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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用,一切的一切,都是利益的权衡,而不是真正的爱。
对比这些乡民的淳朴真诚,他给予女儿的远远不够。
赵青云叹了一口气,抬手轻轻想要拍一拍女儿的后背表达安抚,却不料他手刚一动,赵向晚便后退一步,抬起双臂,避让开来。
看着女儿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赵青云内心升起一股内疚,放柔和的语气说:“向晚,你受苦了。
先前我不知道你在乡下吃了这么多苦,不然一定会好好安慰你、弥补你。
” 赵向晚却没有半分感动,抬了抬肩,仿佛要抖落他的所有气息。
亲生女儿避之唯恐不及的态度让赵青云有一种浓浓的挫败感。
为什么自己表明态度,亲自把赵晨阳送回乡下、说明真相,她还是不满意呢? 自己这个女儿,实在是太犀利,容不得半点虚伪,真是让赵青云又爱又恨,偏偏又无可奈何。
看到赵青云眼中露出的温情,赵晨阳内心涌上来无穷的委屈,眼泪止不住地往下落:“爸,我不是有意欺骗,我……我是羡慕赵向晚能有您这样的好爸爸,羡慕她能够和您一起在城里生活。
” 赵青云长叹一声,温和地看了赵晨阳一眼,转头对赵向晚说:“向晚,事情已经清楚,既然他们都已经道歉,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你和我一起回去,晨阳就留在家里。
” 【先把态度摆出来,让赵向晚心里好受一点。
反正赵晨阳开学之后就会回到星市,到时候一样能够为我所用。
现在赵晨阳的家人对她不满,赵家沟非她久留之地,我只要露出一点善意她都会感激不尽,还不是一样能够通过她把徐氏建筑公司笼络住?】 听到赵青云的心声,赵向晚对他的自私与野心感到失望,干脆利落地回绝:“不,我在赵家沟长大,这里才是我的家。
” 赵青云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专程跑这一趟,将赵晨阳送回老家,事事顺着赵向晚的心,她竟然还不领情。
他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感觉被女儿在脸上抽了一巴掌,半天说不出话来。
赵长兴却听得连连点头,和村委会领导、村里几名德高望众的老人商量之后,抬起右手:“各位乡亲,请听我说句话。
” 议论纷纷的村民们都安静下来,站在老屋前面的地坪,抬头看着村委主任。
“向晚有良心,记得我们赵家沟的好。
她既然有情有义,还认我们这个村,那我今天也来为她做个主——” 赵长兴转头看向赵二福夫妻俩。
“赵二福、钱淑芬,你们抚养赵向晚十八年,虽然有打有骂,但也没少她一口吃的;虽然百般阻挠她读书上进,但依然供养她读到大学。
如果没有八年前替换一事,哪怕不是亲生的,赵向晚都应该承担起赡养义务。
可是,你们隐瞒赵向晚身世,让赵晨阳替换她进城,害她与亲生父母骨肉相离。
功过相抵,将来她出嫁不会给你们彩礼,你们老了,不管赵向晚多么有出息,她都不需要给你们养老。
这一点,你们认吗?” 赵二福与钱淑芬垂下头,默不作声。
农村为什么重男轻女?就是因为好不容易将女儿抚养长大,出嫁之后却成为别人家的劳动力,不能再在家干活、不会再赡养老人。
所以当时赵家沟嫁女儿会要求男方给彩礼,并且女儿女婿逢年过节要探望老人,买新衣、新鞋,置办床上用品。
现在辛苦把赵向晚养大,却什么回报都不会有,赵二福与钱淑芬的心里很不好受,感觉这个女儿白养了。
赵伯文与赵仲武却异口同声地回答:“好,就按长兴叔你说的办。
爸妈将来养老都归我们兄弟,绝对不麻烦三妹子。
” 赵长兴点了点头:“好,伯文你们两兄弟既然应承下来,那这一点就定下来了。
第二点……” 钱淑芬猛地抬起头。
白养个女儿还不够悲催,还有第二点? “第二点,赵二福、钱淑芬私自将孩子调换,害得赵向晚与父母分隔,让赵晨阳代替她在城里享福,这种行为在我们赵家沟从来没有出现过,必须惩罚!” 赵二福的脑袋耷拉着,叹了一口气。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件事村里一直维护着赵向晚,这个惩罚是躲不过去了。
赵伯文感觉到肩头沉重,站出来大声说:“长兴叔,您说吧。
有什么惩罚我们都认。
” 赵长兴说:“虽然向晚考上大学后,户口跟着迁到星市,但既然向晚说赵家沟是她的家,那我们赵家沟的父老乡亲们绝对不能寒了她的心。
这样,村里出砖出地,你们出钱出力,在老屋东面给向晚盖一间新屋。
红砖墙、小青瓦屋顶,铺地砖,这间新屋,以后向晚寒暑假回家来住,只给向晚住!” 赵二福不敢置信地抬起头,嘴唇哆嗦了半天:“长,长兴,你在说笑话吧?” 专门给妹子起新屋?还是给户口已经不在村里的妹子住?村里从来没有这样的规矩! 赵长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呀!你做了错事,还得村里来帮你承担。
如果不是看你是村里的老住户,又养了两个还算争气的孩子,我才懒得管你。
向晚受了你们的亏待,如果不好好安她的心,难道要让她和大家离心离德,把你们告到法院去?” 赵大翠一听,立刻兴奋起来,擦干脸上泪痕:“好好好,主任你这个主意非常好。
向晚以后回家过年也有个地方住,免得受别人的气。
” 赵伯文与赵仲武对视一眼,同时点头:“行。
我们出钱出力,给三妹子起新屋!” 村里的其他人都没有异议,虽然史无前例,但毕竟赵向晚是大家看着长大的,她明明是官家千金,却被赵二福、钱淑芬磋磨了这么多年,给她起新屋也算是一种补偿。
赵长兴在村里搞砖厂带着村民致富,很有威望,一呼百应。
赵二福、钱淑芬哪里敢不应承?低下头瓮声瓮气地回了一句:“行……吧。
” 钱淑芬心在滴血,要在东边再盖一间红砖青瓦新房,得花多少钱?就算村里出红砖,其余材料也得自己到县里去买,再加上请人打地基、砌墙、粉刷、上梁、铺地砖……怎么也得一千块吧?自己攒了这么多年的钱,准备将来儿子结婚起新屋,没想到全砸这里头去了。
农村人谁不想起新屋?可是单独给女儿盖房子,闻所未闻。
赵二福觉得老脸在发烧,闭上眼暗自祈求列祖列宗原谅。
做老子的起新屋给女儿住,死了见到先人也没脸咧。
可是,谁叫他们做错事在先呢?没办法。
“第三……”赵长兴刚一开口,连赵伯文、赵仲武都打了个激灵。
怎么,还有? “第三,赵晨阳虽然是你们的亲生女儿,但她的户口早已不在村里,如果她来,那就是你们的客人,出嫁之前我们赵家沟不会分她田地。
” 村里的耕地实行承包责任制,按照家庭人口数来进行分配。
赵长兴特地说上这一句,也是担心钱淑芬啰嗦。
赵晨阳抢着哼了一声:“我才不稀罕那点地!”乡下有什么好,她这辈子都不想再回来。
赵长兴看了她一眼,目光里带着谴责:“替换孩子之后,赵晨阳是得益者,必须认真、严肃地向赵向晚道歉!必须赔偿!至于赔偿金额,由赵向晚来定。
” 赵晨阳翻了个白眼,再次冷哼一声。
道歉?道什么歉!还想赔偿?开什么国际玩笑! 看到赵晨阳一脸高傲的抗拒,赵长兴不再客气:“如果你不同意,那我们村委将写份证明材料,派人交到你读书的学校去,让老师、学校教育你。
” 听到这里,赵青云第一次认真地看着赵长兴。
这位村干部是个人才啊,刚才一起吃饭的时候看他一脸的和气,以为是个面团子,没想到做事有章有法、有勇有谋,还知道拿赵晨阳的声誉与前途来威胁? 赵晨阳偷偷看了赵青云一眼,见他并没有维护自己,只得嘟囔道:“行吧行吧,我道歉、我赔偿。
” 说罢,赵晨阳不情不愿地看着赵向晚,声音小得像蚊子:“赵向晚,对不起。
是我做错了事,我赔你钱,可以吗?” 【明明抢了赵向晚的所有资源,上最好的学校,受最好的教育,怎么偏偏还是比不过她?可恶,一个两个的,都是势利鬼,看赵向晚考上公安大学有前途,就讨好卖乖,哼!等我将来发达了,让你们后悔去吧。
】 赵向晚的个子很高,比身材娇小的赵晨阳高了大半个头,她穿一件朴素的蓝布棉袄,面色严肃。
灰白的冬日阳光映照下,那双琥珀色的眼瞳里闪着多彩的光芒,令赵晨阳不由自主地低下头去,不敢与她对视。
被替换人生的八年时光里,赵向晚一直在思考,如何揭穿赵晨阳的阴谋,怎样才能让她受到应有的惩罚。
即使被偷走的人生还不回来,即使没办法回到过去,赵向晚也要为自己讨一回公道。
亲生父母都没有给赵向晚的公道,却在今天,赵家沟的老屋前,由一群与自己没有血缘关系的人给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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