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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倏地笑出了声。
太阳西沉不止何时已经落到地平线上,天空淡淡的橙色褪去,给疲惫而又像闹剧的一天慢慢收了尾。
房间里的灯适时亮起,照在蒋俞白冷白的皮肤上,他抬头看了眼等,脸色又一次严肃下来:“再跟你说句话。
” 陶竹双唇紧抿,打出十二分的精神去听。
“你记着,饭桌上一旦碰了酒,你就得做好下不来的准备。
”他眼底平静,没有一丝不耐烦,“要不然就一口别碰。
” 陶竹郑重地点头,她看了眼自己的右手,血泪教训,她一定不会忘记。
“如果以后蒋禾叫你出去玩,有你不想去的场合,就说我找你有事。
” 陶竹最近跟蒋禾走得近蒋俞白是知道的,他俩年龄相仿,有共同话题本来就正常,蒋俞白本来没想管,但昨天知道陶竹跟他一起在酒吧的时候,他才察觉过来事情不对。
想起王雪平当着他的面每次教育陶竹的样子,蒋俞白意识到,应该有很多次,陶竹不是想跟他玩,而是拒绝不掉。
被王雪平教育的有分寸感是好事,但是太过于刻板的话,蒋俞白觉得她需要一些帮助。
而看见小姑娘眼里溢出来的欣喜,让蒋俞白更加确定这一点。
只是从他的角度,或许没办法感受到,这样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对于陶竹就像是救了命一样的恩赐。
该说的说完了,蒋俞白朝门口扬了扬下巴:“去吧,换衣服去。
” 她穿着不知道哪个保姆给换的蕾丝睡衣,胸前还顶着两颗傲人的小葡萄,蒋俞白血气方刚的一个男人,刚看着别提多别扭了。
陶竹全心全意地扑在懊悔与恐惧里,忘了自己的穿着和刚才脱了内衣的事,被他这么一提醒,她红着脸讪讪地缩起肩膀,小跑着去找邹紫若妈妈。
很快,她换回了自己已经洗好的衣服,和坏了四个扣子但依然能穿的内衣又回来。
陶竹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两只手和下巴搭在桌子上,像个鬼鬼祟祟的猫猫头,直到蒋俞白瞥她一眼,她才再度张口:“俞白哥,昨天晚上,我还有个朋友跟我一起去酒吧的,你知道她现在的情况吗?” 昨晚的事她忘了,蒋俞白也绝口不提。
他单手伸进裤兜,找出那台挂了五颜六色小彩珠的手机,丢给她。
手机已经没电了,陶竹接了蒋俞白的充电线,呆坐了一分钟等待手机开机。
输入开启密码后,微信Q.Q和电话嘣嘣嘣跳出来几十条未读消息,陶竹翻开来看,都是今天中午开始程果给她发的消息。
看来程果比她还安全,陶竹放下心来,回了句手机没电了,让她好好休息,不用担心。
放下手机,陶竹的视线落在男人握着鼠标的手上。
手指修长有力,手背青筋旁的掌骨根根分明,像是苍青挺拔的山脊,蜿蜒叠至清瘦的手腕。
十月已是初秋,窗外树叶逐渐变黄,夜晚有凉风,吹得它们摇摇晃晃。
在果园,这是即将丰收的象征。
但在这里,只是陶竹又妄想了蒋俞白的一个季节而已。
她不会告诉蒋俞白,在她人生中为数不多的量词醉酒里,最后清醒的时刻,在她的脑海里出现的都是他。
笑着的,皱眉的,抬手弹她脑瓜崩的,但最后无一例外,都成了他离开的背影,忽明忽暗。
陶竹也是在这时候才终于明白,为什么喝醉的人总爱说自己没醉,因为喝醉酒后,她对于蒋俞白的喜欢,比任何一个清醒的时刻都要清晰。
她以为自己成长了,和程果对比,她以为自己已经完全融入北京这个城市了,可蒋俞白让她知道,在很多未知的领域,她还是和过去一样,自卑胆小,一味承受,而不懂得怎么样去应对。
现在的她,距离自己心目中想站在蒋俞白身边的她,还有天壤之别。
可就算这样,她明知他身后有高楼万丈,可她还是想喜欢他。
他对她讲的每一句话,就算是责骂,她都不想让他讲给别人听。
也在很多个时候,她难免去想,如果他是一个普通人就好了,她的喜欢就不会这么卑微了。
可是,她不能左右他的身世,而且蒋俞白也没有义务因为她的喜欢,抛弃他原有的东西。
他并不愚蠢,相反他冷静至极,就算有感情,也不会不爱江山只爱美人。
那么,就让她再快一点,成为更好的人吧。
陶竹长长地叹了口气出去,吸气的时候顺便吸了吸鼻子。
蒋俞白滑动鼠标的手顿了下,朝她看过来:“刚我话说重了?” 她其实没在哭,就是刚才哭过之后鼻子有点堵,这会儿刚通开,抽了张纸巾擤了鼻涕,说:“不重。
” “不重睡觉去。
”蒋俞白懒懒地一扬下巴,想起来她昨晚坐在冷水草地里的事,又说,“等会儿我让人给你送碗姜汤。
” 已经走到门口的陶竹回过头,看着男人精致立体的五官,他的头发长长了,盖住了锋利的眉峰,在暖黄色的阅读灯下,温柔的像蜂蜜糖,甜到可以入药。
“谢谢俞白哥。
”她的声音不自觉地轻下来,“俞白哥晚安。
” “嗯,安。
” - 第二天蒋俞白要去公司,顺便问陶竹回不回天台壹号院,把她捎带回去。
这次依旧是她坐副驾,他坐后排,就像曾经无数次他接她放学那样。
她好像很久没剪过头发,两年前及肩的长短发,现在完全散下来如瀑布般垂直腰间,撩拨至耳后的轻盈瞬间,能看见她白皙的脖颈。
不梳丸子头,才恍然发觉,她长大了。
蒋俞白的脑海里倏地闪过昨晚她胸前未加遮掩的曲线,喉结滚了滚,略不自然地移开了视线。
车启动前,蒋俞白的助理拎了一小袋黄土从后车走到前车,在蒋俞白的吩咐下,他把那袋黄土递给陶竹。
陶竹接过小袋子,压下“卧槽这不能是蒋禾哥的骨灰吧”的惊恐情绪,问:“这是什么啊?” 蒋俞白:“驴打滚。
” 驴为什么要打滚? 蒋俞白:“不是说要尝尝么。
” 陶竹捏了捏袋子,软软弹弹的,表面的黄豆粉被她捏掉了一点,露出里面白色的糕点。
脑海里有个情景一闪而过。
记不得那时话题的起因了,只记得有一天下午,他俩站在绿叶如翠帷的荔枝树下,揪下荔枝一颗一颗往嘴里送的同时,聊起来最爱吃的菜。
陶竹吃过的菜不多,可选种类少,直接说水煮虾。
蒋俞白说他喜欢吃北京菜,其中最爱吃的宫保鸡丁。
陶竹虽说见识少,但别的菜系她不懂,川菜她还能不懂吗,她愣了下,说,宫保鸡丁是川菜吧? 蒋俞白不信,他从小就吃宫保鸡丁,所有北京菜菜馆里也都必定有一道招牌菜是宫保鸡丁,宫保鸡丁怎么可能是川菜呢? 但他一查,竟然还真就是川菜。
蒋大少爷的面子挂不住,当即就改了口,对着枝头娇嫩的荔枝果实发誓,他最爱的北京小吃是驴打滚。
陶竹那时候一根筋,听不懂那是找回面子的说法,反应跟现在差不多,心想驴为什么要打滚呢?打了滚它不脏吗? 蒋小少爷很喜欢她追着他问的样子,当时就笑了:想吃?等你以后去北京了,我让我家厨师做给你。
当时少年的随口一诺,听的人已经随着时间消失抛之脑后,没想到多年后的今年,说的人竟然把它实现了。
带着和听这句话时完全不同的心情,陶竹低头咬了一口,黄豆香溢满口腔,甜甜的红豆馅绵软清糯。
蒋俞白抬头时,就看见她像吃冻干的猫,咔哧咔哧,一口接着一口。
他提醒说:“少吃点儿,别噎着。
” 一点也不噎,而且是真的很好。
和你说的一样。
也,和你一样。
- 提前和程果串好了供,陶竹在王雪平这里轻轻松松地蒙混过关,当天又去找程果的时候,王雪平摇头说她一上了大学就玩疯了。
随口一说,倒是没生气,她秉承着她的诺言,到了大学让她随便玩。
程果遇到的事比她简单很多,当天晚上去别墅里她隔壁的房间睡了一觉,第二天醒了有专门的司机送她回学校。
但她有点关心蒋禾。
那天酒全都被陶竹挡了,程果没喝多少,只是很困,说不上不省人事,被送回房间的时候,她隐约听到了外面奇怪的声音。
第二天上午起来,她看见蒋禾在书房被罚跪,他的头时不时歪一下,衣服也穿的是前一天晚上的那一套,看起来像是被罚了一整晚没睡。
程果自责起来,她觉得要不是自己想去开眼界去看看,陶竹那天晚上应该就不过去了,那就什么事都不会发生了。
对于程果的问题,陶竹答不上来,想来她都被反锁在房间里惩罚了,蒋禾的下场只会比她更惨。
爱之深才会责之切。
但为了不让程果太自责,陶竹只能安慰她他们是亲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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