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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溪云……我本来恨毒了你!可是现在我不这么想……原来自欺欺人是这么……这么让人安慰的一件事。
” 我凄然道:“浮生,对不起。
” 她摇了摇头,艰难地道:“多少次,我宁愿你说的这个谎,是真的……”说着,她颤抖的手指抚上了腕上的玉镯。
这对玉镯,曾是她爹娘的信物,对她而言是那般重要。
在那年的乞巧节,她曾忐忑地向心上人半是撒娇半是嗔,要他为她去赎回镯子。
她不要银票,她只要他亲自去赎。
这样一份心意,于她而言,是那样重要。
可就连这样纯粹的一份心思,都被我利用了。
为了达到目的,不惜一切代价。
我从来,都没有觉得自己竟是这么可耻。
浮生嘴唇一张一阖,似是想诉说什么。
我歪头,将耳朵凑到她的唇旁。
她模模糊糊地说了一句什么,便没了气息。
接着,那双戴着玉镯的手,无力地垂了下去。
我抱着浮生,痴痴地看着地面。
蓦然,身后传来纷乱的脚步声,还有花庐的一声喊叫:“娘娘!” 花庐扑过来,声音带了哭腔:“娘娘,松手吧!她已经死了!” 我这才惊醒,低头看向浮生,才发现她身体僵冷,一双眼睛已经闭上,脸色铅灰。
是我害死了她。
真是,浮生梦一场。
在这千重宫阙里,到底有多少人的希冀,只是一场浮生梦? 因为浮生是在我的探视期间死掉的,所以我和花庐都被扣在天牢。
很快就有人去禀了江朝曦。
然而,过去了一炷香时间,他依然没有出现。
萧王一族成千上百人,处理起他们,并不是那么轻松的事情吧。
因为伤口初愈,加上天牢十分潮冷,我有些支撑不住,腿脚一软,几乎跌倒在地上。
花庐忙扶了我的手,关切地问:“娘娘,没事吧?” 正是这一跌,才让我头脑不再被悲伤填满,而是彻底清醒过来。
狱卒们恭立一旁,都在等着江朝曦的驾临,哪怕是他的一条口谕。
可是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们心中的焦灼,早就让他们不再如刚才那般冷静。
他们这样怕我,原来在别人心里,我依旧算是江朝曦的宠妃。
我睨了他们一眼:“还真把本宫当刺死死囚的犯人了?” 没有人敢吭气。
我执了花庐的手,目光继续睨着他们,道:“本宫是否有罪,自然有皇上来定夺!难道这皇宫,还能让本宫逃了不成?摆驾,回宫!” 狱卒们面面相觑,无奈地道:“恭送贤贵嫔。
” 待出了天牢,寒风迎面扑来,我一阵虚脱。
花庐小心地将我扶进轿子,将轿内备好的一件毛毯为我披上:“娘娘,别多想了,好好休息吧。
” 我点点头,扶住太阳穴,拭去眼角的一滴眼泪。
四下重新又恢复了静谧。
我靠着软垫,头脑里纷纷扰扰,耳畔嗡嗡乱想。
正想喊停轿子,下来走走透气,忽然—— 我听到远处传来一阵奇怪的声音。
鞭声,叫骂声,还有女子的惨叫和哭泣声。
我刷的一声掀开轿帘:“停轿!” 果然,不远处的雪地上,站着一行人。
我整了整心神,稳步走过去,待看清眼前的一切,不由得大吃一惊! 昔日尊贵无比的皇后,此刻只着单衣,披头散发地跪在地上,哆哆嗦嗦的身子,如一片颓败的落叶。
那个正在用鞭子一下下地抽着她的老宫女,竟是安素姑姑。
而站在一旁被众宫侍拥着的宫妃,正是明瑟。
她披着一件大红鹤氅,装扮雍容华贵,看好戏般露出似有似无的笑容。
见我走进,明瑟扬声道:“姐姐来得正好,这戏演得正好呢!” 我皱了皱眉头:“怎么回事?” 明瑟瞟了一眼皇后,悠然道:“萧家落败,皇上已经下旨废了皇后,降为最末等采女,打入冷宫。
”她面上闪过一丝狠厉:“这毒妇没有随萧家一起株连,真是太可惜了!本宫要她今日跪着去冷宫,若有半点怠慢,鞭刑伺候!” 我没有说话。
这么大的事情,我在后宫竟没有听见半点风声。
疑虑顿时爬上心头。
明瑟指着安素姑姑,冷笑道:“这个贱婢,曾妄图以验身为由来羞辱本宫!不过,只要安素姑姑愿意对萧采女亲手施以鞭刑,本宫便饶她一条贱命!” 我不由自主地摸上衣领。
雪绒掩住的皮肤下,有一道已经褪得极淡的伤疤。
彼时,安素带领一群宫女来羞辱我和明瑟,若不是我用她的银簪威胁,恐怕难逃羞辱。
明瑟得意洋洋,看向我道:“贤贵嫔,你可知道,安素姑姑是萧采女什么人?” 我漠然道:“不知。
” “是奶娘,感情堪比母女的奶娘。
”明瑟拖长了音调,嘲讽道。
萧采女早没了昔日的傲气,加上单寡的衣物哪里抵得住寒风。
在安素一下下的鞭影中,她徐徐往前爬行。
地上的积雪有半个手掌厚,淹没了她的膝盖。
她每往前爬一步,便用手揉捏着膝盖。
转眼间,她已经爬出了几丈远。
我不想再看,想转身离去。
忽闻明瑟提高了声音:“怎么,贤贵嫔这么快就失了兴趣?” 我淡然回头,道:“回容贵妃,臣妾身体不适。
” 明瑟嗤笑一声,一步步向我走来,堪堪停在离我一尺的地方,道:“看你这云淡风轻的样子,还以为贵嫔你真的是与世无争呢。
”接着,她咬牙,一字一句道:“可实际呢——最会谋算的莫过于你了。
” 到底什么时候,明瑟竟是这么恨我了? 我默然望着她,笼在暖袖中的手,不由自主地抚上了腕间的那根红线。
尽管我从未想过要江朝曦对我倾心,尽管我扪心自问对明瑟没有亏欠,可终究—— 这世间最伤人的情感就是爱而不得,她也算是一个可怜人儿。
我没有做声,再不理会,转身便向轿子走去。
明瑟在身后咬牙切齿地道:“倒是忘了问一句,贵嫔这是从天牢那边来的吧?” 我一凛,回身看她。
明瑟盯着我,唇角微弯,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
“太让我失望了,那个女子——竟没有替我杀了你。
” 低低的声线,和寒风一起扑在耳畔,却更加冷冽。
明瑟的脸蓦然变得那般陌生。
我怔在原地,浑身冰冷。
记得浮生临死前,曾凑在我耳畔说了一句话。
她说,小心。
浮生在让我小心什么? 我脑中念头电转:浮生入狱有一段时间了,她若要自杀,为何偏偏挑我去探视的时候?她又是从哪里得到的毒药? 还有,浮生是如何得知,我和江朝曦早已知道她的身份,利用她来指控萧王? 僵立的时候,明瑟走到我的面前,阴测测地道:“本宫去见过浮生了。
” “是你给她的毒药?”我失声道。
“是。
”明瑟冷睨着我,“我将你骗她的事情都说了,让她把毒药藏在指甲里,伺机行事。
没想到,事到临头,她竟然放过了你。
” “你怎么知道我一定会去天牢看望浮生?” “本宫不知道你是否会去,但只要有这种可能,我就不能错过这样的一个机会。
”面前那张朱唇轻轻一开,吐出最刺耳的话,“本宫想,最好是有人替我解决了你,省得脏了我的手。
” “为什么?”我只觉得浑身血液都要冻结了。
明瑟顿了一顿,复又恢复了优雅的姿态:“洛溪云,你总有一天会明白,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 她傲慢地一侧身,便撇下我离开。
我不管不顾地对着她的背影喊:“到底是为什么,我们竟然走到了这一步?!” 明瑟的脚步只是停了一停。
“总有一天,我会让你知道原因。
” 她冷冷的声音传来。
我看着她渐行渐远的身影,心如刀割。
傍晚时分,江朝曦终于出现在咏絮宫。
合不过几日不见,他很明显清减了,周身的冷冽气质中,带了一丝肃杀。
我朝他盈盈一拜:“臣妾不知皇上大驾,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 他问:“爱妃此言差矣,你应知道朕要来。
” 他没让我起身,我只得继续保持屈膝的姿势。
江朝曦勾起我的下巴,冷冷地扫了我一眼,猛然将我扯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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