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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几乎来不及反应,骤然惊愕地盯着谢锦安谢锦安远去的背影。
等到谢锦安从箭筒中取箭时,他才回过神来。
面上一阵控制不住的扭曲,武王下意识地将马鞭高高扬起,狠狠地一下抽在马上,让马儿发出一阵嘶鸣,猛然抬起蹄子往公鹿的方向疾奔而去。
公鹿听见这样大的响动,受惊跳开原来的位置,警醒地竖起耳朵,一边朝着武王的方向警惕看去,一边迈出鹿蹄,眼瞅着就要奔逃进身后树影茂密的树林。
谢锦安立刻动作,让马儿又快又静地小跑起来,沿着外围继续靠近公鹿,手将缰绳放开,颀直的脊背挺起,双手呈拉弓状,弓箭的箭头尖端,一直不错地紧盯着公鹿的方向。
武王看得分明:谢锦安这副模样,应当是在骑射上下了大力气的,所以才半年的时间就有这样精进的骑射功夫。
要是无人干扰,下一瞬谢锦安就能成功射中那公鹿。
那自己,在父皇眼中,就成为落后无能的那个人了。
他性子本身就冲动,兼之自监国来受到各路追捧,那股子要强争胜、绝不容许旁人胜过自己的自傲心已然膨胀许多。
见谢锦安动作干劲利落,眼见就要胜过自己,武王当下就忘记了方才皇上说的话,直接扬起马鞭,再次用疼痛促使马儿狂奔而去。
目标却不是那一只即将要奔逃的公鹿,而是谢锦安的方向。
众目睽睽之下,即使众人距离较远,武王此举也没有那等想要借机重伤谢锦安的意思,而是想要以此逼着谢锦安将手中的弓箭放下,自己再寻机会做第一个狩鹿之人。
……自然,要是谢锦安自己受了惊吓,从马上跌下来,和靖北王世子一样,躺在床上下不来身子,这才好呢。
京郊行宫所驯养的,都是一等一的骏马。
武王所骑的那一匹骏马,更是以健壮与速度著称,此时有了痛感加持,几乎一眨眼,就冲到了谢锦安那匹小跑着的白马面前。
有同类气势汹汹地冲撞而来,白马的注意力得到分离,有些迟疑地想转过头去,望一望这个素日和自己关系还算不错的家伙。
谢锦安在白马转头前,银靴一动,轻轻撞在马肚之上。
受到良好训练的白马立刻重新凝聚注意力,继续往已经转身向密林奔逃的公鹿静声小跑而去。
与此同时,谢锦安将目光从公鹿身上挪开了一瞬,与脸红脖子粗的武王对视了一样。
一双极漂亮的眼眸中闪过一抹似笑非笑。
恰林间有斑驳的日光映照入眼,巧妙地掩过谢锦安眼中的冷意。
于是在武王的眼中,那抹笑意就成了含有少年意气的挑衅。
自是愈加怒火攻心,手中下意识地扬起马鞭,准备第三次狠狠鞭下。
马鞭用了十足十的力气,从高处落下,带出呼呼的风声。
风声中,有男子清和浅淡的嗓音传来,显得有些飘渺似虚:“皇兄可要当心,戕害手足的罪名,哪怕是太子都是当不起的。
” “太子”二字似一道惊雷响在武王的耳畔,叫武王手中紧握的马鞭骤然失了力气。
……是了,是他莫名冲动了,竟忘了父皇在后头。
如今他直愣愣地冲向谢锦安,父皇与诸臣可都是看在眼睛里头的。
朝中不乏如同长舌妇一样的御史,仗着有父皇撑腰,能忽视他的拉拢,再对着他的一举一动指指点点,夸大出一个罪名汇报给父皇,叫父皇无端起疑心,对他失望有加。
就在武王犹豫的一瞬间,谢锦安将目光重新凝在几乎只有一个背影的公鹿上。
这回没了外力的打扰,任凭武王的马匹仍然冲向于他,浓密的长睫轻轻一眨,眼中流淌出格外沉静而又凛然的目光,带着隐隐的杀气,在箭心瞄准公鹿颈脖的那一刹那,修长的指用力拉开弓箭,那铁箭就像是一道银光,只消一眨眼的时间,就已然没入公鹿的颈脖之中。
密林中响起公鹿倒下的嚎叫,有淡淡的血腥味飘散开来,更有一众鸟儿扑棱着翅膀骤然飞起的声响。
此时武王的马距离谢锦安不过三步距离。
谢锦安丝毫不见慌张,甚至将缰绳拉住,阻了白马下意识要奔走的动作,微微扬起下颌,一双桃花眼淡然地盯着武王。
对上谢锦安的双眼,武王心中莫名一颤,旋即回过神来,不及细想,到底不想冒着残害手足的风险,更不敢就这样放任马儿撞向肃王,便扔下马鞭,急慌慌地死命拉住缰绳。
棕色的骏马在距离谢锦安一步时被硬生生拉住,两蹄腾空,整个马身几乎都要仰倒过去,竖立在半空中。
便在这个空挡,谢锦安收起弓箭,俯身拉绳,驾着白马从棕马立起的空档中,如流星一般滑过,眨眼就到了倒下的公鹿旁边。
他却并未停下,反而从手边的枝桠上摘下一片嫩绿的叶,头都未回地往武王的方向扔去。
嫩叶舒直着身姿,如镖一样发出“唰”一声。
武王正在紧紧扯着棕马的缰绳——要让吃痛狂奔的马儿猛然停下,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他用足了力气,憋红了脸,掌心传来被缰绳勒住的粗糙痛感,心中在被参奏的担忧中,有了几分后悔。
正懊恼着,就觉得一道极快的绿色影子从自己眼前闪过,随之而来的是左手手腕上传来突如其来的痛感。
是那种被锋利物品蹭剐过的疼痛,乍然不显,下一瞬就像海浪翻涌,痛感直冲人心。
激得武王无意识地将左手放开。
棕马颈脖上传来的巨大拉力立刻就减少不少。
少了控制、又正吃痛的棕马,立时顺着自己的本心,将前蹄从半。
空中落下,往前继续狂奔了十余步才自行停下。
武王一时间手腕吃痛,一只手难以拉住缰绳,只能随着棕马的动作在马上有些狼狈地颠簸。
更是在棕马猛然停下时一时没有准备,半个肩膀狠狠撞过一颗树身,从马上半跌落下来,只靠着右手拽住马鞍,才没有像刚学会骑马的新手那样,从马上直接摔到地上,惹人耻笑。
小时子与武王的贴身小厮是一直紧紧跟在后头的。
不过小时子要比武王的机灵许多,见谢锦安射中鹿,立刻用最高的嗓音欢喜喊道:“肃王殿下成功狩到鹿了!” 又见武王从马上半跌落下来,小时子就帮着武王的小厮惊慌道:“武王殿下从马上摔下来了!” 于武王而言,刚才发生的许多事情,在皇上和顾菀这样遥遥坐在后面的人里,其实不过就是几瞬的时间。
他们看见,在肃王先行选定了目标离开之后,武王看着动作敏捷如流水,一气呵成就要射中鹿的肃王,竟是两次三番选择上前阻扰肃王,让其不能顺利射鹿。
最后,武王的马竟是有了失控的感觉,直愣愣朝着肃王而去。
幸而肃王临危不惧,先是将要逃走的鹿成功射倒,然后趁着武王尝试把控马儿的时机,顺利脱困。
只是武王很有些骑术不精的模样,竟是直接从马上半跌落了下来。
看到这儿,皇上的面色已然是阴沉沉一片: 他还坐在这儿呢,竟然就敢当面对自己的手足起加害之心! 要是给了武王太子之位,岂不是无法无天,连他这个父皇都不放在心上?! 再看看下去搀扶武王的谢锦安,皇上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果然,他的决定是对的,肃王才是如今最为合适的人选。
等到春狩结束,就可以着手布置了。
他这身子,是越来越不中用了…… 大半朝臣正打着腹稿要夸武王呢,岂料是肃王第一个成功狩鹿,且武王的行为举动很有些要做不齿之事的模样。
此刻瞧着高处不作声的皇上,朝臣们立刻就把话语中的主体一变,开始夸起谢锦安来。
德妃的母家近日由武王提拔了一位二品文华殿大学士上来,此时亦站起身:“皇上,肃王认真练习骑射不过半年,就如此英勇,当真是天赋奇佳……只是臣心中有疑,武王座下的骏马刚才似有失控,恐有问题……” 这话语中自是暗指有人要故意让武王丢脸。
“爱卿所言甚是,肃王头一个成功狩鹿,朕自当重重有赏!”皇上的目光漫过那位大学士,只言谢锦安之事,容色从阴沉变为和缓。
他微微一顿,并没有忽略大学士的话,而是对鲁国公道:“鲁卿回头记得好好查查礼部,看是否有人做手脚。
” 那位大学士闻此面色忽然一白:武王建国以来,在礼部也是花了大力气的,安排了不少人,为的就是方便掌握各类祭礼宴席的安排,顺便每回要用礼部,能多得一些银钱。
鲁国公素来铁面无私,若要查礼部…… 德妃见武王险些摔落,心急如焚地站起身子,伸头望去。
闻见皇上夸奖肃王,又说要查武王把持下的礼部,当下面色就苍白了许多,竟是装也不装,回头直接剜了含笑的顾菀一眼。
顾菀只作没有看到,眼神望向另一个方向,露出惊讶之色。
德妃正欲发作,就看到顾菀身后的妃嫔、女眷,都露出一个相同的神色,望着同一个方向。
她眉心一跳,还未曾转身,就听见有小太监的欢呼:“四皇子狩鹿成功!” 一回头,就瞧见四皇子连矮马都没骑,小跑着往这边来,怀中抱了一个小鹿崽,似是腿上中了箭,但已经被取下简单包扎了一番,瞧着还是用自己的衣袖代替绷带的。
见四皇子这么小就已然成功——虽说是小鹿崽,也没射死,但当初说的是狩鹿嘛,只要狩到就行,皇上的面色算是彻底缓和了过来,另行夸奖了四皇子一番,也赐下了赏赐,看得洛昭仪热泪盈眶。
四皇子明显也很高兴,向皇上行礼后就朝着洛昭仪跑去,腰间空荡荡的荷包一晃一晃的。
与此同时,武王听闻自己成了三位皇子中落到最后的一个,满心满眼都是不可置信,被谢锦安扶起后甚至有几分怔愣。
谢锦安思索一瞬,借着尚在搀扶、四周没有旁人的机会,在武王的脑后轻轻一点,让其昏睡过去。
随后小时子与武王的小厮狂奔而来,谢锦安便顺手将武王交托给了那小厮,随口道:“武王似是晕了过去,记得找太医。
” 小时子倒是浑然不顾这些,乐滋滋地给谢锦安道了喜,又连忙吆喝大力太监们来将这头健硕的公鹿抬走,拉到皇上面前去展示。
谢锦安重新骑上骏马跟在后头,不动声色地回首望了一眼。
片刻后,当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那匹白色骏马上的时候,密林中惊羽的身影无声出现,将钉在某一树身上的绿叶取下,再用手一抹,遮住了那一道刻痕。
因心中坐下了决定,要给谢锦安铺路的缘故,皇上在谢锦安从密林回来后格外奖赏了一番。
甚至说道:“朕记得朕帮着先皇管理吏部的时候,也狩过这样大的公鹿,不过算算年纪,肃王应当是比朕更加有出息。
” 这话可大有深意,叫依附着武王的众臣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倒是鲁国公、安乐伯与吏部尚书应和似地赞了谢锦安两句。
瞧着是场面话,却足以令人心微微动摇。
……主要是此时肃王芝兰玉树一样站着回话,神色含笑谦和,与之对比起来,被太监用担架抬走的武王就显得那样不靠谱兼妄自尊大起来。
夸完了谢锦安,皇上便大手一挥,宣布今日的春狩活动开始,并道: “以今日为开端,十日后结束,狩猎最多者,即可获得奖赏。
” “自然,为着往后猎户百姓生活着想,朕已经让礼部拟定一个数额,若有人提前达到,就算头筹。
” 皇上话音刚落,众人就行动起来。
男子除了老臣,几乎都带着一点激动的神色去马厩选马。
女眷有大半也在第一日选择去骑着矮马逛一逛,剩下一小半决定挪去帐篷那儿歇息说话。
“德妃娘娘,您神色有些不好,可要去太医那儿看一看,顺便去瞧瞧武王殿下。
”顾菀听着身后人群稀稀疏疏地站起身,一双明眸投向容色惨白难看的德妃,温温柔柔道了这一句。
随后站起身子,对琥珀道:“幸而德妃娘娘提前提醒了咱们,准备了纱布药物,当真是未雨绸缪——记得快取过来送给武王殿下。
” 德妃既然当初如此“关怀”谢锦安,顾菀素来知恩图报,见武王昏迷过去,自当是和和婉婉地关心回去。
见德妃眼中浮现恨色,顾菀细眉弯弯,甩袖离开。
对待德妃这样给点颜色就开染坊的人,最好的法子就是让其有火发不出,然后自身越动弹越出错。
不过,现在顾菀可不愿将时间浪费在德妃身上。
谢锦安正骑着骏马信步而来,俊面含笑,一身红衣银靴,当真是英隽潇洒地令人挪不开眼。
“阿菀快上来,我先带着你四处走一走。
”他对顾菀伸出骨节分明的手。
德妃见此冷哼一声,拾裙匆匆离开,往太医所在的帐篷走去。
顾菀拉住谢锦安的手,轻盈上了马,陷入一片安神好闻的焚香木气息中。
轻轻倚在熟悉的怀抱之中,顾菀只觉得整个身心都放松下来,对谢锦安轻哼道:“今儿武王也太冲动了些,倒是出乎意料。
” “他越冲动,对咱们越有利。
”谢锦安眼底流淌过狡黠的光亮:“今晨早膳时,厨房做的羹汤格外美味,引得武王多喝了两碗。
” 不必多说,顾菀已经是了然一笑,转而问:“四皇子是不是由你指了指?” “四皇弟天性纯然,洛昭仪又从不是那等拜高踩低之人,无妨帮一下。
”谢锦安低低道了一句。
京郊行宫饲养鹿群,自然有那种刚出生的小鹿崽。
因为从小接触宫人,只要一点食物引诱,就会乖乖地停下脚步,低头吃食,从而给四皇子造成机会。
随后他扬起头,遥望着草丛地尽头的密林,抬手轻轻拢了拢顾菀在风中跳舞的碎发,俯身在顾菀耳边说道:“今日这一遭,武王定然是气愤非常,觉得是奇耻大辱,对于已经议定的谋反之事,不会再有分毫动摇。
” “现在武王所要等待的,是春狩中的机会。
” “我已经派人探查过,京郊行宫外被武王的六千私兵围住。
武王亦借口保护皇上,将手中暂时掌有的靖北军调了三千,在武王私兵的包围之中。
” 这是防着靖北军不愿谋反,到时候用私兵强逼着跟随的想法。
“靖北军对上武王的私兵,胜算几何?”顾菀不免有些担心。
谢锦安侧首亲了亲顾菀的颊,口吻含笑:“叶世子告诉我,以一敌三,不成问题。
” “我打算两日后,给武王一个机会。
” “我到时候或许走得匆忙,会留一件礼物给阿菀,阿菀记得看看喜不喜欢。
” 清和如溪的嗓音渐渐飘散在风中。
在外人眼睛里头,他们不过是一对新婚的夫妻,正趁着春狩好时节,在享受共骑一马的甜蜜时光。
没有人会特意关注他们的。
* 当日下午,武王从昏迷中醒来。
第一件事情便是向皇上请罪,只说自己今日注重监国朝政,久不骑马,竟有所生疏,险些让马匹失控。
等皇上原谅后,还特意向谢锦安道了歉,如此之后,才重新骑马投入春狩之中。
后又因每日的狩猎数量都取得头筹而获得瞩目。
相比之下,在第一日格外出彩的肃王,竟是每天都和肃王妃腻在一块儿,浑然做摸鱼的闲散模样。
皇上则是呆在自己的寝宫中处理朝政,除了鲁国公外几乎无人见过。
京郊行宫便如此融洽地度过了三日的春狩。
到了第四日午时,正说好了晚上摆上一场宴席,好好换了一番,京城中就传来了消息,是太后亲笔所写——皇后病入膏肓,恐是不好,宫中所留太医人数不够,像从行宫那儿派两个太医来,速速救治皇后。
此事叫皇上皱了眉头。
在他心里头,皇后失德善妒、处事不公,兼之李丞相与李家已然倒台,正准备着秋后算账,废皇后与废太子不过是时间问题。
不过现在,皇后仍旧是一国之母,且重病垂危,他身为皇上,若是对此毫不关心,恐怕传出去,臣民会议论纷纷,担心国君不仁。
春狩他自然是不能离开的,最好的法子就是派遣一位够分量的宗亲,将太医带回去。
但今年春狩,所来的宗亲并不算多,其中大多算起血脉已然属于偏远旁支。
论血统,论爵位,都不是很有资格。
就在皇上兀自苦恼的时候,谢锦安为午睡的顾菀掖了掖被角,又小心关上大开的窗棂,留下一精致的小盒,便离开居所,前去谒见皇上。
半个时辰后,皇上下令,命肃王带着太医院院令在内的三位老成太医,速速回宫为皇后救治。
除此之外,皇上还亲笔御书了一封书信,交由皇后。
至于内容,据皇上金口所说,是宽慰安抚皇后之语。
酉时三刻,天色微暗。
在京郊行宫最大的宫殿之中,春狩的第一场宴席即将开场。
因着女眷当中,大多一品诰命夫人年事已高,留在京城;后宫高位妃嫔只来了德妃与洛昭仪,且洛昭仪要照顾突然发烧的四皇子,请假未来,故而此时顾菀坐了皇上左手边第二个位置,仅次于德妃之下。
没有了冕旒的遮挡,顾菀坐在近前,便观察到皇上的脸上有几分被脂粉画过妆的痕迹,瞧着面色十分正常,然而仔细看过去,脸色的苍白与神色上的极端疲惫是遮掩不住的。
有不少大臣进来请安后,好生请求皇上顾好自己身子,务必不要熬夜批改政务,这才入席就坐。
在第九位大臣说了相似的话之后,顾菀有些兴致缺缺地垂下眼帘。
锦安同她说过,皇上可不是旁人以为的勤于政务,而是困于年轻时心狠手辣做出的孽事罢了。
支撑到四月中旬,已然是极限。
这也是锦安与她选择推进武王谋反之心的缘故。
德妃今日的是精心打扮过的。
相较于春狩第一日后来的气急败坏、见谁冲谁,德妃现在可谓神色平和,仪态端庄,如此款款而来,有了几分皇后的模样。
惟眼底有隐隐的兴奋与紧张。
给皇上请过安后,德妃细着嗓音关怀了一番才在顾菀身边落座。
她的眼睛扫过顾菀的发髻,捂唇轻笑:“今日肃王不在,肃王妃倒是精心打扮了一番。
” “这头上的秋海棠玉簪很是精巧。
” “德妃娘娘慧眼,这是今儿王爷才给我的。
”顾菀眉眼含怯,话语柔软,轻抚着手中的玉簪,故意说得格外娇柔:“想来是为着匆匆离开,用来道歉的罢。
” 几乎从未受过盛宠的德妃听得牙酸,怒从心头起,却并未和从前那样压着怒火阴阳怪气地恶心顾菀几句。
反而是挪开了眼睛,只留下近乎怜悯的、高高在上的一眼,就带着殷切期盼又紧张的目光,看向宫殿的外面,京郊行宫尽头的大门处。
德妃就像是变成高高升起的月亮,不论怎样,都不会同底下黯淡的萤火生气了——因为太没必要了。
顾菀面上神情不变,心口却是微微一沉。
果然,就如她与锦安猜测得那样,武王选择了利用这次机会。
谢锦安离开京郊行宫,皇上是派遣了部分宫中侍卫护送的。
如此一来,巡视京郊行宫的侍卫就少了一些。
且此时武王是行宫中唯一的成年皇子,虽然前几日丢了脸,但仍有监国之职,若他要偷偷做些什么,此时最是方便。
趁着德妃要与皇上敬酒的档口,顾菀递给琥珀一个神色,又与张瑛的母亲安乐伯夫人对了视线。
等看着一群宫女用朱色木盘呈上摆放好的膳碗,她才重新垂下眼帘,从木盘上端起一盏牛乳燕窝慢慢饮着。
木盘上的朱色很新,像是刚刚从司设司赶工出来的。
而且质量很好,木盘比从前的都要厚实许多。
“皇上,皇后姐姐的母家罪无可恕,依着臣妾在后宫中多年所见,只怕皇后姐姐身上也有不少罪名呢。
”德妃给皇上奉上一杯美酒,言笑宴宴:“臣妾大胆,不知皇后姐姐与太子殿下将来……该如何对待?” 也是她今夜格外察言观色,看到皇上神色微变,这才及时改了口,借着宫权前来试探。
“按照从前即刻,不许怠慢。
”皇上轻轻拧起眉头,有些不舒服的模样。
他轻哼一声,对德妃平声吩咐,后又抬起格外疲倦的双眼,问道:“武王呢?宴席都要开始了,怎么还不见人影?” 是因为近日在狩猎上格外出风头而劳累了,还是对他这个父皇心生不满,想要有所怠慢了? 德妃眉眼微微一颤,不敢再与皇上对视,而是敛起面容,柔声笑道:“那孩子说想要孝顺父皇,说准备了殿中省新进的烟花,来给皇上助兴呢。
” 伴着德妃这句话落下,有个相貌平凡的小太监 皇上闻言未置可否,不再关注询问武王,心里头却莫名有些不高兴:从春闱之事开始,再到元旦太子之事,似乎每回要放烟花的大型活动,都会出一些令人厌烦的意外。
当真是…… 幸而接下来的宴会如常进行。
殿中是欢歌乐舞的美貌舞女,座上是欢声笑语的众臣女眷。
皇上满意看了一圈,觉得唯一的不妥,便是自己的胸口越来越闷,还有几分晕晕的感觉。
回去后要赶紧服用陈院令留下来的药丸,再点上鲁国公进奉的熏香…… 动了动自己有点无力的四肢,皇上眼睛撩耷一下,才发觉武王到现在都没有回到宴席上,连桌上的御膳都没有动一点儿。
武王……去哪儿了? 皇上心中这个念头刚落下,宫殿外头就骤然传来烟花腾空后又燃放的声响。
这宫殿当初主要目的就是方便办宴赏玩,因此做得视野开阔,在殿内就可以将绽放的烟花归入眼底。
不同于往常宫宴上一朵朵绽开的烟花,这回的烟花又快又急又密,往往上一个才刚刚升空、还未曾绽开,下一个就已经从地面升起。
如此反复,众人的眼睛被频频耀眼的烟花弄得头晕眼花,绽放声重复响起也令人耳朵略有不适。
可这宫宴外燃放烟花,莫约是皇上的意思,要是不看,可小心惹恼了皇上。
毫不知情这烟花是武王做主的诸人,都只能一遍忍受着眼睛与耳朵的不适,摆出笑容去欣赏烟花。
顾菀的心随着烟花的燃放微微提起。
她虽转身做看烟花的模样,实际上耳朵却一直留意着身后——即德妃与皇上的位置。
……德妃起身了。
顾菀眉尖微微一动,面色轻沉。
德妃的行动,当真是在预测之外的。
她正欲回首瞧瞧德妃要做什么小动作,就听见琥珀小声惊呼了一句“王妃”。
一瞬后,有一道锋利的凉意横在自己颈间。
是一道匕首。
耳边传来有些熟悉的声音,似是德妃带来的太监:“肃王妃莫怕,只要乖乖地不动弹,奴婢就不会伤及您的玉体。
” “挟制王妃是诛九族的罪名。
”顾菀用眼角余光扫去,见仍在欣赏烟花的女眷中,有几人和她一样,与宫女、太监靠得极为相近,且背影有几分僵硬。
比如安乐伯夫人、鲁国公夫人等这样朝中重臣的女眷。
许是觉得顾菀格外可恨的缘故,德妃竟然也派人将琥珀给挟制了起来。
见状,顾菀不动声色地松了一口气:德妃派人挟持女眷、逼迫未曾投靠武王的重臣不许出手,是在预计之中的。
惟有德妃的行动有点出乎意料——顾菀从德妃往龙椅走去的声音猜测,这样一个对皇上心底有着畏惧的妃嫔,为了儿子的野心、自己的地位和泼天的权势,竟是能壮起胆子,亲手挟制皇上。
不过,德妃能值得信赖并调用的宫人并不多,只能勉强将武王最要求控制的几位女眷给管控住。
这亦是顾菀早就计划好的:宫权能让给德妃,使其受到捧杀麻痹,但她培养了半年多的人可不行。
果然,纵然德妃掌有宫权后意图大刀阔斧地换人,也是做不到的。
关键时候,可用的不过五六人。
持着匕首的太监冷笑一声,嗓音轻蔑:“如今是罢了。
等至多过一炷香的时间,奴婢可就是王妃也动不得的大功臣了。
” 顾菀不再搭腔,而是抬眼直视依旧令人眼花缭乱的烟花,手中紧紧握着尚有酒液的瓷杯。
轰人耳朵的烟花声下,隐隐有金铎与鼓声响起。
……那是干戈声的前奏。
最后一枚烟花被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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