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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尤在山上冻了六七日,身体和精神早已扛不住。
当初他藏在山里十几日,那是初秋,不冷不热,还能找到吃的,满山的草木也能帮他遮掩。
眼下却是天气恶劣,没有吃的,山上灰扑扑的,没什么可遮掩的东西,极易被人发现行踪。
他蹲在地上,饿了许久的身体早已虚空。
眼前根本没有路让他逃,况且他也跑不动了,更别指望什么秦升了。
“你说到做到?”秦尤浑浊的双眼看去对面的崖边,语气阴冷。
贺勘没什么心情对这个混蛋劝说,只道:“你自己选,该说的我已说了。
” 眼看着天色开始发暗,他的耐心一点点消逝。
说完,不再等秦尤的回复,转身便走,宽大的斗篷随之摆开。
一看贺勘离开,这边的秦尤先是慌了神,连忙从石缝中挤出来:“二郎,你回来!” 这一声叫得,回声在山间回荡着。
却并没有换来贺勘的转身,只见他一步步走远。
不仅是秦尤没想到,就连一直站着大气不敢出的周尚也是一愣,眼看贺勘从自己面前经过,一把将人拉住。
“贺兄,你这是何意?不管他了?” 贺勘皱着眉,看着山间碗沿的小路:“这里交给你,我得赶回红河县。
” 周尚一脸不解:“县里有什么事?” “我只想回去看看。
”贺勘抽出自己的手,继续往前走,“秦尤他怕死,只要你抓住这点儿游说,定能抓到他。
” 此时此刻的脑中,全是早上孟元元和穆课安在井边的画面。
她说带上她的箱子,她是不是也会跟着走? “那你不管了?”周尚左右为难,一面想抓到秦尤,一方面又想拦住贺勘。
他现在很是不明白,贺勘一直想找到秦尤,这厢找到了,人却不管了? 可也没办法,毕竟还是秦尤这边重要。
眼看着贺勘头也不回的走远,可并不像是自己认识的那个行事认真,时刻清醒的同窗。
从林场里出来,天已经下黑。
贺勘知道,即使自己不在,周尚也能拿住秦尤。
因为崖边的简单几句话,他就能断定秦尤不想死,而且是熬不住了。
自始至终,这个无能的大哥,又能指望他有什么骨气呢? 利落的翻身上马,贺勘双腿一夹马腹,骏马嘶鸣一声,扬起四蹄飞奔而出。
后面的仆从也赶紧上马,不明白贺勘这是急着回去做什么。
路上近一个时辰,终于回到秦家。
远远看着门口的两盏灯笼,贺勘快速从马上跳下来,直奔家门口而去。
他进了院门,兴安和一个仆从正在井边打水,准备晚上的饭食。
西厢是黑的,没有点灯,同样,西耳房也没有点灯。
“穆都吏人呢?”贺勘脚步顿下,扫了眼井边的两人。
兴安赶紧过来,半弯着腰身:“回公子,穆都吏今晚要回权州,去了渡头。
” “渡头?”贺勘看去西厢,又问了声,“少夫人在哪儿?” “少夫人去送穆都吏了。
”兴安回道。
话音还未落,贺勘已经快步走开,一把推开了西厢的门。
里面还是原先的摆置,整洁的床铺,收在铜勾里挂起的幔帐,半旧的桌椅。
他往墙角看了眼,呼吸一滞。
箱子,孟元元的那只箱子不见了。
下一瞬,贺勘从西厢退出来:“去渡头,把少夫人找回来。
” 几个字,几乎是磨着后牙说出的。
要查到穆课安租了谁的船很容易,统共就这么点儿地方,甚至是走了多久。
当然也知道了,孟元元一同在船上。
兴安麻利的找了船,几人跟着贺勘上了船,沿着穆课安走的水路追着。
。
因为天气的阴沉,天幕上看不到明月,整条河水看着黑黢黢的。
一条篷船在河面上稳稳前行。
船工站在船尾,手里摇着船橹。
船舱中,一张方桌,上头摆了一盏灯。
“什么,”穆课安俊脸闪过疑惑,“你让我带一个人回权州?” 孟元元往船尾看了眼,船工并没有注意到他俩这边,随即压低声音:“嗯,表哥帮帮她罢。
” 穆课安皱眉,打量着孟元元:“这人是谁?你为何要帮她?” 这事儿前面都没说,偏他要走了,她才开口,不由他不多想。
“表哥别问了,左右她若被抓回去,必然是一死。
”孟元元小叹一声。
“贺勘知道这事儿?”穆课安又问。
孟元元摇头:“公子不知。
抓她的人,好像已经到了红河县。
” 穆课安知道自己这个表妹有主意,可是又实在担心被人利用,毕竟她心很软:“我需去看看,再做决定。
” “行。
”孟元元点头,软唇抿了抿,“就在下个渡头。
” 穆课安无奈:“难怪你这丫头会提出来送我,果然不安好心。
” 他也是要赶着回去交差,这才决定今日启程。
知道孟元元留下来是因为抵债契书,觉得是应该解决掉,那些放债的人着实不好交道,他自然明白。
听他这样说,孟元元也便知道是人答应这件事了。
穆课安,自来就是个好说话的人。
正说着,船身轻轻晃着,接着靠上了岸边的渡头。
两人从船上下来,这边是红河县的西头,靠河的地方零落着几户人家。
孟元元让穆课安等在渡头,自己沿着栈道往前走,很快消失在黑暗中。
穆课安等在原处,双手背在身后,随意往河上瞅了眼,发现一艘船正也沿着河道往这边来,船速看起来还不慢。
只当是普通的船,他也没在意。
过了一会儿,孟元元回来了,身后跟着一个人。
“表哥,上船罢。
”几步外,孟元元道了声。
穆课安应声,随后身子一侧,将过来的两人先让着上了船,他后面才跟着跳了上去,动作利索。
船工重新摇橹,篷船慢悠悠重新回到了河心,继续往前。
三人回到船舱中,孟元元关紧了舱门。
“阿惜,这是我表哥,后面你跟着他走,就会到权州。
”她往舱门的人看去,小声道。
这时,叫阿惜的人掀了斗篷的兜帽,露出一张娇柔的面庞:“谢谢娘子相救。
” 宽大斗篷下遮掩的竟是个女子,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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