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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了缜密细致的调查,知道这些人的所有手段和陋习。
所以,当乐若来到水池边叫他的时候,他就悄悄给自己注射了藏在口袋里的稀释剂。
因此药效发作地比那些人预料的晚上很多。
只是那个笑眯眯的家伙太狠了,竟然给自己注射了双倍的量。
倪霁捏了捏自己的眉心,发觉自己一手的血。
他站起来,看了一眼墙壁上的镜子,这个屋子里到处都有镜面一样光洁的东西, 镜子里的人杀气腾腾,脸上和身上沾满了大片刺目的血液,站起身的样子,像一只从地狱中爬起来的恶鬼。
“那个人回来了,不知道有没有收到我寄的东西。
” 脑海中莫名在这种时候窜过这个念头。
他甩了甩昏沉的脑袋,把这个念头甩走。
为什么在自己这么肮脏的时候,还想起那个人? 只是那念头一但起了,就再也甩不掉,海浪似地一波又一波层层叠叠涌上来。
“她喜不喜欢我送的刀?会不会把那把刀随身带着?” “那个人回来了这么多天,都在忙些什么?” “她现在在哪里?在做些什么?” 那些映着血色的镜子里,甚至出现那人微微笑起来的面容。
疯了吧? 我一定是疯了。
在自己满手鲜血,恶鬼一样的时候,为什么敢去想那个像月亮一样的人。
头脑的眩晕逐渐加重,心跳和血管搏动的速度都在变快。
乱七八糟的念头,一张一张的笑颜,此起彼伏地冒出来。
倪霁把身上染满血的白衬衫扯下来,擦干净手和脸,又把那件血衣服裁碎冲入下水道。
他赤着上身打开屋子里占据了整面墙壁的衣柜,发现里面整整齐齐摆着成排崭新的男士衣物。
倪霁挑了一件最寻常款式的白衬衫,穿到了身上,把自己原来的袖扣,领夹和那些莫名其妙的装饰品别上去。
捋了捋自己的头发,看见镜子里的自己又变回刚来的时候那副模样,轻浮又浪荡。
脚步已经开始发飘,倪霁戴上手套,最后再看了一眼血淋淋的现场,推门离开。
…… 走廊上的灯光昏暗,倪霁走得很快,他的眼睛已经出现重影,地面都开始扭曲起来。
他知道乐若给他注射的是什么肮脏的东西。
必须走得再快一点,找到一个没人的房间,把自己反锁在里面,熬过这段时间。
偶尔有几个衣着华美,看不清面孔的人影笑嘻嘻地从他身边交错走过。
他听见那些从各个角落里传来的靡靡的声音。
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几个人拉住了他。
“嘻嘻,快看,这里有一个喝嗨了的家伙。
”那些人笑嘻嘻地推挪他。
他们口里的喝嗨了,指得可不是喝酒。
此刻的倪霁眼角泛红,体温高热,脚步虚浮,谁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这种事在这样的夜晚中稀松平常,在这个奢靡的庭院里,几乎每一个房间,都放置了大把供人取乐的“香料”和“糖果”。
倪霁想挥手推开他们,手臂已经软得使不上劲。
那曾经在怪物群中能杀上几个来回的手臂,如今软得推不开一个普通的纨绔子弟。
他的抗拒不被任何人放在心上。
很快就被这几个出来寻找乐子的家伙按在了墙角。
“长得不错,是找不到伴了吗?不如陪我们一起玩玩。
” “就是太高了点,把他扯下来一些。
” “哇哦,这脸蛋绝了。
” 那些人笑嘻嘻地在不断说话,倪霁看不清他们的脸,眼前一张张恶心的面孔重叠起来,嘴巴一张一合地,在不停晃动。
倪霁挥手把一只企图摸向自己的手臂打开。
只引来周围一阵嘻嘻哈哈的嘲笑声。
“他还不愿意。
” “腿都站不住了,还装呢。
” “我喜欢这样带点刺的玫瑰花。
” 一柄小小的匕首从衣袖里滑出来,倪霁把它紧紧扣在指间。
现如今,这把刀是他唯一的倚仗。
他已经没有力气了,手指都在颤抖,脚和腰都往下软。
但他还可以杀人。
至少可以杀一个人。
他努力睁大眼睛,去看那些朝着自己凑过来的人。
只要一刀,一刀割断某个家伙的脖子,这一切就会结束。
他了解这些家伙,看上去咋咋唬唬,很张狂的样子,但只要死去一个,这些人马上会像苍蝇一样散去。
只是自己也就等于和这样的垃圾同归于尽,再也没有脱身的可能了。
倪霁红着眼睛,颤抖着虚软的手指往嗜血的刀刃上握去。
他在这个时候,看见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那是探进海底的月光,是他时时悄悄想念,却从不敢轻易触碰的人。
一定是幻觉,他这样想。
这些药,让他已经疯了。
四周的一切都是扭曲混乱的。
唯有那人突然出现在远处的脸,异常清晰。
恍恍惚惚中看见那张面孔向这边看来,心底的那最后一丝狠劲就再也提不起来了。
是那个人。
她朝着这边走过来了。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人能让倪霁放心交托一切,那么也就只有眼前这个人,一个向导。
强大到让人安心的向导。
倪霁看着分开人群朝自己走近的向导,只觉心头骤然一松。
心底那汹涌澎湃的愤怒消散,涌起一阵他绝不愿意承认的,满腹委屈。
咬牙绷紧的身体彻底松懈,冷汗淋淋的后背就贴着墙往下滑。
有一只手臂伸过来,及时支撑住了他的身体,没让他不堪地倒下。
“都走开,这是我的人。
”他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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