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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传统。
”他加重强调。
养外室、生私生子,是一个大家族开始走向衰败的源头,抑或征兆。
家和万事兴,对婚姻和家庭的忠诚,是商家代代相传、刻在骨子里的理念和教养,更是朴实的祖训。
“我知道,我只是有那么一瞬间,非常卑鄙地想过。
康叔,想一想不犯法,二十四小时当正人君子,有一秒钟的心猿意马,就当奖赏。
但是,也只能到这里了。
” 商邵捻灭烟:“唔该嗮,多谢你听我谈心。
” “你去哪?”康叔对着他背影喊。
商邵的背影已快融入夜色,没回头,只是半抬起手,扬了扬两指头。
“划会船。
” 康叔忘了,他也忘了,今天把人带回来,原本是要好好道歉的,为之前的借钱、庄缇文身份的隐瞒,还有过去五天的没有去哄她的迟钝。
为了哄人,他费了一点心思。
这点心思现如今放在次卧的茶几上。
应隐在沙发上坐下,看着面前小小的扭蛋机。
那扭蛋机真的很袖珍,但精致,精致得像八音盒,透明玻璃罩中,一颗颗扭蛋亲密挨在一起,琉璃色,在水晶等下反射着细碎的光。
应隐也没洗澡,看着扭蛋机笑,笑了半天,并起双膝,将脸埋了进去。
他还记得她一不开心就会玩扭蛋。
小时候玩不起,长大了才玩,是时过境迁的补偿,迟到的抚慰。
如果他现在在这里,会不会倜傥地站在一旁,单手插兜,绅士地问一句:“应小姐,听说玩扭蛋,能让你开心起来?” 应隐不知道是笑还是哭,脸上是笑的,眼眶却很湿润。
她伸出手指,拨了拨那上面的发条。
传来一阵机括转动声,嗑哒一声,小小的洞口,滚下一枚琉璃圆球。
应隐捡起,盘腿坐在沙发上,深吸一口气,满面微笑地将它转开。
一枚鸽血红的宝石,沉甸甸地落在她腿间。
方形的,大约有5克拉,太正的红色,就算在佳士得,也是佳品。
应隐的笑容怔住,掂在指尖,对着水晶吊灯的灯辉看着。
那切割的边角,折射碎光晃人眼。
她倾身,将它放在茶几上,又扭出一枚。
黄色的梨形钻。
粉色的冰糖钻。
祖母绿的圆钻。
剔透的透明钻。
…… 她转着,拆着,一枚接一枚,一颗接一颗,在黑色茶几上,五颜六色地排成一行,两行,方阵。
啪嗒一下,一滴眼泪落上去,晕开,与这些宝石格格不入。
应隐跪坐到地毯上,又哭又笑,紧紧抿着的唇里流满眼泪。
不知道开到第几颗时,一枚蓝宝石落了出来。
是戒指。
被镶嵌四周的透明钻石托着,如众星拱月。
应隐猝不及防,呼吸止住,心口一片冰冷,眼眶却越来越热。
她终于再难控制,狼狈地呜咽一声,哭出声来。
这是他带她买的第一枚戒指,他用这枚戒指留住了他们的那个夜晚,用这枚戒指从宋时璋护住了她,用这枚戒指强行续写了他们的之后。
她赌气地还给了他。
他说他丢了,她不要的东西,他也绝不会留着。
可是它现在出现在这里,熠熠生辉,华贵纯美,像海洋的一滴眼泪。
应隐鬼使神差地将手指套入,垂着的脸上,一丝表情也没有。
但她的眼泪太多了,眨也是泪,不眨也是泪。
下一秒,房内身影跌撞。
她蹲坐太久,腿那么麻,跌跌撞撞,踢到茶几一脚,脸色痛得一边,但脚步并未停下。
从二楼奔下,如夜风奔袭,急切温柔。
康叔正撑开一把伞,诧异道:“应小姐,你还没休息?” “商先生呢?”应隐用掌心抹掉眼泪,好让自己视线重返清晰。
“他在那边划船。
” “我去找他!” “哎——”康叔没来得及叫住她,年迈但中气的声音落在她身后:“要落雨了……” 外头真滴着雨。
那夜风是暖的,雨水也是暖的,很缓慢、很稀疏地落在草木间,很久才落一滴在应隐的脸上。
她跑得飞快。
可是河道曲折,步道在花丛灌木间蜿蜒,彼此之间隔着距离,渐渐通往不同的方向。
他玩皮划艇的习惯,是在剑桥念书时留下的,那是他独处的时刻,不喜欢被人打扰,因此,河道单独静谧地掩藏在树林间,两侧荆棘花丛盛开,泥土在雨水下松软。
应隐凝神静听着桨板搅动水流的声音,深一脚浅一脚地踩上灌木丛。
雨势更大,让她脚下变得泥泞。
她抿着唇,任由雨水淋透他,也不愿意开口叫一声。
只要不叫他,就会在下一秒迎来转机,看到他,遇到他,撞进他怀里。
她跟自己打着这样倔强的赌。
应隐从没在这园子里深入过这么远, 这里黑黢黢的,静悄悄,路灯很高地悬在头顶,将灌木间的阴影照得可怕。
山林间,有风声,雨声,以及夜晚活动的鸟叫声。
她一个能把鬣狗声听成鸟叫的人,这时候是无知者无畏,是飞蛾扑火。
高山榕快有十二三米高,黄色的果子啪嗒一声落下,正正好好砸在应隐头顶。
“啊。
”应隐痛得情不自禁叫一声,两手捂住头顶,蹲下身来,一边淋雨,一边哭,一边充满委屈地揉着。
商邵猝不及防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画面。
雨下得太大,他在半道停了船,取坡上岸,正要越过灌木去步道时,看到应隐蹲在花影树影间。
“……应小姐?”商邵喉结滚动,有些迟疑,念她最初的称谓。
应隐站起身,手从头顶挪开,黯淡的灯下,她浑身湿透,满身狼狈,脸上落满雨水。
但她用力抹一把脸,苍白的脸上安静着,有一股倔强,有一股坚决,有一股接受一切的平静。
「是的,我知道前路如此,我也要去。
」 商邵一句话也没说。
他们就这样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静静地望着彼此。
深夜的雨,落在芭蕉和天堂鸟的叶上,噼里啪啦地交织出夜里混沌的一片。
雨很大,她迎着暴雨,蓦地跑向他。
短短几步,他用力、沉稳、紧固地接住。
抱住她的力道,几乎要把她的腰折断。
应隐攀援着他的肩膀,他捧着她的脸,分不清是谁更急切,更主动。
他们不顾一切地吻上。
衬衫紧紧地贴在身上,应隐那件白色的,几乎成透明。
商邵不仅吻她的唇,也吻她的额,吻她的眼,吻她的颌面,吻她的颈。
他的吻比雨点落得更密集。
应隐解他衬衣的扣子,自领口至下,黑色领带被她抽走,落在灌木上。
她自己又能整齐到哪里去,樱粉色的胸衣一半露在外面。
“应隐,说你喜欢我。
”商邵折着她腰,眉宇间全是雨水,双眸中风雨如晦,“说你钟意我。
” “我钟意你。
”应隐一开口就带着哭腔和鼻音,她大声说:“我钟意你,商先生,我喜欢你,我很喜欢、很喜欢你,比你喜欢我更早地喜欢你,我想跟你交往,我想被你喜欢,被你亲吻,被你珍重,我想维港的烟花是你为我而放,我喜欢你,喜欢到害怕你喜欢我。
如果你也喜欢我,我要怎么办?” 她几乎是号啕大哭,两手无力地揪着他的领口,“我已经这样了,如果你也喜欢我,我要怎么办?” 商邵搂着她的手臂紧了又紧,几乎将她一副骨头搂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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