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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到底是什么? 手下旧叶一一看过去,崔枕安的脸色随着窗外的霞光一点一点暗下来,一束夕阳照打在他的侧脸上,眼色由莫名变狐疑。
他起身快速翻动那两册医书,将书页里的叶子全部取出,除了未着笔墨的几张,其余或挤写几行,或寥寥几笔,年月虽不同,却是每张都有他的名字。
他越发糊涂了,若这些年月记载属实,为何他脑中从未有过关于姜芙的一点,好似这些全部与他有关,他却从未参与。
“怎么回事......”心脏忽然猛跳不止,抚在叶片上的指尖也不受控制的抖颤起来,一手猛捂心口处,一手掌撑在案角上,脸色苍白若纸,许是这突袭的痛楚太深重,他脑子里乱成一团,一时根本参不透其中原委,“到底怎么回事......” 那些叶片上的小字转瞬间似变成了会飞的蚊蝇,转着圈儿似的绕在他眼前,只觉着一阵眩晕,脚步后退时手肘正撞在身后瓷坛上。
且听沉重且响亮的破碎一声传来,在院中打晃的方柳觉着不对,立即朝声响处奔去。
方柳迈奔入门时,只见崔枕安单手捂着心口倚木架而立,唇色青紫,脸色白中泛青。
他忙跑上前去将人搀扶住,却未留意脚下干叶,被他踏在靴底。
“别动,退后!”见这没分没寸的方柳鞋靴踏在叶片之上,他一阵脑火,勒令后退止步。
方柳这才意识到自己脚下踩了东西,却也来不及细看是何物,连连后退,绕到一处空地贴近崔枕安,“殿下您的旧疾是不是又犯了?” “您不能总这么拖着,得找医官好好诊治才是。
” 这两日方柳也不知崔枕安到底是犯了什么邪,身子频频不适,却仍装作若无其事,连医官也不肯叫一个。
方柳的话似耳旁风一般刮过,崔枕安满目唯有地上那些,一定还有什么事是他不知道的。
一定。
“将这些好生拾起,带回府里去,”他唇色似比方才更暗了些,却仍不忘恶狠叮嘱,“上面的字你一个也不许看,若是看了,小心我挖了你的眼!” 这话说的怪让人发悚,尽管方柳知道他不会真挖自己眼,可他毕竟是个老实人,既说不让看,那便不看。
扭身蹲下别过眼,身子挺的笔直,仅用余光瞄看叶片所在位置,将其小心拾起。
这些薄薄的一片片四处散落,干巴巴的躺在地上,方柳是常年舞刀弄剑之人,掌上指腹皆是老茧,好生捡起并非易事。
他正暗自腹诽,哪知身后闷响一声,崔枕安一个大活人,突然重重栽倒在他身后。
...... 虽天色渐暗,天空却一丝云彩也无,太阳的余光毫无遮拦的照下来,偶有风一起,卷起阵阵热浪。
院中花影压重门,香气漫在窗根儿下,原本在窗前看书的姜芙本想趴在小几上稍歇歇眼,谁知这一趴便睡着了。
这几日失眠梦多,一闭上眼便见自己出现在一片荒地间,天地皆是一片黄沙色,无日亦无月,她茫然朝前看,钟元竟不知何时站在远处,漫身鲜血。
姜芙又急又怕,朝他奔去,可钟元身影忽远忽近却怎么也追不到。
此刻被噩梦缠身的姜芙眉眼紧皱,身子微颤,指头碰到小几上的书册,书册应声掉落,砸在脚踏之上发出沉重一声响。
这一响便将姜芙的梦境打断,她猛然睁开眼,那梦中的恐惧也跟着她一同来到了现实,使得她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惊魂未定之际,她见自门外进来个人影,正吓得她一个激灵。
钟元的脚步忽然顿住,二人面面相觑定视良久,还是钟元先发现她一侧脸上有压出的红痕,方知她这般毛愣应是睡中乍醒。
垂眼看去,之前他手抄的针灸医册正跌落在她脚旁。
上前行过,探身将书册拾起拍了拍上头的灰尘,这才道:“怎么了?可是睡着做噩梦了?” 他回来的不是时机,此时钟元的身影和梦中那血淋淋的人影重叠在一处,倒一时让姜芙脑中错乱,难分现梦,直到听到他开口讲话,才一点点从方才的梦中缓和回来。
“你回来了。
”姜芙仍有些惊魂未定,心跳得厉害,许是天气太热,许是方才那梦太过诡异,她在窗前日光下不过浅眠片刻,身上薄衫已被汗水打透。
“今日得空,过来看一眼,用不了多久就要回去,”钟元将那册子平放到桌上,细看她脸色,“瞧你眼下乌黑,是不是最近都没怎么睡好?” 的确是没睡好,可以说自打崔枕安归京之后她便睡不好,夜里时常醒来,便再难以入眠,可她不想说,只拍了拍桌上册子借口道:“你给我的这针灸医册内容太新奇,我常学起来就忘了时辰,久而久之便睡的日夜颠倒了。
” “哪知方才坐在这里竟眯着了,还做了个梦,怪吓人的。
” “梦见什么了?”钟元好奇道。
即便这会儿缓和了些许神思,可再一回想方才便觉着打心眼儿里膈应,她摇摇头,“也不是什么好梦,不说也罢。
” 知她是有心事才会如此,钟元也不追问,只指尖儿轻点了那医册道:“针法不是一天就能学会的,我家的针法不同寻常医流,手法复杂且有些偏门,你别太心急,巡回渐进最好。
” 话是这么说,可他将家传施针的法子都一一写下,又细作注解,姜芙看起来根本不费力,可见他十足用心,若是姜芙再不好好学,自觉辜负了他的心意。
多亏了钟元,这两年姜芙的医术精进了不少,一些不入流的小病小灾,她已经能看了。
天气闷热,姜芙见他满额的汗,便起身来到八仙桌旁给他倒了一碗凉茶端到脸前,献宝似地道:“这是我自己照方子做的,你尝尝。
” 钟元二话不说双手接过,一口饮下。
方才入门时感觉还好,现下一见钟元此次回来,脸上轮廓棱角似也比先前明显许多,显然他在宫里过的也不好。
姜芙提心吊胆了这么些日子,终是没忍住提起,“在宫里的日子还好过吗?” 拿着瓷碗的手微微顿住,钟元原本沉凝的眸色一下子换了欢松色,“还好,就是新帝入京,宫里有些规矩在改,除了忙些,旁的没什么。
” “他......”他一顿,目光移在姜芙脸上打量,“他也不住在宫里,平日见不着。
” 就算不提其名,姜芙也知他说的是谁。
可只要一说到这个人,姜芙的神色便变得极其不自然。
崔枕安其人就似一块冰,无论何时丢出来,即便是炎炎夏日里,也总能让气氛沉至冰点。
今日做凉茶放了些桑葚,将葱白似的指甲染了颜色,姜芙抠着指甲沉默起来,余光瞄着一侧的钟元,犹豫良久才小声开口:“其实,我想离开京城。
” 乍一闻此,钟元猛然侧头看她,虽猜到她是为何,却也仍多嘴一问:“怎么?” 姜芙心里纠结,念着待她这么好的钟元又有些心虚,甚至不敢抬头,只道:“我不想同他处在一处,京城是大,可只要他在,我心里就总是不舒服。
” 瞧着她的侧颜,眉梢带愁色,可见这些日子不光他在宫里的日子不好过,她在外也是一样。
心不安则万事不平。
钟元将眼睑垂下,把玩着手里的空碗细思片刻才又问:“你想去哪儿?” 这话足让姜芙意外,竟没想钟元不问她缘由,不作劝阻,只顺着她意单问她想去哪儿。
她轻眨眼皮摇头,“不知道,没想好。
” 她只是不能容忍同崔枕安待在同一片天地,她听不得街头市面时常有人议论起他,说他多么英武,多么机敏,如何忍辱负重。
传言中的崔枕安似一座陡然耸立的高山,是林中独而秀的一棵参天大树,而唯有姜芙知道,他怀中那颗心到底有多狠多冰冷。
“所以你这么拼了命的学医术,是为了往后可以用此糊口对吗?”钟元好似独有一双慧眼,姜芙在他面前什么都遮不住,即便不说,他也都懂。
“治病救人是一件积德行善的事,我喜欢,也想做。
”见什么都瞒不过他,姜芙也不狡辩,这种不言自明之感倒让她轻松不少。
“少时我的心愿便是在坊间开间医馆,不图大富大贵,只图医人救命。
”他倒不想,姜芙的心境竟同他年少时的不谋而合,这让他心底暖然安慰。
这不免让他觉着,或他总有某些地方是可以配得上姜芙的。
“你既想离开,我不拦你,若你不介意,咱们一起走可好?”他眉目微微弯起,期待看向姜芙。
“真的?”原本还心虚的几近发慌的人一听他这般说,眼珠子圆亮,立即侧身抬眼瞧他。
钟元点头,“宫里的生活我也过够了,我也想去外面瞧瞧四处走走。
” 原本姜芙还担心说起此事钟元会不高兴,或是觉着她忘恩负义,或是觉着自己这么一走了之辜负了他的心意,倒没想,他竟没有半分为难,反而顺了她的意。
这让她一颗举筹无措的心终能放下来,再没什么负担,可想一想到瞧钟元将此事说的这般轻易,她不免又忧惶起来,“只是医官使是可以随意离宫的吗?” 宫内御药房上至奉御,下至药工皆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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