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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替她揩去眼泪,轻叹一声,“你莫要哭了。
” 桃夭“嗯”了一声,想要抱抱他,却又想到自己如今已经有了未婚夫婿,再抱就不合适,只把脸埋到自己掌心里去,小声抽噎起来。
他想起昨天夜里她说的话,沉默片刻,道:“我从来没有怪过你。
我不去见你,是因为我自身的原因,同你半点关系也没有。
” 她终于从手掌里抬起一张泪痕斑驳的小脸,哽咽,“那先生现在过得好不好?” “很好。
”谢珩喉结微微滚动,“特别好。
” 顿了顿,像是知道她要问什么,哑着嗓子道:“你不必内疚,我并没有等着你,我一回来长安就定亲了。
她生得极好,性子也很温婉,若是快些,兴许年前就成婚了。
我怕她不高兴,所以就不请你去了。
” 桃夭应了一声“没关系”,明显感觉到他对自己的疏离,却也知道事到如今,他们之间只能如此。
两人一路无话,他静静听着外面的动静。
眼下是黄昏,且马上就要下雨,各个坊间的百姓都赶在宵禁的钟声敲响前赶回坊内去。
许是听得入了神,她叫了两次他才听见。
“怎么了?”他问。
桃夭道:“到了。
” 竟然这么快。
这条路终是走到头了。
他下了马车,才发现是一条很幽静的小巷,院子里的枣树枝条伸到墙外来。
莲生娘这时也已经下了马车,不等他说话,已经将他拉到院子里去。
谢珩打量一圈干净整洁的小院,道:“那我就先回去了。
” 莲生娘见他连坐都没坐就要走,哪里肯,眼泪又开始在眼眶里打转。
一旁的宋大夫小声道:“不若吃了晚饭再回去?” 不待谢珩拒绝,桃夭也道:“要不,吃了饭再走罢?” 谢珩只好应下来。
莲生娘赶紧去同小翠一块去做饭。
采薇见状也去帮忙。
齐云忙对宋大夫道:“不若咱们去打些酒来?” 宋大夫哪里有什么不明白的,赶紧跟着一开去了。
院子里又静下来。
桃夭连忙把谢珩请到屋里去,又给他倒了茶。
谢珩抿着茶,低垂眼睫不知在想些什么。
桃夭捧着杯子拿眼角偷偷打量他一眼,只觉比起上次见的憔悴模样好了许多,又见他身上穿着打扮,忍不住问:“先生,真在国子监读书吗?” 谢珩洁白的指骨微微一顿,随口应道:“我在里头做掌教。
” 桃夭也不懂“掌教”究竟是什么,又问:“那先生上次怎么会来我家?” 谢珩道:“寻一学生。
” “那寻到了吗?” 桃夭一时不太理解他去寻谁,“若是没寻到,我可以帮着找一找。
” 谢珩摇头,“已经不想找了。
” 屋外头这时稀沥沥下起了雨,天色也彻底暗下去。
她赶紧起身去掌灯,却因为一直太过紧张不小心被桌腿绊了一脚,整个人向后仰去。
眼见着就要摔倒,他一把将她带到怀里去。
秋末的雨天,寒气入侵,她整个人都好似一块冰。
他摸摸她冰凉的额头,脱口而出,“怎么都不晓得多穿些衣裳?” 她忙道:“我走得急,没想到会下雨。
” 他“嗯”了一声,松开她,不动声色坐到风口处,托腮望着外头的雨。
桃夭踞坐在一旁,不住拿眼角看他。
可他再未同她说过一句话。
这时采薇撑着伞过来,说是可以用饭了。
因为天气冷,晚饭吃的是锅子,再配上酒,几个人围在一块暖烘烘的屋子里倒也极热闹。
莲生娘因为谢珩的到来,格外高兴,竟也跟着大家吃了两杯酒。
桃夭也想试一试。
谢珩斜她两眼,原本欲要阻止她,遂又想到如今与她毫无关系,又何必多事。
也不知是不是外头大雨的缘故,还是瞧见莲生娘打心眼里高兴,一向克制的他也没拘着自己。
不知不觉多吃了几杯酒,白皙的面皮也多了几分暖意。
恰巧家里那个仆从会弹胡琴,在一旁给大家拉琴助兴。
这一夜仿佛没了君臣之仪,齐云也放肆起来,同宋大夫一边吃酒,一边跳舞。
长安的男儿没有不会跳舞的,每回宴会,总有些吃酒上了头的大臣们当场跳起胡旋舞。
桃夭同莲生娘还有两个婢女“咯咯”直笑。
宋大夫不知哪里来的胆子,竟然伸手把正托腮半眯着眼眸,显然已经醉酒的谢珩拽起身。
莲生娘这时也将桃夭给拉了起来,推到谢珩身旁去。
谢珩不知怎么就拉着她的手,在她头顶绕了一圈。
躺在他臂弯的桃夭呆呆望着他。
也不知是吃多了酒,还是屋子里太暖和,俊雅如玉,眉眼矜贵的美貌郎君两颊绯红,狭长的眼眸湿漉漉,格外招人疼。
他这时松开她,轻咳一声,“时候不早,我该回去了。
” 屋子里的乐声止了。
莲生娘望着屋外的大雨,道:“下这么大的雨哪里都不能去!” 言罢不等他拒绝,已经牵着他的手回屋去。
他人虽不在,可他的卧房却早就备着的。
莲生娘铺好被褥,又叫他试一试床铺舒不舒服。
吃醉酒的谢珩瞧着她忙前忙后的样子,拉着她坐下,把头搁在她肩上,撒娇一般,“谢谢。
” “傻孩子,谢什么。
”莲生娘摸摸他的脸颊心疼,“怎么来长安几个月,人瘦了那么多?” 他轻声道:“大抵是因为太忙了。
” 莲生娘道:“若是书读得太辛苦,咱们就回桃源村。
这世上要建功立业的男儿那样多,也不差咱们一个。
” “好。
”他阖上眼睫。
莲生娘将他扶好躺下,替他掖好被角,在床头坐了好一会儿,待他睡安稳了,这才依依不舍离去。
屋外的雨依旧很大。
她刚出来就瞧见桃夭站在院子屋檐下,皱眉,“你莲生哥哥吃醉了酒,好似要吐,你快看看!” 桃夭一听赶紧进屋去了。
可床上的男人睡得安稳,哪里有要吐的模样。
她正欲出门,门被人从外面上了锁。
她急道:“阿娘,您这是做什么?” 莲生娘在外面喊道:“你莲生哥哥醉酒,夜里必定难受,你好好照顾他。
” 桃夭见叫不开门,只好作罢。
这时床上的男人口中嚷着“热”,把被褥全部踢到地上去。
桃夭见状赶紧帮着把被子重新盖回去,才替他掖好被角,不知何时醒来的男人正一眨也不眨地盯着她瞧。
她问:“先生是不是口渴了?我去替你倒杯水。
” 才起身要走,床上的男人突然伸手将她拽到床上,连人带被褥压在她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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