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税按百分之十五算,那就是……苏婷很不争气地借用了纸笔,列出算式才得出结果。
三百九! 这是她出版连环画能得到的收入。
跟连载稿费比起来,这笔钱不算多,但也能理解。
出版一万册,看起来好像很多,但跟《连环画报》每月的发行量比起来,小巫见大巫。
因为发行量大,所以《连环画报》给的稿费非常丰厚,这样对比起来,就显得出版收入不够高了。
但苏婷挺满足。
这次的版税加上之前的稿费,她这本连环画等于赚了五百四。
如果她接受姜校长的邀请去当老师,每月工资估计就二十五六,最多不超过三十,一年不超过六百。
算下来,她这一本的稿费都能顶上学校老师一年的工资了。
而且五百四不一定会是全部稿费,如果连环画卖得好,有机会再版,出版社肯定会按照再版册数付版税。
当然,出版的连环画也可能卖得不好,不会再版,但苏婷画这本连环画,加上前期准备时间,满打满算也就花了一个月。
辛苦一个月,收入五百四,很不错了。
虽然这本能赚这么多是因为连环画火了,如果下本运气不好过不了稿,可能一毛钱都赚不到,但往好的地方想,一年不开张,开张吃一年也挺好。
抱着这种想法,本来打算赶稿在月底将新故事寄出的苏婷,觉得或许她还能再摆烂一段时间。
于是,苏婷无视了信件最后的编辑催稿,毫无愧疚感地将工作往后推,理由也冠冕堂皇,她要看读者来信! …… 这一整天,苏婷都在看读者来信,包括睡觉前。
贺东川上床时往她手上拿着的信纸上瞄了眼,多的没看出来,就看出写信的是个毛头小子,以及他媳妇看信看得特别认真,脸上还一直挂着笑。
贺东川靠在床头,不动声色地抬起手,从苏婷脖颈后方空隙钻过去,将她揽在怀里问:“在看什么?” “读者寄来的信啊。
” 苏婷正好看完,放下信扭头对贺东川说:“你知道吗?这个读者是留城青年,他初中毕业后没有顺应政策下乡,街道没有工作安排,家里又没关系,所以他这两年一直没有工作。
在看了我的故事后,他受到鼓舞,打算去支援边疆了。
” 说着这苏婷皱了皱眉。
贺东川问:“怎么了?” 苏婷叹了口气说:“我不知道援疆对他来说算不算好事。
” 如果她是这个年代土生土长的人,她可能会和大多数知识青年一样,认为支援边疆是正确的决定。
但她出生于九十年代,接受过信息爆炸的洗礼,她很清楚这年代下乡的绝大多数人,下乡后都默默无为。
一下乡就大展拳脚,带着老百姓们走向共同富裕这种事可能存在,但这世上总是平凡人更多,苏婷不知道对这个读者而言,援疆是否是好事。
贺东川问:“他这两年没有工作,每天在干什么?” 苏婷被问得一愣,拿起信快速浏览一遍:“应该什么都没有干,他说自己很喜欢看连环画,时间都是在书店或者小人书摊消磨的。
” “这就是了,虽然街道没有给安排工作,家里也没有关系,但如果他有想法,接点手工活,或者找地方打零工,日子也不至于过得这么稀里糊涂。
” 正式工作的确不好找,但很多国营厂会将一些零散的手工活外包出去,还有些单位会招临时工,不过就算是临时工,好工作也有一大堆人抢,留下的都是比较辛苦的工作。
他一个年轻人,好手好脚的能在街上晃荡两年,不是怕吃苦,就是没这个心,不然去街道问一问,总能找到挣钱的办法, 在贺东川看来,如果他今天没有幡然醒悟,继续这种到处晃荡的生活,以后也不会有什么出息。
倒不如去条件艰苦的地方接受生活的毒打,如果他能熬过去,清醒过来,哪怕现在处境艰难,未来日子也不会太差。
如果熬不过去,那不管他在老家还是边疆,结果都一样。
听完贺东川的话,苏婷若有所思问:“你觉得这对他来说是好事?” 贺东川说:“是好事,但结果未必会好。
” “如果结果不好呢?” “如果结果不好,那也是他自己的问题,十七八岁不是小孩子,他该为自己做出的选择负责。
” 苏婷觉得自己可能是被网络上的论调洗脑了。
在五十年后,二三十岁的明星犯了错,都会有粉丝辩解说他们只是个孩子。
她有时候也会觉得槽多无口,但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她发现这年代的人的确更成熟。
论心理年龄,她其实比贺东川要大两岁,在工作上她早已能独当一面,但脱离工作环境回到家,她却总觉得自己是个孩子。
在五十年后,像她这样的人并不少。
苏婷觉得造成这样的景象,有两个原因,一是受教育程度比较高,很多人上完大学都二十二三了,进入社会晚,思想成熟得也比较晚。
二是结婚生子比较晚,苏婷一直觉得结婚生子能催熟思想。
她认识的人中,有些结婚前感觉还是个孩子,以至于当她听说他们结婚了,有了孩子时很不敢相信,他们自己都是孩子,怎么能照顾另一个孩子呢? 可等她再见到已为人父/人母的朋友,往往会发现他们成熟了很多,已经有了为人父母的模样。
而很多没有结婚的人,哪怕已经过了三十岁,她仍会从他们身上发现孩子气的一面,而他们有时候也会觉得自己很小。
在这种思想下,当苏婷看到这封信,不免担心对面的孩子思想不够成熟,看到她的故事后,一时上头做出后悔终生的决定。
贺东川说:“你只是个创作者,你的工作是画出好看的故事,而不是为每一个读者的人生负责,那么做的结果,只可能是你给自己的脖子上了一层层枷锁。
” 苏婷觉得,贺东川的话代表着另一种理论。
很多人觉得创作者应该是感性的,知道众生疾苦,才能写出生活百态。
但他似乎觉得创作者应该理性,不说教,不劝告,写自己的故事就好。
两种理论都有道理,也都有弊端,前者容易抑郁,后者缺少情感,其中的度还得她自己把握。
最终,苏婷听从贺东川的劝解,决定不再忧虑这位名叫张亚平的读者的未来,不过她想,或许她可以写一封信让出版社转寄给他。
不过时间已经不早,她也懒得爬起来去找纸笔,所以回信这事明天再说吧。
苏婷将信件放到梳妆台上,没有再拿起第二封信,贺东川见了问:“不看了?” “不看了,睡觉。
”苏婷翻过身,面向贺东川侧躺下来。
贺东川应了声,抬手拉灭电灯,但被苏婷脖颈压在下面的手却没有收回来,甚至有往下的趋势。
当苏婷确定贺东川图谋不轨,赶忙按住他不老实的左手:“不行。
” 听出她语气里的严肃,贺东川在心里算了算时间,问:“你生理期来了?” 虽然苏婷来姨妈没什么特别反应,但时间并不准,也不是不准,只是有人上次来到这次来,中间正好间隔三十天,而有些人可能是二十七天,或者三十三天。
苏婷的间隔是三十三天,所以每次来都会往后推几天,她前世也是这样,所以她并没有特意记生理期的习惯,都是想起来了备好卫生棉,运气好的时候提前垫上,运气不好就会弄脏内裤。
这习惯延续到了这辈子,所以她才会在今天早上聊天时,惊觉自己生理期推迟了好几天。
苏婷自己算不清,贺东川更没摸清楚规律,毕竟从他们同房到现在,她才经历了两次生理期,所以也不确定时间。
直到此时被苏婷拒绝,在心里一算,才发现好像是到生理期了。
“没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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