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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她离开时不让她带走她从前带来的东西。
王家这么多年,同这些族老之间的关系早就疏远了,要不是她当年带着父母所留下来的家产,只怕王家根本就不会留着她。
她病成这样,只怕他们都想让她死了。
可她不会死。
王若樱掐着掌心,讨好道:“姑姑与我有大恩大德,只要陛下得知我如今病重,定然不会不顾兄妹之情的,只要我能见到陛下,只要……” “王娘子还是莫要妄想了。
” 董姑姑推开她的手。
“王娘子,”她忽然道:“你相信因果吗?” 一道闪电忽地照亮半边天幕,从人背后照来,发丝都带着白光。
然而不过转瞬,轰隆隆的雷声一响,雨声又大了些。
因果…… 王若樱脸色苍白,不知是被病得还是吓得,董姑姑已然转身,道:“王娘子,在此好好赎罪吧。
奴婢不懂什么诗书,只知晓明昭皇后生前是有佛缘之人,乃是大德,从前还为了百姓请命过,或许会有佛祖保佑也说不准。
” “佛家都说因果,王娘子,你信吗?” 王若樱被这话说得一阵,喃喃摇头。
“……不、不信,什么因果,什么……” 她转头,屋子正中放着的佛像仍然浅笑着看着她,好像她也是被普渡的众生一般。
董姑姑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王若樱瘫倒在地上,屋里并不明亮的灯火都照亮着那尊佛像。
她颤着身子,“我才不信什么因果……” 一道闪电下来,再一次让暗暗的屋子亮了半边。
她打了个哆嗦,逞强道:“我才不信。
” 话音刚落,烛台上的烛光忽地轻晃,眨眼之间,佛像面前的香灰掉到了地上,就在她的身边。
王若樱颤颤巍巍抬头,总觉得……这佛像好像在看着自己。
她倒在地上,连连后退,又撞到了桌椅,发出吱呀的响声。
似乎闻到了一阵气味,还是当年在阿枝身上闻到的,她从北凉来,北凉常常有气味浓郁的香料,她自然是瞧不上那些的,听说北凉那边都臭烘烘的,是要用香料掩盖味道。
可如今闻到这个气味,她蓦地慌了神。
……她死了,她都死了,为什么这个屋子瞧着,还像有人居住的模样。
王若樱颤抖着手,她在那样远的地方,都知道那一夜南苑火光冲天,这会儿尸体在皇陵都快一年了,怎么会,怎么会—— “叮铃铃——” 似乎有银铃轻响,好像也是北凉那边的服饰上会挂着的配饰。
王若樱转头,心头提了起来。
好在只是开着的窗子透进了风,吹动了床帐上刮着的银铃。
还好,还好。
她支撑着身子起身,想去关窗。
呼吸重了几分,她站起身来,摇晃着走去窗前。
她是个狠心的人。
哪怕是给自己下药,她也下得十足的药量。
此药是当年在山中所得,瞧着像是疑难杂症,其实不伤性命,但得慢慢将养着。
只要能回京,时间长了,明昭皇后的死随着时间淡化了,表哥就有可能原谅她。
就算只有那么一丝的可能,她也要抓住。
她关上窗子,室内却骤然黑了下来。
王若樱一惊。
烛火不知何时忽地熄灭,冷汗从额头掉下,带着病弱的身躯一步步挪去想要点燃灯烛,却怎么也找不到火折子。
她想叫人,可呼唤了几声,院内寂静无声,根本没有半点响动。
好像整个天地之间都只有她一个人了,再也听不见旁人的声响。
再大胆,也不过是个自小被父母宠爱着的娘子。
王若樱手指发颤,大秦信佛者甚多,特别是阿娘当年很信,家中曾经也有佛堂,耳濡目染之下,她也多少了解些。
方才董姑姑口中的因果,因果…… 她身上一阵阵发冷,蜷缩在地上,同那冰冷的佛像待了一整晚。
云烟身上的衣衫有些薄,白纱层层叠叠覆盖在身上,她瞧着好玩,止不住道:“小菊,你瞧,像不像仙女儿?” 小菊是个实诚孩子,沉默半晌,道:“奴婢没见过仙女,不知道像不像。
” 云烟垮了脸,茯苓笑道:“娘娘,您就可劲欺负小菊。
” “到底谁欺负谁还不一定呢,”云烟愤愤道:“明明可以顺着我的话往下说的呀,偏要说没见过。
” 小菊挠头:“就是没见过呀。
” 云烟生着闷气,但气来得快,去得也快,不一会儿便道:“当年明昭皇后怎么住得这么偏?” 茯苓浅笑着,“听说是王娘子当年霸道,先占了距离陛下较近的明月阁。
” “这还得了?”云烟有些恼火,摸了摸身上的衣裳,“没关系,反正现在在芙蕖小筑的人是她。
” 夜幕沉沉,王若樱已然在这里待了几日了,听太原回来的董姑姑说,她状态不算好。
云烟自己想想也是,在祠堂那样阴沉沉的地方待了三年,不是抄经便是念佛,便是再狠毒的心肠,也不得不对某些东西有些敬畏之心。
再寻常不过的一个夜里,云烟与人出了宫。
她推开芙蕖小筑的门,一个瘦得可怕的女子跪在佛前,面前的香烛怎么都点不燃。
“我来吧。
” 门吱呀一声关上,王若樱好像听见了什么不该听的一般,身子顿住,不敢转头。
“怕什么呀,王娘子。
” 云烟上前,从她手中接过火折子,将烛光点燃,映照着她的容颜。
即使已经瘦得不像样子,也能依稀看见她精致的五官,几乎能想象出从前是怎样明媚的少女,如今竟然落得这种模样,甚是吓人。
王若樱顺着她的手,目光缓缓上移。
在她眼神接触到她脸的同时,一声尖叫从喉咙中发出,不过片刻却又像被人掐住了嗓子一般,叫都叫不出来了。
“你——” 她止不住地后退着,手抬起指着眼前的女子,眼中满是惊恐。
“你怎么回来了,怎么是你,怎么会是你——” “来人,来人啊……” 她想要逃离,却被身前的桌木限制了发挥,几乎动弹不得。
“王娘子在怕什么?”云烟恰到好处地开口,露出浅浅一笑,“第一次相见,认识一下,我是云烟,勉强……算是你嫂嫂。
” “云烟……”她喃喃念叨着,眼睛忽然凝视着她,“你便是那个新封的贵妃?” 云烟歪了歪头,“是我哦。
” “你,你的脸……” 王若樱颤抖着嗓子,看向她的面容。
“怎么会一样,怎么会一模一样……”她恐惧地摇着头,看着她与从前阿枝一模一样的容貌和声音,甚至是走路的姿势,大喊着开口:“不!你就是,你明明就是她!” “你回来了,你回来了对不对。
” 她瑟缩在桌木旁,强行让自己稳定着心神。
她不害怕,不能害怕。
她都这么狠心,都已经回到京城了,表哥还让她住在晋王府,没有抛下她不管,她已经快要过上更好的日子了。
表哥亏欠她良多,她也有对不住表哥的地方,他们明明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就应该生生世世纠缠到老死! “李芸,李芸,”她轻声唤道:“我是害过你,可你的死与我无关呐,那时候我还在太原,同你相隔千里,那火也不知道是怎么燃起的,你就算是要寻仇,也不该来找我……” 云烟站直了身子。
整个屋子中,只燃了一根灯烛,几乎看不清她的表情。
她身上飘飘然的白衣宛如鬼魂,像极了民间故事中来索命的女鬼。
王若樱亲眼看到她徐徐开口,缓声道:“看来你还认识我,王娘子。
” 云烟步步逼近,她只能后退,到最后退无可退,只能看着她向前。
“你怕我做什么?”云烟忽地一笑,“做了亏心事?” 王若樱颤抖着身子,夜色已经很沉了,整个屋子中只有佛像前的那一点光亮,她的身子又被自己折腾得虚弱不已,连逃都不知如何逃。
佛像被橘黄的烛光照亮,眼前人的身影也映着淡淡佛光,她尖叫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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