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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尽,沈溯微穿过御花园时,跟在身后的两个丫鬟被人杀灭,有人从花丛中跃出来,拦在他面前。
“我没失约吧?”面前的少女带着些气喘。
是她。
不知是诧异还是放下心,心在胸腔里闷着跳,沈溯微摇了摇头。
徐千屿见他忽蹲下去,随后脚踝上的刺痛提醒她,她来时还被洛水境中的怪物咬了一口,眼下血浸透了缠住伤口的衣带。
他闻到了她身上的血气。
修士,还是少女的血,若是不加处理,会吸引其他魔物的注意。
沈溯微裁下披帛,以他在北商宫生存的经验,像掩盖秘密一般快速地将伤口缠住。
徐千屿见他帮她包扎,有些心软。
他梳得繁复的发髻上,垂挂的金丝随着动作晃动,她游神想,这么一看,北商宫的首饰挺好看的。
她用手指勾住金丝,还顺手摸了摸那乌黑的头发,绸缎一般冰凉的感觉残留在手指上。
沈溯微不喜被触碰,尤其是女装的时候。
他起身时,一手轻拂开徐千屿的手,另一手摸向她的脑袋。
仿佛在问,我这样模你,你高兴吗? 还挺有脾气。
徐千屿蹙眉,却任他摸。
师兄从前就喜欢摸她的发髻还有后脑勺。
她的发髻饱满而微翘,沈溯微的手一顿,失礼地没有挪开,而是将整个发髻都慢慢感知一遍。
镜中趴着睡觉狐狸少女的景象浮现在心头。
沈溯微生着长睫的眼睛微睁,滚圆的黑瞳似乎亮起一抹神采。
我见过你。
他在心里说。
可是他的视觉一直没恢复,单靠摸不能确定。
苍白瘦削的手指停顿在她发间,再往下一些,就可以摸到她的面庞,就能真正知晓她长什么样。
可是朔月公主的卫队跟了上来,为首的那个见两人的样子,老远便觉奇怪:“大胆奴婢,见朔月公主怎么不行礼?” 沈溯微神色一转,将徐千屿推开,立刻转身往宫道上去,卫队跟了上来。
片刻之后,枝杈被剑气摇晃,卫队的甲胄摩擦声无声消失。
他感觉左手边添了一人,放轻步子陪他走着。
他的瞳子一转:“你还敢跟来。
” 化作侍女的徐千屿好奇地观察着手中北商宫的灯笼,闻言只是轻轻笑了一声。
少女带着傲然和狡黠的笑,和她身上若有似无的甜香,都搅动沈溯微的心绪。
他道:“你连卫队的人都能杀掉,你的修为似乎很高。
” 难怪这几日北商宫的人越来越少。
她一个仙宗的小弟子,就能做到这样的程度吗? “我就是修为很高。
”徐千屿道,“你日后会比我更厉害的。
” 沈溯微顿了顿,大殿门口灯笼模糊的光团将他拉回现实:“可是今日父皇会来。
他身怀火灵根,会些道法,还能调遣阖宫会法术的人。
而且每逢宫宴时,他都会杀人取乐,你还要跟着我吗?” 打的就是他,徐千屿心想。
她掸掸衣裙:“谁叫你把我的兔子扔了,我总得跟着你,叫你赔我。
” 原来那日塞进他手中带绒毛的东西,是兔子。
“……”沈溯微张了张口,“我去宫殿内找,看它还在不在原处。
若是没有,我赔给你。
” 兔子肯定不在原处了。
徐千屿上次就将它收回境中,今日说说不过是逗他一下。
但她看见沈溯微真的在席间摸索,忙将它取出来,无声地放在他手边,两石案的夹缝中。
“找到了。
”沈溯微神色一松,将它取出来。
“多谢你。
”徐千屿却没有离开,抱着兔子坐在了他身旁。
她的裙摆压在他的黑色宫装上,沈溯微面上的浮红无法褪去,他自知容易叫人看出端倪,饮杯中酒加以遮掩。
阖宫入魔,原本的歌舞乐司,又是一派群魔乱舞,偶尔有舞女将丝缕黑气探到他面前。
原本此时,他都会极为紧张。
但今日徐千屿坐在他身边,将黑气削断,他变得异常安心:“你要做的任务,在这些人之间吗?” “不在。
”徐千屿给他添酒,“你不必担心,到时我会出手的。
” 沈溯微长睫垂下。
明知他要等的人不是她,他还是问道:“你有名号吗?” 就算是萍水相逢,日后若有命找人,也好留个念想。
“蓬莱仙宗,内门四弟子,徐千屿。
” 沈溯微正要说话,嬉闹的舞女们一哄而散,原是北商君进来了,落下一个戴冠冕,穿衮袍的影。
原本她们不至如此害怕,但沈溯微也鸦雀无声中感知到了不妥。
北商君身上魔气和血气比往常都要浓重,口中还在咀嚼什么。
看起来,北商君身边替他整理衣襟的人已经被他吞噬了,他的衣服穿得歪斜,上面还残留着贵妃的衣裙的碎片和血迹。
自那日他抱着贵妃回寝殿后,就没人再见过贵妃,此时大家猜到了贵妃的下落,心头战栗。
他已经兽性大发,不辨亲疏。
就连最受宠的贵妃,都已殒命在暴君手上,其他人还能活命吗? 北商君周身散发着浓郁的魔气,瞥来的双目像被墨染,不见眼白。
沈溯微神色一变,立刻推着徐千屿的手:“快走。
” 今日的危险不同寻常。
徐千屿动也不动,她自然不能走。
她知道今日就是沈溯微杀十余魔这一天,是他梦魇诞生之日,她必须得留下。
北商君远远地坐下。
他生出触须,已经无法坐直,歪斜地滑坐在椅上,喷出像野兽一样焦躁的鼻息。
朔月公主和侍女的小小拉扯落入眼中。
公主身边的小侍女,很香,令他的鼻翼动了动。
小侍女神色如常,公主脸上的表情却有些僵硬。
她很紧张,这时看起来愈发不像朔月,朔月随贵妃胆大,并不怕他。
他无端想到另一个人: 明明很怕,却强装平静的明霞公主,也有这样紧绷而倔强的侧脸。
他定定地盯着沈溯微,片刻之后,身影凭空到了沈溯微身边,又将旁边的舞女吓得消散了。
“你不是朔月吧,你身上怎么总是有沈落的味道?”他俯下身,半是恐惧半是笃定地说,“上一次我就觉得你不对劲,说。
是你,你是那个家伙?那个杀父弑母的孽障!” 沈溯微笼罩在魔气中。
他年纪太小,不能分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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