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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晚玉瑟缩在马车一角,搂紧片儿不敢动,可是薄薄的车身拂进寒风,更带来了厮杀声。
她忍不住细细地听,听到外面兵刃相接,听到有男人在惨叫,所幸的是没有一道属于那个男人的声线。
动静忽然淡了下来,犹如狂风骤雨猛地止住,她不由摸索到窗边,卷起青色的毡帘望向雪地。
他们几个人正打得如火如荼,她心里却在想,是否要等他们打完。
西林一对二胜算不大,他们杀了西林,势必不会放过她。
她若是死了,没有将殿下的信带到北地,误了大事怎么办? 魏晚玉想到这儿,心里更加埋怨西林多管闲事,他们刚才就应该不管闲事,直接离开。
她沉默地盯着恶斗的三人,心里不住地想,无论如何,她决不能跟西林死在这里。
绝不。
也许这两个人还有同伙,再过不久就要追过来。
就算没有同伙,西林这么厉害的人,没了她也更容易脱身。
魏晚玉心里挣扎了许久,耳畔的风声已经变得模糊,她紧紧地攥住裙角,忍不住发颤,还没回过神来,便打起毡帘身子往车外钻出了一半。
突然,寒光乍现。
魏晚玉下意识地抬头,正见铁甲卫裹挟着风雪朝她袭来,而他手里的那柄寒刀朝着她的面门直直劈去。
魏晚玉立即缩回车厢内,抱着片儿往角落里躲闪,随即将身旁的包裹拎起来,事发之前她刚从包裹里抓了张饼子,带子还没系,东西稀里哗啦往外掉,她也顾不得,一下朝那人扔去。
细软挡住了寒刀的攻势。
经此一吓,怀里的片儿醒来,不知是冷还是怕,张嘴“哇”一声哭了起来。
魏晚玉低头抱紧片儿,寒光又朝她闪来,她刚打算抱着片儿跳车,却听到外面的男人叫喊起来。
她不敢往外看,整个人抖如筛糠。
“砰。
” 魏晚玉下意识地抬头,正见马车身轰然倒塌,随即是凛冽的寒风从四面八方涌来,她吸了口凉气,叫都叫不出来。
她看到刚才那男人颈间破了个血洞,一柄银色的剑闪烁着寒凉银光,穿透了他的脖颈。
她腹中翻滚不止,几乎呆住,眼见那男人双目瞪圆,口角汩汩地淌着血,重重地倒下去。
她双腿失力,颤颤巍巍捂着片儿的眼睛坐倒下去。
此时,她才发现茫茫雪原里,已经躺了两具尸体,流淌的血液几乎染红了大片的积雪。
“过来。
” 忽的,一道低沉的嗓音传来。
魏晚玉猛地循声望去,在马车碎裂的木板下压着个男人。
他浑身是血面容不清,墨发凌乱地散在雪地中。
他大口大口喘着气,口唇上方冒着白烟。
在即将入夜幽幽暗暗的夜色里,他的眼睛紧紧盯着她,那双眼如常冷淡,犹如高山巨石一般,令人望而生畏。
“把我的剑拿来。
”他轻唤的嗓音里满是疲累,此时躺在雪地里一动不动。
他方才扔出手里的剑,为她解了围。
那柄削铁如泥的短剑还在那个铁甲卫的脖子上。
魏晚玉几乎只是听到一说便看向了双目瞪圆死去的铁甲卫。
她还没动,见西林的神情变得更冷,她如同惊弓之鸟,颤声:“哦。
” 她放下片儿,扶着残破的车身站起来,没有紧紧皱了起来,迈着小小的步子走到那具尸体旁边。
短剑朱红的穗子浸满了血,冻得僵硬。
西林觉得自己的血都快凝固了,冷眼瞧着她踮着脚尖走到尸体旁,不肯让血污了自己的手,慢腾腾从袖子里掏出丝帕,搭在剑柄上。
好不容易把剑他的脖子里拔了出来,偌大的血窟窿不停地往外冒血。
待她走到他身边,递给他短剑的手都是颤抖的。
他握着短剑狠狠地插入雪地里,才扶着剑柄挣扎着站起来。
魏晚玉见他踉跄了几下,忙伸手扶他,直到他坐稳了,她才敢看一眼他的伤口,衣裳完整,只有腿上被砍了一刀,他身上的血大部分都是那两个人的。
她悄悄地松了一口气。
“你看得出来那两个人的来路吗?”他冷沉的声音传来。
魏晚玉点头,刚才拔剑的时候她就认出了他们身上穿的衣服属于东宫盘龙营。
“他们是盘龙营侍卫。
” 西林逐渐流露出某种玩味的神情来:“太子要杀一个孕妇?” “不可能!”魏晚玉立刻出声否认。
风声穿梭于大地,寒雾缭绕,雪声沙沙。
西林瞥了他一眼,起身走向晕倒在地的女子。
他步履不稳,幸而魏晚玉及时来扶住他,他低下头来看她:“刚才你是不是想自己逃?” “没有。
”魏晚玉面不改色地否认。
西林又发现了一个她新的缺点:“骗子。
” 魏晚玉抬眼看他,心虚地低下头,没有再说话了。
* “殿下,探子来报,三万北狄军昨日晌午往乌蛇岭进军。
” 驻军营帐内,贺喜安跪在李奕承面前,暗红色的袍角垂落,沾染的雪粒化成水珠,浸湿袍角。
“传令三军,列阵准备,戌时出军乌蛇岭。
”李奕承负手而立,望着挂于帐中的狼皮舆图。
乌蛇岭是东篱边线,北狄此时大军压入乌蛇岭下,贸然进犯边境,侵犯之意溢于言表。
贺喜安拱手:“殿下,不能打啊。
去岁起,朝廷便一再克扣我们的粮草,若是贸然发兵,只怕……” “只怕什么?”李奕承回过头来看他。
“只怕粮草支撑不了多久,等不到朝廷的援军,无异于自寻死路啊。
” 贺喜安的话并未说完,但李奕承的神色却是一窒,随即脸色变化许多,他摩挲着手中令牌,冷声道:“我奉皇命在此守边疆,如今敌国大军压境,你却让我视而不见?” “殿下,皇上和太子就是想这样逼死你啊!他们恨你,却又碍于天下人的悠悠之口,才用这样曲折的方式来逼你!明知前方是死,你又何必、何必自寻死路!” “死便死吧。
”若是以往李奕承或是为此感到痛苦,可此时他反倒有一种即将解脱的自在:“将有将的职责,我在此守国门,北狄人除非从我的尸首上踏过去,否则我绝不退缩。
” 火仗犹如火龙照得私下亮如白昼,低沉雄浑的战角声和着整兵的威武之声,隐隐从门外传到了帐内。
他站在虎凳前,就那么望着成片灼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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