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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他们的干粮又能多撑一阵。
也是第四天夜里,周梨终于决定要走了,虽然知道现在回去可能已经晚了,可即便是晚了,她也不能不回去。
她现在就算回去不能救到白亦初,但终归能替他收尸。
这一帮人的命,都是他拿命换来的,还有柳小八和柳地甲,如今也不知道生死如何? 她趁着大家都睡熟了,窸窸窣窣地爬起来,然后拿了一天的干粮,便偷偷出了山洞。
然而就在她刚走出山洞,寒冽的山风迎面而来的瞬间,身后忽然传来杜仪的声音,“眼下这里算是事事安排好,我去。
” 周梨一怔,不免是诧异,自己明明没听到声音,他什么时候跟来的?一面回头看了看他,见着就他一个人,身后并无旁人,便松了一口气,只朝着洞口走远了一些,示意杜仪跟过来。
然后才道:“表哥,你当初说我救了你的命,以后是要报恩的,如今我便将姐姐他们的性命都交托给你,我们就两清了。
” “胡闹。
”杜仪皱着眉头,那张与周家人一点不相似的英俊面孔上,隐约是有些恼怒的,口气也十分决绝,“你不能出事,我不可能让你走。
” 周梨见此,没有再言语,垂着头也不知想什么? 片刻,就在杜仪以为她把自己的话听进去后,周梨忽然抬起头来,一脸惊愕地盯着杜仪的身后,“表哥,那是什么?” 她那吃惊的表情太过于真切了。
真切到杜仪一点没有去怀疑她。
可就在杜仪转头的瞬间,她便朝对她毫不防备的杜仪出手了。
这几年的农活不白干,力气是有的。
一包袱砸过去,那硬邦邦的饼子就砸在杜仪脑后。
但杜仪没有马上昏死过去,转过头来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周梨,一个‘你’字才说出口,人就翩然倒去。
“对不住了表哥。
”周梨忙扶住他高大的身躯,以免他砸在地上,又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勉强将他拖进洞里。
这是白亦初教她的,敲人脑后那个地方,很容易昏阙,不过撑不了多久罢了。
那样也正好,她不可能把表哥拖进洞里的兽皮上,那样肯定会惊动大家的,到时候自己怎么可能走得成? 所以就只将杜仪拖到洞里。
但到底杜仪是个成年男人,如今又昏死过去,用周梨的话说,不如拖一百斤的粮食袋子容易。
所以只能将他拖进洞口,便头也不回走了。
从他们当初打桐树村逃出来到这里,差不多用了一天一夜,而这片土地上被什么野兽,到处都烧得光秃秃的,周梨也是一路畅通无阻,连夜赶路。
等着天亮,她果然到了当初他们逃过来的树林。
这是这片树林不小,且还有野兽活动,那晚也是完全纯属运气。
可周梨如今不敢这样冒险,所以便爬到树上休息,打算等下午,大部份野兽都习惯性休息的时候再赶路。
她用树根碾碎后搓出来的绳子将自己跟树枝绑在一处,这寒冬天气里,虽爬得越高就越冷,但也越安全。
若是那仲夏夜,或是前阵子那样的天,还担心蛇呢! 她太累了,毕竟脚不沾地走了一夜路,这会儿将自己和树枝绑牢,吃了两口饼子,脑子都没顾得上想白亦初一下,人就睡沉了过去。
然后做了梦,梦见自己被那些恶人追杀了,正拼命地逃,耳边都是呼啸的风声,忽然她像是被什么绊倒,脸撞得生疼。
也是这疼,让她忽然醒过来。
原来是不知何时起了大风,那旁边的树枝被吹得啪啪打在她的脸上,如今火辣辣地疼。
天上没有星子,无法根据夜空星判断时间,和白天一样黑沉沉的,就好像这天幕被什么脏东西挡住了一般。
但是她觉得体内精神充沛了不少,应该是睡了好久。
又啃了两口干饼子,发现树枝上似乎结了些冰花。
话说这天虽然是降温了,本该属于腊月的寒凉终于姗姗来迟了,但是并未见霜花。
所以如今看到这霜花,就意味着天气有好转了,寒露来了。
也许就要到了那万物复苏的季节。
只要这灾情一过,大家都会各自纷纷回到自己的家乡,那么流民就没有了…… 她这样一路想着,一路小心翼翼地走在林间。
不过天亮后,她仍旧在林子里。
那夜只拼命逃,压根不知道什么东南西北,如今她也只能在林子里靠感觉走。
事实上证明感觉是不靠谱的,等着天又重新黑下来,她还在山林里。
快天黑 的时候运气还不好,站在豁口上的她原本是想看远处的山脉方向,试图寻找一点桐树村的影子。
但凡只要是能看到桐树村四周的山,她就能确定桐树村的方向。
然而事与愿违,入目的山峦都是那样陌生。
不但如此,还看到了山下一处浅沟里的有一群豺狼正在围几只角鹿。
也亏得那风是往自己身后吹的,不然自己这大活人的气息立马就能叫那些狡猾的豺狼发现。
所以她换了个方向走。
也就导致在夜里仍旧在山林中过夜。
和此前一般,爬树休息。
只不过今夜似乎冷了许多,她被冻得有些睡不着,穿着兽皮鞋的那只脚,因为兽皮的粗糙不合脚,不断有风灌进去,使得她的那只脚整个夜晚都处于一种僵冷中。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她只觉得那只脚都麻了,按了好久才算是恢复些知觉。
可是肉眼可见,脚趾和脚后跟都肿胀了许多。
分明就是着了冻疮。
可她这个时候哪里顾得上?只想着村里老人们常说的,小孩子要大气量,不要把病当病,这样的冻疮不要去管他,反而会自己好,若是真当了病,又是热水烫又是拿药敷,反而给这冻疮惯起来,往后每年寒冬腊月必然造访。
于是她就完全给忽视了。
更何况她现在被困在这山林里,还担心白亦初的生死问题,可谓心急如焚,哪里顾得上这点冻疮? 只不过天气的确变了,树枝上开始裹着一层霜冻,很好看,只是也看得将周梨那点期盼春天到的希望渐渐湮灭了。
她开始绝望了,漫无目的地走在这林子里,开始回想起自己多病多灾的前世,又想起自己作为一个穿越者,怎活得如此艰难又悲哀。
前世的时候没少看那些什么穿越小说,人家不是王妃就是公主,再不济也是被各种位高权重或是家缠万贯青年才俊围绕宠爱的美人啊。
就自己成了个病秧子,艰苦度日,好不容易看到人生的希望,老天又忽然开这样的玩笑。
一向积极向上的她,头一次开始怨天尤人了。
但命运就是这样可笑,狠狠给了你一巴掌,然后就会立马馈赠你一颗糖。
就好像生怕你放弃了,不在继续与他玩这一场人间游戏一般。
就在周梨快要绝望放弃,准备在山林里叫野兽果腹的时候,她忽然发现了远处的一座山,被烧去大半,那不就是她家的火烧坡么? 她的激动和兴奋再也掩饰不住,‘啊’地欢快叫出声,然后拼命地朝着那个方向跑去。
这个时候完全感受不到脚上的冻疮。
好几次因为踩着裹了一层冰霜的树枝滑倒,她没半点抱怨,立马又高兴地爬起来,继续朝着那方向赶路。
这样的雀跃中,她终于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桐树村。
只不过入目却是一片被烧得漆黑的废墟,从几处残垣断壁中,能勉强认出自己的家。
她的所有希望在这一瞬间都被无情给击碎了,原本轻快的脚步好似灌了千斤一般,往前一步都是那样艰难。
可她又不能不走。
眼泪不受控制地顺着脸颊掉下来,她找到了自己的家,从那没被完全烧毁的废墟中,找了一双不合脚的鞋子,好像是姐姐的新棉鞋,她还一直舍不得穿。
穿着这一双不合脚的棉鞋,继续在村里转悠。
忽然,她听到一个熟悉无比的声音。
这一声‘喵呜’对她来说,仿若那天籁之音一般,让处于绝望中的她又重新看到了生机。
阿黄更瘦了,身上的毛被大火炙烤到,被烧去了大半,连带着胡子也没了,好似个得了病的癞子。
可周梨还是眼含泪将它抱在怀里。
阿黄似乎也对与周梨的重逢开心,不停地拿头蹭她,用舌头舔她那粗糙小脸上咸咸的眼泪。
欢喜过后,因为与阿黄的重逢,让周梨又相信了白亦初还活着。
“你知道阿初在哪里么?” 阿黄没回,但从周梨怀里跳下来,朝着柳地甲家的方向走去。
在那地窖口停了下来,然后往里‘喵呜’地叫了一声。
随后里面传来虚弱的声音,“阿黄,是你么?” 周梨听到柳小八的声音,忙凑到地窖口,借着那微弱的光,能瞧见人不人鬼不鬼的柳小八。
柳小八一样瞧见了她,眼里闪过惊喜震撼,随后才欢喜道:“阿梨!” 村里被烧得七七八八,哪里去找绳子和楼梯下去?周梨在四处找了许久,才吭哧吭哧拖来一根没被完全烧掉的长梁,往地窖里放下去。
然后自己顺着那烧得黑漆漆的长梁下了地窖,阿黄也跟在身后。
一进地窖,迎面扑来的就是一股子难以言喻的恶臭。
这让周梨立即想到了当初花慧奶奶尸体发出的那味道。
她立即担心的朝柳小八看去,“小八?你受伤了?” 柳小八的声音很虚弱,“那日叫狼咬伤了后背。
”掉下来后,又摔了腿。
后来他昏过去了,再度醒来是被热醒的,村子也就是那个时候被烧掉的。
连带着他爷爷那被花豹子啃干净的骨头也一并给烧成了灰烬。
周梨也与他说着那日后发生的事情,只不过听着柳小八的话,实在无法想象这日子他是怎么过来的。
但当务之急,安慰的言语苍白无力,首要还是要将他带出去,把后背上那些烂肉给刮掉才是。
柳小八听到周梨要想办法带他出去,怔了怔,随后愧疚道:“阿梨,你别管我了,如果那天不是我,我爷就不会告诉那些恶人,你们家里还有人,也许后面的事情就都不会发生了。
” 周梨稍稍一愣,不过很快就释然了,“那迟早也会叫他们发现的。
”最多,只是提前逃罢了。
然后周梨就没再说什么,顺着房梁爬了上去,发现自己始终没有办法将柳小八带出地窖,虽可以用蛮力,可是他身上的伤怕是会造成二次伤害。
于是只能带着阿黄在村里到处转悠,在各家各户的地窖中来回找,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在郎中家的地窖里找到了些药,还在自家烧毁的反厨房废墟里找了刀。
寻了块石头磨得光亮,点了一堆火塘把刀子反复灼烤。
然后又带着阿黄下去,把要药草放在一旁,重新点了一团小火堆照亮,扔给柳小八一节烧得漆黑的木棍子,示意他咬住,“忍着点。
” 柳小八一见这光景,便晓得她要作甚了! 只是这疼痛比他预想的还要痛数倍,他终究是没熬住,浑身抽搐了几下,昏死了过去。
周梨终究不专业,将那腐肉剜掉后,就拿药粉往那伤口上敷,然后裹上同样从郎中家地窖翻出来的纱布。
是否有效,他又能不能熬过去,周梨并不知道。
只是想着他这么多天都没因为感染而亡,想来是能撑过去的。
不过他没醒来周梨也不敢走,这段时间里在村里的废墟里翻了不少东西,棉被衣裳什么的。
她自个儿也穿得跟个四不像一样,头发乱糟糟的,满脸全是黑灰。
柳小八果然是熬过去了,周梨见此也没多待,给他打了两瓦罐水,让他继续在这地窖里养着腿和后背上的伤,然后离开了。
这时候地面的凝冻越来越厉害了,她那不合脚的棉鞋滑了好几次。
不得已她自己搓了绳子绑在鞋子上面,以此增加鞋底和地 面的摩擦,以免再滑到。
那冻疮也不知是因为这棉鞋的功劳还是什么缘由,果然是好了。
她带着阿黄往镇子上去,好不容易来了这一趟,村里没有白亦初,她总该去镇子上找一找才是。
她想白亦初又不蠢,和大家分开后,如果活下来了,绝对会找个自己能找到地方躲起来。
她思来想去,觉得除了镇子上姐姐家的地窖里,再没有第二处了。
路上太滑了,哪怕她鞋子上缠了绳子,可山路艰险,她好一次险些因为脚滑滚下山。
所以也是小心翼翼慢慢行走,以至于那原本走半天就能到的镇子,她走了一天。
天好像更冷了,零零落落地还飘了几朵鹅毛雪。
像是桐树村那样藏在山窝窝里的村子,都没能惨遭毒手。
更何况是这地势显眼的镇子上呢? 记忆中赶集天热闹的镇子,早就面目全非,与村子一般处处的残垣断壁,唯一不相近的,便是这里的残破里多了几分陈旧。
显然很早以前,这镇子就遭受了灭顶之灾。
可经过了早前那样的艰险,周梨在不确定这镇子上似乎有人的情况下,也是不敢贸然而行,带着阿黄挑拣着那些偏僻的地方走,绕路到了姐姐家桐油铺子的废墟。
隔壁王家的铺子也被一把火烧没了,什么都没留下,如今只有那黑漆漆的墙头上堆着一层薄雪。
她看了一眼,一路见惯了,如今反而没有多余的情绪和伤感,只朝姐姐家的后院遗址走去。
这是夜里,她瘦小的人影包裹在那不合身的棉衣里,一点都不像是人,倒像是个奇怪的小兽,蹒跚消失在废墟里。
地窖当初为了以防万一,白亦初和杜仪给封死了。
她找到了原来的位置,只见上面堆放着不少破烂,似乎就像是有意隐瞒藏在下面的入口一般。
她忽然有些紧张起来,有些害怕拨开这些破烂后,下面的画面不是自己心中所期盼的。
那么这一路上她所有的期盼,才真真正正地彻底消失了。
她只能想白亦初如果活着,会藏在这里等自己。
其余的地方,她实在是想不到了。
所以她迟迟不敢下手。
黄猫儿却急了,一路上乖巧地知道不该出声音,以免惊动人的它,现在却忽然急切地喵呜叫起来。
周梨第一反应,是想去捂住阿黄的嘴巴,生怕这叫声将藏在附近的人给惊动,但是很快她脑中闪过一个想法。
阿黄这样激动,莫非白亦初真的在这里? 想到这里,她迟迟不肯落下的手终于将那上面的杂物破烂拨开了。
地窖入口,果然有被撬开过的痕迹,她顾不得多想,急忙打开地窖门,顺着楼梯下去,“阿初?” 但是拥挤的地窖里,并没有人回应她。
就在她失望之际,阿黄已经率先下去了,黑暗中仍旧急切地叫着。
周梨摸出火折子,吹出了一朵小小的火苗。
早就已经适应了黑暗中的她,这一朵小火苗好似那白日青天里的太阳光,将整个地窖都照得明亮。
也使得她看见了阿黄身旁卷缩成一团的人影。
她激动又欣喜的同时,将火折子插在墙上,然后伸手出地窖,扯了那堆破烂仍旧挡住入口,才彻底将地窖门放下。
急匆匆下来,检查白亦初的身体状况。
和柳小八差不多,只不过柳小八的伤势集中在后背上,而白亦初的身上,总共十几处刀伤,衣袖裤子都被划得破烂,有几处伤口简单包扎过,只是他体温冰凉,脸色苍白。
如果不是胸口处还有细微的起伏,周梨几乎以为他已经死了。
那种失而复得的欢喜,周梨是无法言述的,她抹去眼角的眼泪,熟练地在各个架子和筐里翻找药物和干净的纱布。
这地窖里,本来只是储存菜的。
后来又隔了一处干爽的地方来堆粮食,再后来那天他们决定要去乡下避难的时候,又将家里原本就有的各种药物和其他日常用品都搬了下来。
周梨当时跟着搬,自然最清楚每一样东西都放在哪里。
可是当她给白亦初将所有伤口都收拾好后,就发现自己头昏得厉害,而且还伴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恶心感觉。
昏昏沉沉中,她看到那朵不断闪烁的灯光,忽然反应过来了什么,挪动着那根本就不听使唤的手脚,一点点地爬上了楼梯。
后来如何将地窖门推开留出缝隙的她也不知道,她就这样因为二氧化碳中毒昏倒在了地上。
也不知道是过了多久,她觉得脸上凉飕飕的,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舔舐,有种微微的麻痛感觉。
这才叫她醒了过来,对上的就是阿黄泛着光的大眼睛。
“阿黄。
”她仍旧觉得难受,抬起虚软的手轻轻摸了摸阿黄粗糙的皮毛。
然后又试图将地窖门再推开些。
外面虽然比往日的夜里都亮,但周梨仍旧能判断出来,现在还没天亮。
因此晓得是夜里,也才有这个胆子。
只不过此刻她也反应过来了,这地窖当初为了更好地保存粮食和蔬菜,压根就没有专门留透气口。
她进来的时候,只担心着怕点了灯叫外面的人发现这里有光,所以将地窖门关死了。
本来那氧气也就稀薄,一个人在里面兴许能撑一撑,可是如今添了自己,还点了灯,自然撑不了多久。
她担心又自责地朝下看去,也不知道现在的白亦初怎么样了?自己一个健康的人都险些丧了命,更不要说白亦初这样的重伤患者。
可她也没马上下去看白亦初,只示意阿黄先下去,自己则勉强爬起身来,从地窖微开的缝隙里打探外面的光景。
入目是刺目的白,起初那几片像是浮萍一般漂泊无依的鹅毛雪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壮大了队伍。
周梨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从稀落变成密集的,反正她现在能清楚地看到,这雪已经与床边的脚踏凳那样高。
而这雪还在不辞疲劳地落下来,她想如果下一刻没有停下来的意思,那用不了多久,就及膝了吧。
不过这会儿,周梨心里已经没有什么恐慌感可言了,自打年前太阳从本该挂满寒霜的天气里出来的时候,一件又一件叫人猝不及防的灾难接踵而来,她已经没有多余的经历再去猜想,接下来要面对的是什么了。
她的身体和心脑,此刻所承担的一切早就已经超负荷。
所以很淡然地从那白茫茫的世界里收回目光,仍旧留着那缝隙让空气流动着。
新鲜又在大雪洗涤之下的清新空气不断地灌入,她的沉重的头脑逐渐轻松了几分,下楼梯的时候,头已经不是那种剧烈的疼痛了。
她摸到白亦初的身边,大概是自己用地窖里盖着蔬菜的棉被将他包起,身子终于有了些属于活人的暖意。
她也不敢再点灯了,眼睛重新开始适应这份黑暗,窸窸窣窣中摸到些吃的。
等着和阿黄吃完,她在楼梯上垫了个猫窝。
阿黄很聪明又通人性,知道那是属于它该待的地方,不等周梨开口就上去了。
猫的耳朵灵敏,如果真有人出现在附近,阿黄是能第一时间发现的,周梨也来得及封锁地窖的门。
她自己则钻进白亦初已经卷缩的那棉被里,两个瘦小又多灾的身体紧紧挨在一起,温暖很快就将被子给填满了。
周梨已经忘记,原来躺在棉被里睡觉的感觉这样舒坦,这种感觉太好,也有可能是旁边躺着的是白亦初,使得她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所以这不知不觉中,她又沉沉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还是叫阿黄叫醒的。
她猛地从棉被里坐起来,惊慌地朝地窖口看过去,下意识以为是被人发现了。
然迎面而来的,是从地窖口那缝隙里照射进来的一道刺目白光。
这不是好天气该有的金色暖阳。
她想起了昨晚看到的那白茫茫一片,是雪的光。
爬起身来,顺着楼梯到地窖口,缝隙外面一片可怕的寂静,而阿黄叫她叫醒,是因为那雪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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