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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玄龄已经起来,便叫他去做安排。
反正干粮果蔬什么的,这林浩远即便是急行军,但也是样样备好了,只叫他打发人来过来,与老驿长这里帮忙。
又道:“下了雪,白茫茫的一片,这路就不好走,人马都要费劲,你自己看着些,给驿站里留一个月的口粮,余下的今儿都给煮了吧,让大家吃饱些。
”省得到时候在路上带着还费劲。
章玄龄得了话,立马便去做安排。
那乾三却是半夜就起来的,到前面去打探了一趟,只说四下皆是茫茫白雪,前面走个五六里,有个小村庄,叫积雪压垮了几处房屋,万幸是没有人受伤。
还有路上有不少地方,都因两侧树木不堪积雪重负,折断了下来,横栏在路中央,到时候也是要人清理,行程怕是又要被耽误了。
周梨听罢,有些诧异:“我问过老驿长了,此处每年逢这寒冬腊月,总归是有一场雪的,他们即便是没有银钱将房屋修葺好,怎么也没有做防护的意识?” “这个属下还未打听得来。
” “也罢,你先去休息,一会儿早膳叫你。
”见他靴子上都全是积雪,整个人风尘仆仆的,便叫他去小息。
人多力量大,到底是上千号人,队伍里头也是三十六行的人都差不多给集齐了,如今是各忙各的,不过是个把时辰,大家就热火朝天地将这上千人的早饭给煮出来。
除了有老驿长带人煮的面汤之外,且还有肉有蔬菜瓜果,倒是饱饱地吃了一顿。
又说这一夜的大雪,从此处驿站一直延升至城中,又正好要过年了,所以这一场雪的到来,并没有让人不喜,反而满怀期待地准备着过年事宜。
今年对于林家来说,这是非同寻常的一年。
嫡孙子林浩远在这一年成为业州的知州,向来掌管庶务家业的林子桐也取了金商馆的馆主,还将其取而代之。
老太君对于这庶出的二孙媳妇肚子里的孩子虽没有多期盼,但她的嫁入, 使得林家锦上添花,所以对于她算是客气的。
老太君也十分重视这个年,因此在一个月前就已经开始做准备了。
且不说那数不尽的鹿狍子大雁等各物,即便是猪牛羊也早早做了准备,昨儿一早她就叫人全部都给从圈里牵出来宰了,只等今日林浩远归来了,便开始祭祖。
谢谢祖宗们保佑,叫林家子孙后代们步步高升,荣华富贵享不尽。
这会儿看着满院的大雪,不免是忧心起来,只喊了管家来问:“按理远儿昨日便该到的,如今下了这大雪,别叫他将吉时给误了。
”忧心忡忡地看了看天,十分担忧,“老二在何处?”心里只埋怨起那左云薇来。
管家只忙问道:“这也是年底了,各处的生意忙,如今二爷还要掌管金商馆的事务,一早就过去了。
” 老太君听了,涂着厚厚一层珍珠粉的脸上,因她这眉头一皱,满脸的皱纹里顿时堆积了不少珍珠粉,似乎只要她一动,那些个珍珠粉就都会从她脸上洒落下来一般。
“什么事,能大得过远儿?更何况如今下了雪,你差人叫他,快些带着队伍出城去瞧一瞧,祖宗们还等着远儿回来呢!”老太君的偏爱明目张胆,没有丝毫掩饰。
管家听罢,却是有些为难:“可是今日金商馆……” 只不过管家的话还没说完,就叫老太君敲拐杖的不悦声给打断了。
老太君对于林子桐没有将这林浩远摆在第一位,十分不满,只认为他如今是不是觉得娶了那个姓朱的,插手了金商馆的事情,就能凌驾在远儿的身上了? 想到此,不由得无端对林子桐生出一股怒火来:“这个混账东西,真将自己当林家主子了?那金商馆在怎么样,难道还能大得过一州之主?”一面朝着管家吩咐道:“我让你去你就去!” 管家没法,心里实在不解,老太君莫不是糊涂了,小公子虽是有些文才,但却不是当家做主的材料,如今那衙门里也是一团糟,要不是二爷一直在打点,他怎么可能做个甩手掌柜? 而且这林家的生意,不管是小公子做知州前,还是做知州后,都是二爷在张罗经营,大权也都全在二爷的手里。
二爷如今还愿意敬着老太君,那是他孝顺,可是老太君也不能太过份了。
管家心中虽是替林子桐不服气,但还是亲自去了一趟金商馆,只不过将那老太君要他传达的话说完,便又道:“二爷,您对林家的付出,奴才们都是知晓的,小公子一味玩乐,您总不能就这样帮扶他一辈子啊!” 林子桐当然不想替那林浩远做一辈子的嫁衣,他林浩远这么多年能一直锦衣玉食,都只因自己在外辛苦经营。
早些年世道不好的时候,还要求爷爷告奶奶,到处做小伏低,那赵华高再此起疑的时候,自己甚至险些丢了性命,倘若不是那时候自己竭尽全力周旋,得了些粮食金银奉上去,如今哪里还有林家一说? 只是当时他还被祖母责备败家,如今还时不时地将这件事情来训斥自己。
可是她不想想,那些金银粮食若是不奉上去,她哪里还能有性命在这里居高临下地教训自己? 但是面对管家的话,他并未表露出什么,只是苦涩一笑:“那又有什么法子?谁让我是天生的奴才命,没有托生到嫡系夫人的肚子里呢!”林家的家规不算森严,但是在这嫡庶之分上,却是分得清清楚楚。
他林子桐的确是命不好,父亲是庶子,自己自然也是庶子了,当然比不得那林浩远金贵,是老太君的亲孙子,所以她百般偏爱疼爱,倒也可以理解。
只是有时候林子桐难免想,明明这个家自己一手操持才有了如今的盛景,便是今日林浩远要进祠堂去祭拜祖宗所有的一切祭品,都是自己来准备的。
可笑的是,自己却没有资格踏入祠堂中。
他兢兢业业为林家操持,可祖宗却不知道还有他这么一号人物。
有时候都忍不住想,索性林家祖宗也不知道自己,那自然是不会庇佑自己的,如此自己何必还认他们做祖宗?自己搬出去当家做主便是。
但就这么走了,想起小时候所受的一切苦楚,又万分不值得,而且也还没到时候。
他还是想等林浩远和左云薇成婚以后再说。
左云薇心悦自己多年,只不过年少的时候老太君不允自己与她多走动,因她是将军之女。
而自己一个庶出的庶出,有什么资格到将军家的小姐跟前去? 前朝覆灭后,左将军也不在人世了,按理老太君是看不上这左云薇了。
可是左将军却留下那么多东西给她,将来她嫁给谁,那便是谁的。
所以老太君即便是不喜欢她,但仍旧将她当做是未来的孙儿媳,毕竟左云薇身后的财富也太迷人了。
只不过此刻管家却是不赞同林子桐的这话,“二爷,话可不是这样说的。
”说到此处,只满脸防备地朝四周扫视了一圈,随后压低声音说道:“那王朝皇室,还有更迭换代的呢!” 他的意思,林子桐何尝不懂?可这不是还没有到时机么?“好了,我知晓你是为了我好,只不过当下还是以林家为重吧。
”说罢,只朝几个心腹交代了些事情,便与管家一起上了回林家的马车。
朱彤云如何不知晓林子桐在林家的处境?只不过她觉得自己在屛玉县之时,什么俊男才子没有见过,但唯独没有见过像是林子桐一般坚韧不拔的人。
他仿佛是那残垣断壁里坚强而生的野草,看起来明明渺小又弱小,但他却以一手之力,撑着整个林家。
这让朱彤云十分震撼,从一开始的同情他,到心疼他,然后爱上他,只用了短短的两个月。
她哪怕知晓自己主动将金商馆教给林子桐不合理法,但是她实在是不忍心看到这么一个擅长经营的天才沦落在外。
所以便想,等这林子桐将业州的金商馆打整起来,做出了样子,自己再上书去给周大人,她素来是个爱才之人,想来一定会体谅自己的。
兴许还能不拘一格降人才,将林子桐真正录用,名正言顺做这业州的金商馆馆主。
只不过嫁了林子桐后,生活在林家这大院里,看到老太君对于林子桐的态度,她就更心疼林子桐了。
“夫君,你怎么回来了?”她如今已是有了孕相,一手扶着腰,一手捧着肚子,关切地朝他问。
这个时候,不是该在金商馆里忙么? “我回来换件衣裳,浩远昨日便该回来的,今日还未到,又要忙着祭拜祖宗,祖母叫我带人出城去接他。
”林子桐解释着,从朱彤云身边越过了两步,似才想起什么,顿住脚步回头伸手去扶她:“今日怎么样?可有哪里不舒服,若觉得哪里不对劲,一定要马上找大夫来。
” 朱彤云满脸爱慕地看着他,实在想不到天底下为何会有他这样的好男人,既然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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