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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录下,怕是一整本册子也说不完。
那时寄人篱下,全无可依靠的人,除了装傻充愣和忍耐别无他法。
这种事儿她的确是未同崔枕安讲过,觉着不光采,怕他看不起。
后来细碎的时光里同钟元交了心,这些杂七杂八的他都清楚。
现在倒好,脱了狼窝又入虎穴。
姜芙自认此生不曾做过恶事,不晓为何总是这般寸步难行,于心哀叹,想到自己的处境很是酸楚,此刻在姜芙眼中,崔枕安是比她们还要恶劣的人,那些人好歹能想法子避开,可他却不能。
“我不要当太子妃。
”乍一开口,原本绵柔的嗓音有些嘶哑。
这话她是瘪着嘴说的,随时都要哭出声来。
若是当了这个太子妃,便说明要与崔枕安生世绑在一处,连死了都要葬在一起,她不愿。
钟元若活着,她便活,钟元若死了,她就送他回到父母身边,若被这个太子妃的名头绊住,她此生当真便再无翻身之地了。
所谓荣华与自由,她选后者。
这话崔枕安自是不愿听的,手臂收紧,将抚着她的后脑按到自己怀中,闭了眼,“要也得要,不要也得要,由不得你。
” “昨夜我一夜未睡,倦了,这几日手里的事多,太过纷忙,我只睡一会儿便走。
” 夏末至,院中树叶星点几片始变黄,偶一阵风吹起便摇摇下落,砸在窗棱上发出细响一声。
这一觉也不过才睡了两个时辰便醒了。
怀里的人也彻底安宁下来,惺忪的眼盯了她睡颜良久,终狠下心自她枕下抽了手臂起身。
这会儿将夕的光线照入殿中颇为刺眼,他伸手拉了帐上银钩,将影纱帐放下遮阳,云靴踏在青砖地上离开的时候,姜芙忽睁开眼。
扯了衣袍披在衣衫上,匆匆下地,光脚踏在砖石上发出轻啪响动,几净的砖石上映出她轻盈的倒影。
先前那支群青发簪仍躺在妆台上,她迅速拿在手里小跑回榻上,将纱帐复而拉好,发簪上所雕嵌的玉兰朝后一掰便弯曲开来,簪身空管处别有洞天,里面躺了十根长短不一的银针。
钟元亲设这发簪原本也是为了出行戴针方便,合着万一救人行医用得上。
此计深得姜芙之心,只是一直没机会用。
取了其中一根,拔开固于针尖处的针帽,姜芙撩开衣衫往自己脐下之左挪动三寸,此处有处穴位可以避孕,凭着在手抄本上学到的,她狠心一针下去,银针正入穴正位不觉着疼,她松了口气。
指尖儿在针身微转几下,稍停半刻后才将针取出,披散的长发此刻搭在肩上,遮了她小半张脸。
深喘两口气,复而躺下,一闭上眼皆是今日的惊心动魄。
...... 崔枕安这个时辰再回殿中,方柳瞧他面色红润,也知他去了哪里,明明想要劝解几句,却又不敢声张,想一想还是忍了。
“昨日让你整理的东西可理好了。
”身形立落迈入偏殿的书房,接过仇杨递过来的一杯茶一饮而尽。
方柳忙一上前,以掌示桌案,“您拿回来的那几页记录都一一整理出来了,我已经按您的吩咐皆抄在册上,一字不落。
” 除了放在姜芙殿中的卷宗手抄本,他这还有一册,昨日自她殿中拾回来的东西,他稍看了些,觉着或会对清查此案有所助益,毕竟她也学过一阵子医术,受得钟元真传,有些东西可做参考。
” 绕过桌案后坐下,拿过册子浅看一遍,不由又想起今日入宫时与小郑后的谈话,姨母为人素来坦荡,对他也是知无不言,可今日一谈许定年案她神色中流露的那种失措是无法轻易掩住的。
不由多心。
再一瞧这册子上相关之人,不仅记录了其生母温肃皇后,还有舅舅郑君诚。
舅舅曾在北境官医奉院当值,负责官医奉院中大小事务,当年揭发许定年害人一事正是郑君诚。
“方柳,”当年出事,崔枕安年岁尚小,许多内情根本不知,要向方柳打听,“我记得,舅舅当年官医奉院的官职是母后帮他讨的,他本人并不太懂医理。
” “的确如此,倒不至于一窍不通,只是稍学了些,温肃皇后与郑大人姐弟情深,官医奉院的职位是她向皇上讨的,左不过也是负责一些治病救人之外的事务,圣上便同意了。
” 温肃皇后与皇上的感情深笃,她为人有些强势,皇上自是宽仁忍让,许多小事上不愿计较,无伤大雅的事也便允了。
的确姐弟情深,甚至太甚,有什么好东西皆推他上去,一提到这个舅舅崔枕安便头疼,“虽说他是我舅舅,可有些事我也不得不提,此人不学无术,无才无能,当年母后且给随意安排个差事吃些空饷也就罢了,竟安排到官医奉院内持事务,他除了敛财还能做什么。
” 一提到这个舅舅,崔枕安总能联想许多出来,他身子微微前倾,又细细在先前姜芙所抄录的医理上扫了一眼,“既是这样难的东西,他医理不精,又是如何发现许定年下毒?” “且许定年的确是擅施针擅以毒攻毒,既官医奉院能收用他,何故又不信他?”一重迷团聚在崔枕安的头顶,“许定年家祖上三代行医,我与他无仇无怨又何故给我下毒?” “殿下,当年王府里有位姓许的侧妃是许定年的妹妹,会不会......”方柳没接着讲下去,可他话中深意连木讷的仇杨都听得出来。
无非是说因府里女人争风吃醋。
王室中争权夺立并不少见,今日的世子来日便可称王,且北境世子从来都是立贤不立长,到了崔枕安这代北境王唯有他一子,若那姓许的侧妃有子嗣,借着行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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