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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是有事想要商议。
但如今当着他国君王的面来议政,却多少有些不合时宜。
他唯有垂眼道:“也并无什么要事。
不过是请人邀皇叔前来品茶罢了。
” 李宴说着微微抬手,示意旁侧的宦官为众人赐座,并换上新茶。
李羡鱼轻轻接过。
临渊未接,冷淡道:“朕并无喝茶的习惯。
” 李羿并未落座,也并未接茶。
“太极殿是大玥君王的寝居。
你并非大玥的臣民,既不为饮茶——”他鹰眸沉沉地看向放在李宴龙案上的那份国书,语声愈寒:“又为何事?” 临渊凤眼浓黑,毫不避讳地与他对视,一字一句地冷声道:“来娶朕的皇后。
” 他的语声落下。
一旁正端着茶盏的李羡鱼倏然面上一烫,一张雪白的小脸霎时便红如春日海棠。
她想起身回避,却又怕皇叔与临渊又起冲突。
便唯有也侧首去看窗外的梧桐树,将自己绯红的双颊与微微紊乱的心跳藏住。
李羿鹰眸环顾,豁然沉声:“如今,正是国丧!” “大玥律中有令,国丧期间,近支宗室二十七个月内,远支宗室及在京王公大臣一年之内,不得嫁娶!” 李羡鱼的心怦怦一跳。
她年岁不长,也是生平第一次经历皇室中的国丧。
并不知晓,还有这样的规矩。
而临渊眸色霜寒地看向李羿,修长的手指握紧身旁佩剑:“我们胤朝,没有这种规矩。
” 李宴鹰眸寒厉,语声沉冷地指正他:“此处不是胤朝,而是大玥。
你要娶的,是我大玥的公主。
” 临渊眸光如刃,渐转锋利。
眼见着气氛又要变得剑拔弩张,李羡鱼匆促起身,抬步上前轻声圆场。
她羽睫微低,双靥浅红,语声轻柔地劝:“其实,其实二十七个月也不算久。
” 若是掐指细细算起来,似乎也就两轮冬夏,并一个春日。
临渊与李羿皆看向她。
眼底的神色各自不同。
临渊剑眉紧皱,眸底幽邃,未曾立时启唇。
李羡鱼可以等。
但他不能。
他如今已柩前即位,绝无可能一连二十七月都留在大玥。
更无可能让李羡鱼孤身留在玥京城中等他。
无论大玥想借此开什么条件,他都要将李羡鱼带走。
李羿则冷静地提醒她:“嘉宁,你可要想清楚!两年后,胤朝的后宫不知有多少人。
你万里迢迢嫁到胤朝,无人替你撑腰。
届时在后宫中被人欺凌,亦无人知晓。
” 临渊眉眼微沉。
似在回答李羿,又似在向李羡鱼许诺:“无论是二十七月,还是二十七载。
胤朝的后宫中没有旁人。
何人又敢欺凌朕的皇后。
” 李羿与他原有旧仇,此刻更是片字不信。
毕竟年少时的诺言或许为真。
但随着时移世易,若干年后,谁知曾经的恩爱情浓,年少相许,又是否会走到‘长门一步地,不肯暂回车’的局面。
历史上,可不止一位废后。
他鹰眸乍寒,语声冷肃:“不过空口白话罢了!” “——你可敢将方才的话,写到递来的国书上?” 李羡鱼常年住在披香殿里,对前朝的事了解的并不多。
她并不知晓‘将此事写在国书上’的含义。
但李宴的眼底却有思忖之色淡淡而过。
他想,他大抵是猜到了皇叔此言的目的。
国书不同于寻常书信。
写在国书上的事,无论大小,皆是国与国之间的信诺。
若是毁去,会被周遭列国所轻蔑嘲笑。
被毁诺的那一方…… 亦可以名正言顺地起兵征伐。
临渊自然也知国书的寓意。
但他并未有片刻的迟疑。
在李羿的视线中,他抬步上前,从李宴手中取回胤朝的国书,持李宴批奏章的朱笔,将方才所说的话一一添在国书上,一字不漏。
非但如此,他还亲手其中盖上自己的玺印。
以示觉无更改。
待朱红色的玺印落下。
临渊收回国玺,递去国书。
他看向李羿,一字一句,掷地有声:“激将法对我无用。
但若是为了昭昭,添上一句,又如何?” 李宴不动声色地接下临渊递来的国书,垂眼看去。
却见国书上除临渊适才所言之外,还另起一行,再书一十二字。
生同衾,死同穴。
此生,不再他顾。
君王一诺,重于千斤。
撰写在国书上,更是字字烁金,不可更改。
李宴似也有片刻的震动。
他抬起视线,看向侧身立在锦绣屏风前的少女,以一位兄长的身份问她:“小九,你可愿意等这二十七月?” 李羡鱼听到李宴唤她,这才徐徐转过身来。
她面上犹红,杏眸却明净,似从未迟疑过。
她点头,语声很轻地道:“一生漫长,又何止眼前的这两轮冬夏。
” 李宴叹了声,终是颔首。
“君王守丧,以日代月。
” “公主,亦可如此。
” 李宴执起朱笔,于国书上写下准许的批复。
笔锋停落时,他双手握住传国玉玺,盖在临渊所写的一十二个字上。
大玥的玺印同样朱红,与胤朝的国玺两两相连。
如璧人携手。
亦象征着两国的盟约永不更改。
李宴将国书合拢,肃然许下信诺。
“二十七日的国丧完毕后,朕会亲自送嘉宁出降。
” 作者有话说: 国丧期间,近支宗室二十七个月内,远支宗室及在京王公大臣一年之内,不许嫁娶。
来自于百度文库《古代国丧期间禁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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