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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下跳,然后就……被他一把抱住了。
孟允棠两只手撑在他肩上,睁开眼看着他。
清冷的月光洒在他的脸上,他的脸光洁明净,眉目舒展,看起来像是另一轮明月。
孟允棠有点发呆。
他不凶的时候,真的好好看。
贺砺借着抱住她的动作将她掂了掂,然后左侧眉尾微微一挑,眼睛半眯。
这个表情孟允棠真是再熟悉不过了,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她的手已经先一步动作,一把捂住贺砺的嘴,别扭道:“你别说话。
” 贺砺惊讶地瞪着她。
她小腿乱晃:“放我下来。
” 贺砺将她放在地上。
孟允棠后退两步,整理一下衣襟向他行了一礼,垂着小脸道:“多谢贺郎君送我回来,天色不早,贺郎君请回吧。
” 贺砺被她给气笑了,道:“你说得没错,天色不早,通行令又被我的下属拿走了,这卫国公府我是回不去了,少不得要到府上去借宿一晚。
”说罢,转身就往坊中走去。
孟允棠目瞪口呆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忙追上去急急道:“贺郎君,这、这怕是不妥……” 她和妹妹都未出嫁,他在她家住一晚,若传出去,好说不好听。
“妥不妥的,贺郎君也是一定要住的。
”贺砺步履不停。
孟允棠听着他这奇怪的话,脑子难得的灵光了一回,看着他的背影掐着手心低低地叫:“临锋哥哥……” 贺砺停步,转身,问:“你叫我什么?” 孟允棠垂头耷脑:“临锋哥哥。
” “过来。
”他道。
孟允棠慢吞吞挪到他跟前。
贺砺俯下身来,看着她怯怯的眼,警告:“以后再胡叫,有你的好果子吃!”说罢像在坊外一样牵起她的手腕,带着她往前走。
孟允棠忽想起一件要紧的事,抬起头来问他:“那个,你既然相信是我收殓了你的家人,那张家……会怎样?” 贺砺嗓音发冷:“此事上报了太后与圣上,张家也因此事得了太后与圣上的封赏,你说呢?” 因此事得了太后与圣上的封赏,既然此事不是真的,那自然就是……欺君之罪! “你能不能为他们求求情?”孟允棠问。
贺砺停下来,回身看着她,不答反问:“最近去庙里烧香的人很少吗?” 孟允棠:“?”这是什么展开?话题为什么会一下子跳到庙里烧香去了? “我不知道。
”她有些茫然道。
“你还会饿,证明庙里的香火喂不饱你,那烧香的人必然少啊。
”贺砺冷哼道。
孟允棠:“……”原来是嘲讽她像庙里的菩萨。
她低了头,看着自己的脚尖道:“我也不是那么宽容大度,我只是觉得,因为个别人的贪欲,让整个家族为之殉葬,太残忍了。
而且如果我不说,你即便怀疑,也没证据证明他们撒了谎,而我说了,他们就全都得死,我……我心里过不去这道坎。
” 贺砺看着她头上玲珑可爱的发髻,不说话。
气氛一时有些沉重。
良久,他问:“八年前,你来找我,对我说讨厌我,恨死我了,希望与我老死不相往来。
既如此,后面为何又肯冒着风险去收殓我的家人?” 孟允棠羞愧道:“那时候其实我只想让你不要再来找我,说讨厌你恨你,是因为我知道你性格骄傲,这样说你肯定会生我的气,生我的气你就不会再来找我了。
我真的没想到你家会遭遇那般横祸。
等我知道了,你也已经下了大狱,我连一个向你道歉的机会都没有。
后来听说你要被流放塞北,堂姐堂哥们议论纷纷,都说你死定了。
我不知道你会不会死,只是觉得可能就像我对你说的那样,这辈子都不能再见了。
在这种情况下,收殓你的家人,是我所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
我只是想让我自己心中好受一些,真的没想害死更多人。
” 贺砺握着她手腕的手指紧了紧,转身继续牵着她往前走,道:“正如你所说的,张家即便有什么不测,也是他们自己贪欲膨胀造成的,跟你没关系。
” 孟允棠听他这么说,知道事情无法转圜,也就没有强求。
她人微力薄,为他们在贺砺面前求情已是她所能做的最大努力了。
“还、还有一件事。
”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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