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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叹道:“这流言蜚语啊,你别不当回事。
女人若是沾上了,一辈子就难洗清。
你阿爹与伯父,这次也被弹劾了,他们定会恼了你。
你伯父我管不着,你阿爹那里,我去替你挡了。
他张保敢对你动一根手指头,我就与他和离!我替他生儿育女,孙子都有了,他个老不修的,在襄阳还纳了比你都年轻的小妾。
别以为我不知道,我就是懒得与他计较罢了。
一大把年纪,还不爱洗漱,成日臭哄哄。
幸亏离得远,不用看着眼睛疼。
” 张小娘子听得又想哭又想笑,上前搂住洪夫人的手臂,道:“这些年,阿娘受苦了。
以前是我不懂事,让阿娘处处操心。
阿娘,我以后啊,定会听你的话。
” 洪夫人点着她的额头,嗔怪地道:“你少糊弄我!天凉了,瞧你穿着单薄,快进屋去,别着了凉。
” 翌日,张小娘子在散朝之后,前去求见邢秉懿。
从上午等到快下衙时,邢秉懿终于召见了她。
华宫的书房,雕梁画栋,华丽又庄严。
地上铺着厚厚来自波斯的地毡,走上去轻盈无声,脚背都深深没入其中。
邢秉懿坐在书案后,头上戴着珠冠,盖住了花白的发丝。
瘦削的面孔,不笑时,嘴角微微下垂,严厉得令人生畏。
张小娘子忙低下头,上前见礼。
邢秉懿抬眼看来,张小娘子感到那道视线停留在头顶,令她不自觉打了个寒噤。
半晌后,邢秉懿温和地道:“坐吧。
” 张小娘子松了口气,恭敬应下,走过去坐了下来。
邢秉懿揉着眉心,道:“你与沈侍郎的事情,我都听过了,朝堂上闹得不可开交。
”她朝案几上一指,“这些都是参奏你与你伯父,阿爹的折子。
” 张小娘子忙道:“太后娘娘明鉴,下官着实冤枉。
他们居心不良,故意朝我泼脏水,想要断了女人们的科考之路,扰乱朝纲。
” 她从如何去见沈侍郎的事情说起,刚起了个头,邢秉懿就抬手打断了:“我都听沈侍郎说了。
先且不提事情的原委,对错,真假。
你来见我,想要求我做些什么?” 张小娘子呆了下,道:“太后娘娘,下官恳求太后娘娘责令中书省,查清事情经过,将故意冤枉我的人找出来,绳之以法,还女官们一个公道。
还有,太后娘娘,粮价变得实在蹊跷,定要提前防范啊!” 邢秉懿声音不高不低,面上看不出任何喜怒,问道:“若是查出了传话之人,他一口咬定,你们不清不白,你要如何自证?你说到粮价的事情,你可有想法,要如何制止防范为好?不允许粮商降价,只能涨价?” 张小娘子的心,霎时沉到了谷底。
邢秉懿的话并没有错,对于流言蜚语,当时没其他人在场不说,她与沈侍郎是上下级,她经常出入沈侍郎的官廨。
他们如何能自证清白,只能越描越黑。
不允许粮商降价,听起来荒谬至极。
休说粮商,穷苦百姓第一个不答应。
* 韩州府的冬天来得早,刚入冬时,已经下了好几场雪。
雪虽不大,只在地上积了薄薄一层。
太阳高照着,感觉不到半点暖意,呼出的气,顷刻在眼前变成了白眼。
调防到韩州府的徐梨儿,习惯了黑山城的寒冷,她并不将天气当做一回事。
徐梨儿跟在赵寰身边,养成了爬贺兰山的习惯,看大漠落日,塞外风光。
如今她没了山可爬,再看到那几口曾关过赵佶他们的井,觉着驻守韩州不但无聊得紧,还时刻令人生气。
以前的大宋朝廷,从上到下腐朽不堪,官员真是不要脸到极点,还坏到了骨子里。
大宋江山,全败在了他们手中。
哪怕是大冬天,徐梨儿也要练兵,每日早起操练,晚上歇得也早。
这天,她早早歇息了,睡梦正酣时,岗哨尖锐的哨声传遍了营地:“有敌军来袭!” 徐梨儿倏地睁开眼,从炕上一下弹起,飞快将放在手边的皮袄一套,拿起苗刀就冲了出去。
亲兵匆匆本来报信,徐梨儿脚步不停,一迭声吩咐道:“摆阵迎敌!狗金贼,老子正无聊得紧,没去揍他们,倒敢送上了门来!” 赵寰从秋日起,大半的功夫都花在了火器营,同虞允文他们成日与工匠呆在一起。
赵寰对现代的力学,现在称为理学的知识了解得多一些,但她并非专业,只能起到提点的作用。
真正能起到决定性作用的,还是这群拥有无穷智慧的工匠们。
到了初雪降临前,直沽的巨型远洋船木兰舟,正式建成试水。
深山里雪下得早,山林间,白雪覆满了树梢枝头。
一架火炮架在了雪地上,炮口对准了前面立着的靶子。
赵寰立在那里,虞允文落后一步站在她身后,看着前面点火的工匠。
“轰地”一声巨响,地动山摇,靶子在硝烟中化为了碎末。
山上林间的鸟儿,已经习惯了不时的炮响,传来几声不甚捧场的鸣叫。
积雪未曾见过这般大的阵仗,簌簌掉落。
炮仗的精度问题,已经解决了! 赵寰嘴角上扬,缓缓露出了笑意。
张小娘子从南边送来了信,韩州府金兵来犯,被徐梨儿揍得抱头鼠窜,抓到了领兵的裴满氏,关在了当年关赵佶的井中。
南边金国都不安生,西夏与金国私下往来频繁,还与西北的各部落眉来眼去。
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看来,她真是仁慈太久,给了他们错觉,以为她变成了菩萨。
赵寰侧头,对激动得呐呐不能言的虞允文道:“从现在起,可以正式逐鹿天下了。
” 虞允文眼眶顿时发热,心头滚烫。
他从未忘记过,当年赵寰问他的话。
你可愿意,随我一起逐鹿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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