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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元元打开药瓶,对着小手上的伤口撒上些药粉:“没事儿的,就是擦破点儿皮,这两日别沾水,也别冻着,很快就好了。
” 她的声音本就轻柔,如今这样小声的安抚,让原本害怕的小子稍稍安定。
接着,干净的布条给贺御包住伤处,最后用剪刀剪断。
做完这些,只用了短短的时候。
贺御看着自己的手,小嘴儿蠕动两下:“我没想真的拿石子打你,只是想吓吓你。
” 说着,眼泪忍不住就掉了下来,像是掩饰自己的难为情。
“我知道。
”孟元元把剪刀布条放弃小几上,往孩子身上看了看。
她能看出贺御说的是实话,可能就是小孩子心中觉得气不过,自己跑过来想讨点儿小便宜,那小石子也没真的往她身上扔。
想那日,他的小弯弓被贺勘收走,心爱之物肯定是放不下的。
“你不怪我?”贺御吸吸鼻子,花着一张脸可说是精彩。
“别哭了,擦擦脸罢。
”孟元元拉起贺御的另一只手,湿手巾几下帮着擦了赶紧,“爬那么高,没想过会摔下来?” 贺御眨巴着眼睛,如实说:“没有,再说我以前爬屋顶也没掉下来。
” 孟元元收回手巾,心道越是这样的小娃儿,越是不知道危险,哪儿都敢上,这回吃了苦头,后面应当会有所收敛。
“把外衫脱下来,我给你缝缝。
”她往后坐开一些。
“缝什么?”贺御低头看,才发现自己衣裳豁开了一条口子,当即吓得脸色一变。
他这幅样子可不敢回去,一定会被娘打一顿。
于是又看去孟元元,小声问:“你别告诉大哥和我娘,行吗?” 孟元元越发觉得有趣,这娃儿外面看起来张扬跋扈,没想到还有如此惧怕的人:“我不说。
” 得到答案,贺御算是放下心来,随后脱下自己的外衫,递给孟元元:“你愿意帮我,那以后谁要是欺负你,你来告诉我,我帮你去收拾。
” “好,”孟元元笑着应下,只当小孩子的戏言,“小公子还真的义气。
” “那是当然。
”贺御昂起头颅,一副骄傲,显然很满意这句奉承。
这件事谁也不知道,孟元元也未再跟旁人提过,不过就是个小孩子顽皮而已,其实本性并不坏,能听进话,也知道分辨好坏。
翌日,天气有些阴沉,眼看着即将进入腊月,天儿冷得厉害。
今日也是与郜英彦约好的日子,过晌稍早的时候,她带好琴谱,从贺家的那扇小门出了府。
要是琴谱顺利出手,她手里就会宽裕些。
而且算算时候,自己给权州表姨母的信,现在应该也已收到。
接下来就等古先生,等问了父亲的事,就离开洛州去权州。
一路出了后巷,便就向着长街走去。
才到路口,就见着郜英彦站在拐角处的墙下,他同样看见走来的孟元元,遂迈步迎了上了。
“兄长来得这样早?”孟元元弯腰作礼,细细臂弯上挂着一个包袱。
晨阳沐浴着郜英彦爽朗的面庞,整个人高大精神:“先去办了件事,正好离着这边近。
” 客气寒暄两句,两人便一同往前走。
“我帮你问了几家,是有不少想要这曲谱的,”郜英彦先说起今日的目的,“我从中选了两家,有一间书斋,再有一间雅乐馆。
我爹与他们是有些来往的,应当不会有什么问题。
” 孟元元眸中发亮,这样当真是最好的:“谢谢兄长。
” “何必客气,”郜英彦笑着摆手,又道,“主要是这两个地方多有名士光顾,他们会喜欢你手中曲谱。
” 这话说的是,要出手一件东西,还是得找准想要东西的人。
比如孟元元的这本古松吟,因为是前朝之物早已失传,不说是多厉害的曲子,但是贵重在独一无二。
书斋里是些古玩字画书籍,雅乐馆会想要独家曲乐为卖点。
的确是最好的选择。
“前面就是雅乐馆了,咱们先去那儿。
”郜英彦指着前方。
孟元元举目望去,见着那间雅乐馆却是自己前几日看的那间,那时她在对面的布庄给秦淑慧买了缎子。
这厢,雅乐馆对面的布庄。
掌柜的从楼下上了二层,手里拿着一副臂套,快步走到桌旁,笑着道:“公子你看,臂套做好了,我家师傅的针线没得说,令夫人带上一定合适。
” 窗边,正坐着饮茶的贺勘放下茶盏,眸光往掌柜手上一扫。
是他那日选的兔毛皮子,如今已经做成了一对臂套。
看着精致纤巧,应当能保暖她的手臂。
见他接过,掌柜往前一步,特意指着自己的手臂展示:“能到臂弯上来三指,下面会裹到手腕处。
公子选得皮子好,夫人带上了,再冷的天儿也不怕。
” 贺勘拿起臂套来看,记得孟元元的手臂很细,也就想着她带上了会是什么样? “做得好。
”他唇边满意的勾了下,随后通过半开的窗扇,往下面街上看去。
今日,他是特意提前回来,知道孟元元会去书斋,这里是必经之处。
正好也取了他定制的臂套,在这边等着她。
洛州府,对于她来说总是人生地不熟,年底了街上乱,他不得陪她一道去吗? 正想着,就看见街尾处走来一抹身影,浅浅碧色衣裙,于周遭的灰色那样显眼。
贺勘目光不自觉柔和,于座上起身,伸手抓上包好的那对儿臂套:“我家娘子来了,掌故忙去罢。
” 掌柜称是,知趣儿的笑着退下。
街尾的女子缓缓走近,裙裾摇曳间,莲步袅袅。
贺勘干脆整个站去窗前,似是想要再看清楚一些。
下一瞬,他的眸色略略发沉,看见了跟随在孟元元身旁的郜英彦。
与上次见到的一样,两人自然的说话,女子脸上笑意嫣然。
他就站在这儿,眼看着孟元元与郜英彦在对面雅乐馆外停下。
这时,郜英彦的话音传了些许上来,他说:“你回权州,何时走?” 接着,女子声音轻轻:“应该快了。
” 街上人少,虽然话音不大,但是贺勘听到了。
他的身形被半面窗扇遮着,手里攥着那副兔毛臂套,眸中的柔和丝丝褪尽。
她说,她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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