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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想到沈舟然真的跟自己再没有关系,季淮的内心像刀割,鲜血直流,“求求你,沈骆洲。
让我见他一面,只是见见他。
” 向来高高在上的季家二公子,竟然向别人低头祈求。
沈骆洲暗想,心中顿觉可笑。
看他只是手指摩挲茶杯并不言语,他眼眸发暗,堪堪忍下心头酸涩:“如果是因为我之前的事情,我跟然然道歉,他怎么样才能原谅我,我就去做什么。
联姻可以不恢复,我只想再见见他,当面跟他说清楚。
” 就算让他跪下来祈求然然的原谅也是可以的。
他们认识了整整十九年,沈舟然是他人生里唯一的救赎。
他不能离开他。
季淮心底发狂地叫嚣,叫嚣着后悔,叫嚣着不情愿。
这种情绪裹挟着他,让他知道两家联姻取消后一刻不停来到沈家。
客厅里极其安静,让楼上传来的闷闷咳嗽声更加清晰。
“然然?”他骤然回头,在楼梯间的拐角处看到了一抹衣角。
沈骆洲攥着茶杯的手一紧,随后慢慢松开,也看过去,语气跟面对季淮时判若两人:“怎么下楼了?受风着凉怎么办?” 第一句话没有责怪,而是在关心他的身体。
沈舟然嗓子发痒,捂着嘴低低地咳,偏偏他的嗓子肿痛,每咳一声都是种巨大的折磨,痛得全身轻颤。
已经被发现了,他放下手,眼角含泪,唇色染红:“你找我,想干什么?” 季淮看着楼梯拐角处伫立的人,心底是难以抑制的情绪。
他有多久没见到沈舟然了? 一个月?两个月? 本想把事情全部解决再去找他,却听到了两家联姻取消的消息。
季淮恍然从自己的思绪中抽出,拄着拐杖快步上前,骨折的腿用了力,他却好似完全感觉不到疼痛,仰头看着上方的沈舟然,想问问为什么要取消联姻,他已经知道错了,他会努力补偿,为什么不再给他一次机会。
所有的问题,在触及到沈舟然脸上病态的红晕时,顿时消散。
他喉咙发干,颤着声线低声恳切:“然然,别不要我。
我以后会照顾好你,不要取消联姻,不要抛下我,可以吗?” 沈舟然垂眸看他。
季淮那双多情风流的桃花眼中,终于完完全全是他的倒影了。
但他已经不需要了,被人欺骗多年的感情,不会因为简单的一句抱歉而原谅。
他的沉默没有言语,却好像说尽了所有。
季淮僵硬站在原地,后知后觉意识到,沈舟然不会再回头了。
——他拒绝了他。
“然然。
”他哑声喊。
“大哥,你们聊吧,我上楼休息。
”沈舟然并未再看他一眼,抽身离去,一步一步消失在季淮的视野中。
季淮下意识伸手,半晌,颓然垂下,站在那里,目光看向沈舟然消失的地方。
“季少,还有什么事?不如坐下来谈。
”沈骆洲看着他失魂落魄的背影,薄唇勾起,净是轻嘲。
季淮没有反应。
“季少?” “......不用了,我还有事。
”季淮低声道,没有人搀扶他,他拄着拐杖,一步步走出大门。
孙叔在前面引路,看他停下:“季少,怎么了?” 季淮看着沈家庭院角落的一处花丛。
多年前,他站在树后,看着沈舟然哭,心中因为他们终于是一类人而快乐。
那是他第一次对沈舟然释放恶意。
他以为他们这种人就应该躲在阴暗处小心活着。
他知道自己手上筹码不多,所以每一个都要尽心用好,他笑对沈舟然,以邻居竹马的身份进入他的生活,扮演了多年的大哥,永远宠着他爱着他。
他以为自己在演戏,却不知何时已经深陷戏中。
等沈舟然抽身离去,戏台倒塌,他才蓦然回神,发现自己早已是伶仃一人。
季淮收回视线,最后一丝力气散尽般的疲倦:“没事,走吧。
” 他说完,慢慢走到孙叔面前。
耳边好像响起了沈舟然稚嫩的声音,在好奇的问他:“季大哥,你每天都要做好多事情,有好多功课,你不累吗?” “很累,”那时的自己没有隐瞒,确实已经被繁重的事情压垮了,“非常非常累。
” “那你休息会吧,在我家没人会骂你。
我们去那棵树下,你靠着我,我们睡一会。
” 季淮现在也很累,非常非常累。
但却在没有人会在春日的午后,让他依靠着休息会,说没人会责怪他。
他休息不得,走出这扇门,还有季家在等着他。
季淮不知道的是,沈舟然就站在二楼的窗户处,看着他走出沈家的庭院,走出大门,一拐弯,不见了。
“会难过吗?他毕竟陪伴了你十几年。
”沈骆洲站在他身后,看着他清瘦的背影。
沈舟然摇头,又点头:“开始是会的。
很恨,也很难过。
” 但是再巨大的情绪,在时间的消磨下,都会所剩无几。
鼻尖传来佛手柑苦凉的气息,是沈骆洲靠近了他:“就当他是你攻打副本路上的小boss好了,现在你已经铲除威胁,又升了一级。
” 沈舟然被他的说法逗得轻笑出声。
眼前的玻璃窗上溅了一两颗水滴,随后越来越多。
“下雨了。
”沈舟然轻声说。
沈骆洲:“天气预报说,雨会持续一周。
” “等下完雨,夏天就会过去了。
”沈舟然抬头看着天空,乌云厚重积压在天上,让人透不过气的窒息。
春夏秋冬,他又过了一个季节。
“今年雨水多,农民收成会好,”沈骆洲想到了什么,“我有个朋友,叫洛山,在南方承包了一整片桃林。
今年是去不成了,等明年开春带你去玩。
” 沈舟然回头对他笑了下,却并没有应声。
沈骆洲并未察觉异样,把纱窗拉上:“睡一会吧,别站着了。
” 他拉了下高领毛衣,挡住下巴,点点头,又道:“我感觉快好了。
” “我看够呛。
” “真的快好了。
我还想吃起酥糕,上次的都被吃掉了,我就吃了一口。
”沈舟然很不明白,明明爸爸不喜欢吃核桃,为什么要吃掉他一半的糕点。
“等你好了就给你买,”沈骆洲说,“睡觉吧,午安。
” 有人喜欢下雨天,就像沈舟然,觉得淅沥雨水像是自然的白噪音,静静听着就能洗涤灵魂。
但有人非常厌恶雨天。
梁思砚就是后者。
这雨要下很久,偏偏他今天必须出门,因为教练说了,国家队的教练下午要来参观,还有两小时就到了。
他正在健身房做力量训练,有些心不在焉。
放在旁边的手机震了两下,本以为是不重要的消息,他减了码,单手拉着杠铃。
结果发消息的竟然是沈舟然。
【沈舟然:你现在有时间吗?】 梁思砚手一松,杠铃哐啷一声砸下来,全健身房都吓了一跳。
他说了几声抱歉,把位置让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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