
盛檀蹲下,寒冬的夜风凛冽,她没戴手套的五指冰凉,轻轻触碰陆尽燃的脸颊。
他紧紧抿唇,歪头贴进她掌心里,眼睛里暗光碎裂,急切汲取着她的温度。
耳中杂声很乱,江奕还在不知疲倦地大喊“goodboy”,好多人跟着笑。
盛檀靠得更近,她指腹抹掉陆尽燃鼻尖旁的血浆,目不转睛地直视他,面对面,专注对他说:“goodboy。
” 陆尽燃眼底发热。
她上前,抚摸他的额角,彼此鼻息相缠,她轻声,再次说:“myboy。
” 心跳声停滞,轰然引爆巨响。
话音落下,盛檀倾身,在这个无人察觉的简陋墙角,她饱满的唇,温柔吻上少年泛红湿润的眼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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