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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的身影重合。
怪不得前几日,世叔独自坐在殿中,寂寞掩朱门,月光凄清萧寒,落在他身上。
江柔安听着,心里酸涩无比。
王嬷嬷从记忆里抽回,声音愁苦,问她:“柔安,你信这些么?京里的人,一个一个的,表面上夸赞着信王殿下在沙场征战的英武神姿,可背地里,没有一个不背后议论,将信王殿下的命格当做谈资的。
他们也断然不敢把自家养的女儿嫁到信王府里来。
他们甚至觉得,和信王走的近,也会被这命格所影响…” 江柔安摇了摇头,她双手搁在桶沿边,拄着下巴,温柔的声音带着丝坚定:“嬷嬷。
我不信这些。
” “我是被阿公捡来的孩子。
可如今阿公老了,我不能再留在将军府里,给阿公添麻烦。
世叔愿意收留我一个孤女,柔安心中已经万分感激。
”江柔安道:“我不相信命,更何况这些带煞的无稽之谈。
世叔是将军,是夏朝的英雄,柔安只知道,若无世叔,疆城失守,再往里便是南关,秦地,淮河一带,那上京也便保不住了。
若无信王,也便没有了大夏。
” 王嬷嬷惊讶于江柔安的这番说辞。
失神许久,她微微红着眼,连声感慨:“好孩子,好孩子。
这几日,殿下兴致不高,怕是又想起那些陈年旧事了。
柔安姑娘,殿下若来了,你替老奴多劝他几句。
你说的话,殿下能听进去。
” 江柔安点头如捣蒜:“嬷嬷,你放心。
柔安知晓。
” 她看着手腕上的白纱,里面缠着的伤口微微发痒。
幼年时候阿公外出带兵,不方便带着她一个女孩儿,便把她留在将军府里。
那真是一段难捱的日子,她被江慎推倒在地上,锋利的石子硌破了她柔嫩的手掌心。
那会儿有人给她包扎伤口吗?并没有。
看她流出鲜血,他们还会围着她大笑,说她是一个低贱的野种,只配在将军府的狗洞里讨生活。
可是伤口好疼,长长的一道口子流着血,小双哭哭啼啼的去求药,又被大奶奶王香云打骂一顿,赶出来。
年幼的她记得,有一次,有人为她解围过。
那是个十六七岁模样的少年,身着白衣,玉冠束面,脸上带着平易柔和的微笑。
他给她包扎了伤口,摸了摸她的脑袋,给了她一块奶味儿的皮子糖。
奶味的糖清香,她舍不得吃,偷偷藏起来,藏了许久。
江柔安的眼底发涩,后来她长大了,江慎江城倒不那么明摆着欺负她,可那种无时无刻都在她身上的觊觎视线让她觉得恶心。
她已经不能在将军府呆下去了。
名不正言不顺。
好在世叔愿意收留。
江柔安把脸埋在被子里,眼眶发热,她又想哭了。
除阿公之外,世叔是第一个为她包扎伤口,第一个选择偏袒她的人。
可是世叔,明明也很委屈。
他们很像。
他是有家却回不了,她是根本无家可归。
她不知道她的家,她的亲生父母在何处。
但是总会在清亮皎洁的月光下思念家乡。
或许,在遥远的天边,有个慈祥的妇人,也在同一时间思念她。
江柔安不想睡了。
她蹑手蹑脚爬起来,坐在床榻上,拿出一沓叠的整整齐齐的宣纸,手指灵巧的在纸上按压出痕迹,一只心事鸟便活灵活现的诞生了。
江柔安叠了很多只。
她想着,若是第二日能看见李邵修,她便把这鸟儿全都给他送过去。
世叔的心事也便能飞走。
小双提着八宝灯笼从廊前经过,见侧阁还亮着灯,不仅诧异:“姑娘,您怎么还没睡呢?” 她撩开帘子,内室里点着一盏昏暗的灯。
小双把火苗弄亮了些,抬眼看见江柔安趴在床上,面颊上泛着不正常的红。
榻子上摆了不少纸鸟。
小双急了:“姑娘,姑娘,您怎么了?醒一醒。
” 她伸出手探在江柔安额前,一片滚烫。
“王嬷嬷,姑娘起了高热。
您看要是方便的话,差人去外面请个郎中来?”小双急的快哭出来,王嬷嬷心道不好,一定是落水所致的缘由。
她披上衣服,叫了个腿脚快的小厮。
迎面遇上信王。
李邵修闻言,皱眉叫住那小厮:“直接去宫里请太医来。
就说是我生病了。
” 小厮垂头道:“是。
” 高大的身影挤进床榻,显的小小的一间屋子都逼仄起来。
江柔安觉得冷,又觉得热。
迷糊中,她似乎身处襁褓之中,面前的妇人面色娇美,唇角含笑的伸手逗着她:“柔儿,小柔……” 漫天的火光中,有人闯进门来,大喊:“这孩子不能留!” 光亮消失不见,周围一片黑暗。
一会儿出现了个光点,光点逐渐扩大,是阿公。
他面容慈祥,牵着她的手在庭院里放风筝。
风筝高高的飞起,飞过院前,飞过秋千,飞到了旷阔无垠的湛蓝天边。
呼啦啦来了一群小孩围住她。
“他是我的亲阿公。
不是你的,凭什么和你一起放风筝?滚开!” “对,让她走开!她是一个没有娘的孩子…” 江柔安啜泣着摇头,泪顺着她紧闭的眼滑落,沾湿睫毛。
她察觉到,两只强壮的胳膊揽住她,继而是宽厚的胸膛。
江柔安把脸贴在里面,她感到心安,贴着胸膛呜呜的哭了。
那人温热的大掌抚摸她的脑袋:“柔安,醒一醒。
叫太医给你看看。
” 江柔安不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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