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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问李羡鱼:“公主想堆个雪人吗?” “在回到玥京城之前。
” 李羡鱼眸光轻亮,立时答应下来。
周遭的雪积得很厚,堆一个雪人并不费力。
不到一盏茶的光景,李羡鱼便将雪球滚起。
临渊却没滚他的那份。
而是给李羡鱼的雪球添上了尾巴与耳朵,做成了兔子模样。
李羡鱼垂眸望去,见眼前的雪兔莹白一团。
长耳短尾,玲珑可爱,倒真有几分像她养的小棉花。
李羡鱼嫣然而笑,围着跟前的雪兔绕了圈,对临渊道:“好像还差一双红眼睛。
” 她伸手去攥临渊的袖缘:“我们回住处找两个红色的果子过来。
” 她的语声未落,便见临渊蓦地抬眼,眸光锐利地看向她身后的来人。
李羡鱼顺着他的视线回过身去。
见茫茫雪野中,羌无戴着铁面信步而来。
他并未打伞,发上与衣袍上都覆了一层薄雪,在这般落雪的冬日里,看着格外的寒冷。
羌无却似并不在意。
依旧是如常对李羡鱼行礼,沙哑的语声里微带笑意:“公主,上山的道路已经清好。
陛下有令,正午过后,即刻启程,至雪山封禅。
” 李羡鱼轻愣。
旋即便也将给兔子点眼睛的事情暂且放下,乖巧点头道:“我这便回去准备。
” 她说着,又略微有些好奇:“今日皇兄身边的宦官与长随不在吗?怎么是司正亲自过来传令。
” 羌无伸手掸去自己衣袖上的落雪,仪态从容而闲雅:“臣并非是奉命而来。
不过是将刚得知的消息转告给公主罢了。
一刻钟后,应当还会有宦官来与公主传令。
” 李羡鱼略有不解。
她想了想,便又轻声问道:“司正这是让我回去早做准备吗?” 羌无笑了笑:“不过是臣想来罢了。
毕竟,这也是臣最后一次向公主传令。
” 他嗓音沙哑地道:“臣为天家服役二十余年。
如今,也到了该结束的时候。
” 李羡鱼愈发讶然。
还未启唇,便见羌无长指抬起,信手解下腰间的匕首递向她:“这柄匕首,可以留给公主做个纪念。
” 他笑着道:“是臣家乡的习俗。
也可当做是公主替臣带回紫玉笛的谢礼。
” 羌无的话音未落,李羡鱼便觉眼前的光影微暗。
是临渊侧身挡在她的身前。
他眸光凌厉地看向羌无,厉声拒绝:“不必。
” 临渊握紧李羡鱼的素手,提醒她不要去接,语声微寒:“何处的习俗,会送人这等沾过血的凶器?” 李羡鱼心口微跳。
她不安地从临渊身后探出头来,看了看羌无手里那柄匕首。
微微出鞘的匕面光亮,是常年打磨而成的锋利。
但刀鞘与握把处却已留有许多磨损过的痕迹。
看着,像是经年的旧物。
以羌无的身份来想,应当、应当确实是沾过不少人血的吧。
李羡鱼愈不敢接。
她轻声道:“既然是司正贴身的物件。
还是不要轻易送人的好。
” 她说着,又问道:“司正是要还乡去了吗?” “还乡吗?”羌无短促地笑了声,有些缅怀地道:“也许吧。
臣也许久没去过自己的故乡了。
” 李羡鱼羽睫轻抬,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羌无也静默了阵。
但最终,他也不曾与李羡鱼说起自己故乡的事。
只是语调平静地道:“公主回去准备吧。
臣也还有许多事要做。
” 说罢,他便将匕首收回。
在风雪中孤身而去。
* 午时方过,皇室的车队随之启程,往山顶攀登。
和卓雪山上的大雪却并未停歇,反倒落得更疾。
皇室的车队行进缓慢,直至黄昏将至,方将将行至雪山山顶。
天坛便建在山巅之上。
百尺长阶,十丈高台。
上首象征着大玥皇室的巨大朱雀图腾振翅回首,昂然而立。
红宝石雕琢成的瞳眸光明璀璨,垂视着大玥每一任前来封禅的帝王。
礼部的官员与其余皇室子弟均在天坛下俯拜。
而身为帝王的李宴头戴旒冕,身着明黄龙袍,顺长阶步步向上。
于大雪中点燃燔炉,手持清香,将敬天之意传于上天。
青烟如雾,缭绕在朱雀巨大的羽翅上方,顺着雪风直上青云。
清香徐尽。
李宴亲自于昊天上帝,及列祖列宗牌主位前行叩拜之礼。
太常卿与礼部尚书跪俯在地,为新帝进献玉帛。
三献之后,礼乐暂歇。
封禅礼的司祝展开帛书,在朱雀神像之前跪读祝文。
“皇皇上天,照临下土。
薄薄之土,承天之神……” 和卓雪山静谧,簌簌的落雪声与淡淡的风声中,李羡鱼听见熟悉的沙哑嗓音。
她有些讶异地微微抬眼。
却见今日的司祝,正是影卫司的司正,羌无。
他在天坛上祭礼时依旧戴有铁面,身上的灰袍却已换下,改穿一身月白鹤氅,氅衣袖口与领口处金纹环绕,盛重而古雅。
像是在庆贺这一场大玥的盛事。
这也是他还乡前的最后一场盛事。
李羡鱼抬眸望了阵。
感受到雪片落在眼睫上微凉的触感,便又徐徐将羽睫垂落。
在雪地中安静地等着皇兄自高台而下。
等着皇室子弟们依着齿序,一一上前祭礼。
李羡鱼的齿序不长,至她上前上台祭祀时,金乌已渐渐西沉。
她身着礼服,踏着长阶上落日的余晖徐徐向上。
行至雪中圣洁的天坛。
巨大的朱雀神像下,羌无长身而立,双手向她递来九支清香。
李羡鱼恭敬接过这献给神明的香火,于在这大玥世代相传的朱雀神像面前虔诚跪落,将清香请入面前的金鼎。
她轻垂下羽睫,静静地等着清香在眼前的金鼎中燃至尾端。
雪山寒冷,清香燃得缓慢。
等待的时间极为漫长。
天坛高而寂静,风声与落雪声交融,在她耳畔潇潇而过。
羌无站在她的身旁,自鹤氅袖袋中取出一支通体莹润的紫玉笛。
他将指尖在笛身的刻字上停留,于风雪声里低哑启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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