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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吐得难受,嫂子维佳佳坐在客厅都听见动静,忙跑进厨房:“怎么了?” 吴桐顾不得其他,一阵干呕过后,好不容易舒服了些,却陡然间脸色惨白,吴宇看着担忧:“哪里不舒服?” 吴桐摇摇头,极力挥去那极不好的联想。
一路走神回到客厅,忧心忡忡全写在脸上。
和儿子视讯也总是眼神走板,幸而周末快到,吴桐双休时定点回香港看孩子,童童难掩兴奋,也就注意不到其他。
童童咬手指算计着这周末该怎么把爹地留在家里,吴桐嘱咐一句早点睡,草草关了视讯。
她理了理头绪,径直拎了包出门:“我出去一趟。
” “都这么晚了,去哪啊?” “买点东西,很快回来。
” 吴宅所在住宅区这几年几经翻新,社区内设施齐全,吴桐步行不多时便看见了药房的招牌。
当年怀童童时几乎如出一辙,月事迟延,40多日开始孕吐。
那时的吴桐懵懵懂懂迟了许久才察觉,这次咬着牙齿拼命地快步走,到了药房,买好的验孕棒藏进包里。
走出药房,望着不远处万家灯火,看起来花团锦簇,触手终是凉薄。
她的丈夫不在这里,孩子不在这里,她这样想,突然心生离意。
吴桐顺道去超市带回些零食,一整袋吃的东西拎回来,家人也没怀疑。
两次怀孕都只能这么偷偷摸摸,吴桐都要怀疑这世界上还有比她更糟糕的女人没有。
她坐在马桶上等验孕棒显示结果,一分一秒都是煎熬。
两条红线,阳性,是……怀孕。
夜阑人静,家人入睡,吴桐在晕开的卫生间灯光下,心里凉成一片。
这一回,怎么也调整不好情绪。
震惊和犹疑,她始终一个人承受,委屈就这么堆积在心里,越垒越高,终于,崩堤。
吴桐抹干眼泪从卫生间里出来,穿过洞黑的走道回到自己房间,手机死死捏在手里,靠着房门,她慢腾腾地拨下厉仲谋的私人号码。
那一端,是自己的丈夫,可这个女人心里没有一点甜蜜与期待,除了忐忑,只有另一个声音在脑海翻覆:他会不会又一次拒接?他都已经这么残忍了,又何妨再多加这么一次。
破天荒的,电话通了。
两边都不说话,仿佛都在听着彼此的呼吸声。
吴桐不知道能说什么,鼻子不畅,说话如同哽咽,断断续续,连她自己都听不甚清:“后天我回香港,我们见一面吧,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告诉你。
” 厉仲谋依旧不说话,沉默隽永,吴桐当他答应了,不给他机会再说折磨自己的话,她挂断电话。
她倚着门背,垂着颈子,许久不动。
同一时间,厉宅,14℃恒温的地下酒窖。
偏红的灯光下,厉仲谋醉意深深。
他是看着号码接起手机的,可耳中一直有嗡声,没听清对方说的话,更对之后响起的忙音充耳不闻。
真是醉得不轻,酒精麻痹了理智,卸下了防备,所以他才会说:“老婆,回来吧……” 第二日吴桐一早去医院,检查结果出来,确凿无疑。
吴桐捏着单据坐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中,摩挲自己平坦的小腹。
这次妈咪绝对不会再那么蠢,妈咪会让你一出生就有父母,就有完整家庭,不再让你受半点委屈。
她是笑容飞扬地被吴宇送去机场的,吴宇担心她,托运好了行李,他点着她额头说:“一下子愁眉苦脸,一下子又心情转好,真是越来越弄不懂你。
” 吴宇始终把她当孩子的,十月份的天气,孩子的脸,说变就变。
吴桐张开双臂搂了搂他:“助我成功吧!” 吴宇不知她在说什么,有些无奈:“好好好,祝你成功。
” 乘飞机有些颠簸,稍微平稳些后,吴桐解了安全带就冲进厕所吐,胃都要掏空了似的。
幸而飞行时间不很长,抵达香港,走出这有些闷窒的机舱,吴桐的视野与心境都一下子开朗起来。
此时是周五,她算是提前一天回来,没有专车来接,吴桐checkout后没急着到外边拦车,换回香港本地手机卡,调出Mark.JeffLawFirm的号码。
向佐的私人电话她早已经删除,此刻只担心打到律师事务所,依旧联络不上他人。
接线员替她转接,一时间对方没有说话,吴桐不确定是否是向佐:“我是吴桐。
” 向佐略显沙哑着声音道:“我知道。
” 吴桐闭了闭眼,航站楼人来人往,走走停停,吴桐再也不想成为他们中的一员。
她对向佐说:“能不能麻烦你来机场接我?” 这种时候她要求见面——向佐静默多时,“好。
” 他只说了一个字,吴桐也无话再说,她挂了电话,坐在行李箱上,在这里等,向佐的车停在她面前已经是几小时之后的事。
她倒不觉得时间漫长,向佐把她的行李放到后备箱,车子启动,向佐透过车内的后视镜看看她。
“你瘦了。
” 吴桐摸摸自己的脸:“是吗?” 向佐确定他没看错,她,对着他,轻笑了。
向佐眉心皱成川字,握方向盘耳朵手指僵硬。
“我听童童随口说了几次,似乎厉仲谋联络了几位癌症方面的专家,你父亲情况有没有好转?” 向佐也笑笑,对此不置可否:“送你去哪?TC还是,厉宅?” “……医院。
” 转瞬间,向佐脸上僵笑,眼中惊疑,可向佐终究没再问,按照吴桐的指示开到医院。
妇科,挂号,来来往往的各色各样的女人,向佐在这一片环境中跟在吴桐身后,脸色越来越沉。
终于受不住顿住脚步,问她:“为什么来这里?” 吴桐学他不置可否,只说:“等会你就知道了,麻烦你在这里等等我。
” 向佐在这里等待的结果,是吴桐送到他眼皮底下的几张彩超。
向佐不肯伸手接过,吴桐把彩超塞在他手里。
彩超的中间部位,那看起来像颗豆苗一样的小生命—— 向佐手一抖,彩超飘落在地。
吴桐也没去捡,声音异常平静:“你知不知道,你快要害得我的这一个孩子也没有了父亲?” “……” “我不知道你做了什么,让厉仲谋不肯再信我,我说什么他都怀疑,也许只有你去说才有效。
我不求你放过他,只求你放过我。
” 向佐整个神智都被她这句话勾走,怔忪间突然闪光灯一明一灭,向佐眼光随之一闪,循着光望去:“站住!” 吴桐一时无法反应,向佐已经追了过去,狗仔挂着相机在走廊上擦撞着过往人群跑过,向佐眨眼就跟丢。
吴桐赶上前,累得气喘嘘嘘,还要跑,被向佐抓回来,不让她再乱跑:“小心你的宝宝。
” 吴桐反应过来,猛地攥住向佐手臂:“是不是你?是不是你找的狗仔?” 向佐忽然陷入一片颓然,他向旁侧一倚,背脊重重砸在墙上,他躬下身,背脊就顺着墙面滑落。
他比她还要痛苦,抱着头,每一个字都说的挣扎:“对不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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