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趟都要十日之期的渡行早就有了经验—— 旅途枯燥,船窗外连景色都一成不变,人心自然也躁。
躁则易生乱。
为了减免行船过程中一些争执甚至打斗带来的不必要损失,以及从前甚至有过几次险些船毁人亡的恶劣事件,船行一直有专门雇佣的随船的说书先生或者杂耍戏班,供乘船的客人们消遣度日。
今日是行船第一天,一层看客围着的正是位说书先生。
时琉原本想上木质楼梯,重返三层,但见着热闹,她不由得调转方向,走近了些。
但没进去,只远远站在外围,从喝彩和嘈杂声里听着里面的动静。
说书先生抑扬顿挫的调子穿过人群,荡了回来。
时琉依稀分辨出“天机阁”“占卜预言”“时家”“紫辰”“灭魔”之类的字眼。
于是也不必再细听。
时琉垂下眼,神色一时有些空荡又茫然。
也不知道是时家和她太有缘分还是怎么,好不容易听两次说书,怎么全和时家有关。
至于紫辰灭魔…… 时璃与她追随认主的魔之间,终要有一战吗? 时琉没能想出结果。
酆业便是这时候从外面进来,走停到她身侧的。
她能听到的,酆业早在外面也够听得清清楚楚。
只不过白袍之上,那张清隽冷峻的神容看着毫无在意,反倒是神态比之前在楼上更漫不经心,像根本没听到一样:“你杵这里做什么。
” 时琉还做不到这样的从容。
少女低着头颈,安静许久,才开了口:“我以前是时家的人。
” 声音很轻,像会被人潮吞噬。
酆业没在意:“知道了。
” 时琉:“时璃是我妹妹。
” 酆业终于多了一丝情绪。
他微微挑眉,落回眸子,似笑似嘲:“现在还是吗?” “时家不是了。
”时琉想了想,抬头,“你说你要灭时家,是因为天机阁占卜的那两卦吗?” 酆业不以为意地笑了:“且不论真假。
即便她要灭魔,三界魔何其多,你怎知一定是我?” “…我不知道。
” 时琉没和魔低俯下来的,黢黑深邃得像要捉她进去的那双眸子对视,她声音依旧平静无澜,“但我想,有能力为祸三界的魔,应当不多。
” “是不多。
”酆业话锋忽一转,“我若要灭时家,你想拦我?” 时琉又默然了会儿。
直等到包围圈里的说书先生似乎讲完了这一段,看客们欢呼鼓噪,声音高得像要掀掉这船顶一样。
少女就在无边的噪声里轻声说道:“我拦不下你。
也不会不自量力。
” 酆业哑然笑了,他一侧身,将少女望向人群的视线折拦在廊柱之下,而他俯低了—— 魔的眼底荡着蛊人又恶劣的笑意。
“你求求我,说不定我就放过他们了。
” 时琉起了澄净眸子凝他:“时家如何,与我没关系了。
” “但你还是不忍心看时家满门被灭——凡界任何一家,即便是举家为恶、但凡有一人无辜,你都不忍心,是么?” “……” 时琉抿了抿唇,落开眸子。
她努力做出什么都不在乎不关心的漠然,可却被一个魔拆穿得轻易。
“那便我杀,你救,”酆业嘲弄地一勾唇,“你医术不是很好么?我多杀几人,你多救几个,就当我替你积不世功德。
” 时琉被他荒唐的歪门邪道哽住,仰头去看他,张口却不知道说什么。
——哪有人这般积功德的? “怎么,要谢谢我?”酆业谑弄弯眸。
再告诫自己别上当也于事无补,时琉终于还是气红了脸,别开:“你当真是魔。
” 义愤填膺,可还是压低声的。
酆业更不禁扩了笑,他笑得厉害,也跌折了腰身,几乎要俯靠到被迫倚着木质廊柱无处可退的少女的身上来。
所幸还有握笛的手懒懒撑在少女头顶。
再近,也还是隔着一截。
等笑罢,他垂着纤长密匝的羽睫,入蛊似的凝着时琉被朝霞染色的面颊,低低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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