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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插手他这场与生母相逢的梦。
不要插手他的过去。
因为你什么都无力改变。
白衣道君垂下伸出的手,只觉得浑身冰凉,寒气一寸一寸顺着他的指节,顺着条条经脉往心口处窜。
萧怀舟一直都清醒着,清醒着走完整个梦境,只希望可以多陪温昭皇后一会儿。
哪怕是再经历一次生离死别。
短暂的骚乱结束之后,迟来的御林军才将疯癫的人控制住。
温昭皇后气息奄奄,除了不甘心盯着自己两个孩子之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可帝王大业,何曾会怜悯滚滚历史洪流中卑微弱小的过客。
即使母后新丧,萧怀舟与太子也依旧必须含泪走完那场典礼。
先有国,然后才有家。
太子册封典礼,是排在国丧之前的。
谢春山一路目送萧怀舟走在太子册封大典上。
太子册封,身为太子胞弟的萧怀舟,必须跟着一起走完大典。
他们骑上礼仪马,走过百官道,登上祭祀大台。
萧怀舟站在太子身后回头望去。
耳边是群臣的匍匐祝贺,是三声高呼的太子千岁。
是举国欢庆的国之传承。
而背后,却是温昭皇后一个人孤零零躺在长宁宫里,再也见不到她亲生孩儿的孤寂与冰冷。
都说修道清苦。
可从这梦境里走一遭,谢春山方才恍然:人间才有万般苦楚,而清修之苦,根本不及其万分之一。
他从前将萧怀舟想的太简单了,他从来都没有参与过萧怀舟过去,没有见证过萧怀舟的成长。
又有什么资格谈与他终老呢? 黄粱一梦做了整整一夜,晨光透过破损的窗棱落在萧怀舟侧脸上。
浓密的睫毛微微颤抖了一下,原本还在熟睡的人缓缓睁开眼。
眼底一片清明。
“谢道君的礼物,我很喜欢。
” 萧怀舟坐起身来,指尖轻轻在那枚铜钱上摩擦着,似乎在摩擦间还能嗅到属于母后身上独特的香味。
“抱歉。
” 萧怀舟其实在梦境的最开始,就已经发现了谢春山吧。
他早知是一场梦,却还是忍不住自己在这场梦里沉沦。
“魂魄不曾来入梦,本来就是我们凡夫俗子的执念,你不用说抱歉,我还得感激你。
” 萧怀舟恢复的很快,虽然又再一次感知到生离死别,可这一次他已经不是梦境里那个七岁,手足无措痛哭的孩童。
他是经历了两世的萧怀舟,说心硬如铁也不过分。
“后来呢?” 这是谢春山第一次主动问出问题。
萧怀舟有些诧异的抬头看谢春山。
谢春山不是一直不问世事,冷冷淡淡的吗? 怎么还会对故事里后面的发展感兴趣。
“后来啊……”萧怀舟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膀:“后来就是所谓的帝王之术,那个疯子死了,谁安排的,大家心知肚明,却不会点破。
” “那一日我偷偷躲在太子哥哥的书房门外,听到太傅跟太子说,有时候去母留子,对太子哥哥来说其实是一件好事。
” 起初听到这四个字的时候,萧怀舟不懂是什么意思。
随着年岁渐长,随着萧帝一桩一桩,件一件事情做的越发让人心寒,萧怀舟才明白了这四个字背后有多么沉重的味道。
以萧帝对明贵妃的专宠,还有明贵妃亲哥哥明相的独揽大权。
若是太子生母温昭皇后还在,或许太子之位就可能不保。
可温昭皇后不在了,萧怀柔只要可以活到登基那一年,便没有人会撼动他的太子之位。
哪怕是明贵妃的孩子,萧长翊。
外戚专权,是每个帝王都不想看到的事情。
“我这么说你肯定听不懂。
” 萧怀舟抬手将射进来刺眼的阳光遮住。
谢春山老老实实摇了摇头。
他虽天资卓绝,可人世间的弯弯绕绕,勾心斗角,他从来都没有经历过。
话本里也不会写的那般详细。
所以谢春山不明白,为何要这么做? 萧怀舟也没指望他明白。
“行啦,所以我劝谢道君赶紧抽身而退,不要来趟我们人间的浑水。
” 谢春山认真的盯着萧怀舟。
阳光下被遮挡的阴影垂在萧怀舟鼻尖,更衬出眼前青年冰肌玉骨,如青瓷般一触即碎。
“我从前不懂。
” “来寻你之前,我也有疑问,与你成亲之人为何不能是我。
” 萧怀舟奇怪的抬眼,一向高山仰止的谢春山竟也会有这种想法吗? “而今,我明白了,为何不能是我。
” 谢春山的语气,逐渐低沉下来,多多少少有些黯然失色。
他从前只以为,凡人成亲选择配偶,与他们修仙问道一样,只论实力与亲疏,不论其他。
可从萧怀舟的记忆里,谢春山才明白自己与萧怀舟之间,到底是隔着怎样的天堑。
而前世的萧怀舟,是顶着一股多大的勇气,才敢日日夜夜缠在他的身边,求他多看他一眼。
就一眼。
昨夜梁木生问他何时才会和萧怀舟说前世的事情。
现下,谢春山忽然觉得,已经没有解释的必要了。
前世即使他来得及赶过来,也未必可以改变这个结局。
他不懂凡尘俗世的规则,也就不懂如何待在萧怀舟身侧。
萧怀舟盯着眉头微皱的谢春山,心里有些酸涩,是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遗憾。
明明已经错过了,可偏偏那个人却还在努力的追赶你的步伐。
萧怀舟苦笑一下,伸出手准备拍一拍谢春山的肩膀,劝他要不然赶紧回归云仙府修他的仙吧,别再缠着自己了。
免得给自己找麻烦。
却见谢春山忽的抬头,眼神清澈而坚定。
“萧怀舟,我学东西很快,你能不能等一等我?” 等他学着如何去爱他,等他学会人间的权谋,如何去保护他。
等他将自己砸进人间这座浓烈染缸里,将一身雪白染就其他污浊的颜色,再从污浊之中开出花来。
送给他。
萧怀舟张了张嘴,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幸而猛烈的撞门声,打断了他们二人的对话。
“有没有人在屋子里,再不开门别怪我们不客气。
” 来人语气不善,哈里大雍朝的语言也不是很标准。
萧怀舟一下便反应过来,是东夷的人到了。
他连忙跳下床,扭头想要检查一下故里祁目前状态怎么样,却发现故里祁根本不在屋子里。
萧怀舟指着空空的床塌惊疑不定:“故里祁人呢?” 谢春山沉默了半晌,平静说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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