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票。
赵晓苹说,买米面要粮票、买肉买糖买鸡蛋要副食票,买棉布要布票,买香烟要烟票,买豆质品要豆制品卡,阿婆拷酱油要油票。
人人晓得。
杜阿婆说,早点讲呢。
又颤微微掏出油票递过来,赵晓苹接了,连钞票一道丢进铁皮盒里。
一屁股坐下来,压低声说,烦吧,烦吧,次次来,次次要讲,明明心里清爽,还要装傻充愣,尽想着贪便宜。
像杜阿婆这种人还不在少数,我烦透这份工作,简直度日如年。
玉宝说,晓苹烦透这份工作,人家还羡慕不来。
赵晓苹说,谁要,我让把谁。
玉宝说,讲气话有啥讲头,赵晓苹不搭腔了。
外面街道传来叫卖声,棒冰吃哇,奶油雪糕,赤豆棒冰。
棒冰吃哇,奶油雪糕,赤豆棒冰。
玉宝说,我请晓苹吃奶油雪糕,将降火,消消气。
站起往门外走,买了两只奶油雪糕,两人吃完,果然心平气和许多,又陆续进来四五个顾客,玉宝不便打扰,顶着绵绵细雨回到弄堂,上楼才到家门口,就听见传出笑语阵阵,有些迟疑是否进去,小桃却先一步开门,扭头报告说,姨姨回来了。
玉宝不得不进房,换好拖鞋,抬头看向沙发,坐着个穿紫罗兰短袖衬衫、黑色长裙的女士,年纪和薛金花相仿,但气质相当娴雅,再观薛金花,总有几分旧时堂子,媚人的气息。
玉凤坐在桌前,专心削苹果。
薛金花说,我来介绍,玉宝,我养的二姑娘。
玉宝,这位是潘阿姨,看着还有印象么。
玉凤说,玉宝肯定没印象,72年刚去了新疆。
薛金花说,当初四尼的眼角膜,就是捐把潘阿姨的小儿子。
玉宝说,潘阿姨好。
潘家妈微笑点头,站起身,拉过玉宝的手坐下,偏头打量说,真人比照片还漂亮。
薛金花说,是呀,玉宝在我三个女儿中,卖相最水灵,性格也温柔,秀外惠中,还弹一手好琵琶。
玉宝说,我不会弹琵琶,我会弹棉花。
潘家妈没听清说,什么。
玉凤说,潘阿姨,吃苹果。
潘家妈说,谢谢。
玉宝说,我回来淋了雨,去楼上调件衣裳。
不由分说,踩着木梯上阁楼,听到身后,薛金花咬牙说,调好衣裳就下来,不懂人情世故的丫头。
潘家妈软言细语说,没关系,不要感冒就好了。
玉宝没再下阁楼,小桃来叫过一趟,又蹬蹬蹬下去说,姨姨头痛鼻塞咳嗽,困觉了。
潘家妈没再坐太久,告辞离开,玉凤殷勤送客。
玉宝听到有人上阁楼,猜到是谁,不想搭理,转身朝内壁侧躺,忽然薄毯被大力掀开,薛金花气急败坏说,还挺尸,起来,林玉宝,不要跟我来这一套,都是老娘白相过的路数。
玉宝索性坐起说,姆妈打的什么算盘,我也心知肚明。
死了这条心罢,我现在不想嫁人。
薛金花说,不想嫁人,那啥辰光想嫁人,给我个准信。
玉宝说,过两年再讲。
薛金花说,过两年再讲,玉宝讲的轻巧,黄胜利和玉凤哪能办?俩人年纪不小了,还打算生个儿子,再过两年,怎么生,生个空屁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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