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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散,细雨浇步灭。
他向来都是这般清明自持。
…… 反倒是葭音,她满脸涨得通红。
虽说春娘在棠梨馆天天骂她,伙同着妙兰一同散播谣言污蔑她。
但她与馆主向来是清清白白,从未有过僭越。
又何曾……这般狼狈地出现在一个男人面前? 佛子再清心寡欲,在葭音眼里,也是个实打实的男人。
他不会多想,但她会脸红。
换好了衣裳,她迟迟不好意思走出房间。
谁料,不一会儿,镜容竟自己走了进来。
他手里拿着一方干净的手帕,冷静地递给她。
葭音愣了愣,小声说了句:“谢谢。
” 帕子上还有他身上的檀香味。
佛子没再说话,坐在书桌前。
灯盏忽然亮了,暖黄色的火光笼在他袈裟上。
他侧身对着她,翻开书卷。
他很安静,就连翻书,也不发出一丁点儿声音。
葭音坐在床边,将自己的衣裳铺展开。
而后捏着帕子,对着镜子擦起头发来。
不一会儿,她感觉自己浑身包裹着一道淡淡的檀木香。
和煦,温暖,偏偏又带着几分清冷。
让人有些着迷。
葭音边擦头发,边透过那面明镜,偷偷地打量他。
镜容只留给她一个侧脸。
佛子低眉,眼睫安静地垂下,眸光认真地紧随著书卷。
他面容冷白,月光与灯火交织洒下,窗外有吱吱的虫鸣声,衬得屋里愈发寂静。
桌案的左上角,横放着那把绿绮琴。
她一时出神,居然看了许久。
直到窗外刮进来一阵很猛烈的风,少女才陡然回过神。
春夜的风,拂动佛子的袖袍。
葭音一时好奇,蹑手蹑脚地走上前。
还没来到对方身后,就被他发现了。
他眉睫动了动,没有回过头,兀自翻开崭新的一页。
葭音不识得多少字。
方方正正的字块,串联成一本天书,落在他手指间。
镜容手指修长,骨节分明。
小姑娘贼头贼脑地凑上前去。
倏尔一道清甜的香气,像是御花园里的春蜜,伴着阵阵夜风,飘至镜容的鼻息处。
他余光轻轻一睨,瞥见其好奇地探着小脑袋,伸着脖子往桌子上看。
但好像,一个字都不认得。
前两天,二师兄明明教过她“观音”二字如何写。
那时她心不在焉,只顾着看停在水榭旁的黄鹂鸟。
镜容在心底轻轻叹息。
干净的手指欲再翻动一页,她忽然出声,将他止住。
少女目光清澈,宛若方学字的孩童。
“我认得这个字!” 哦? 她有些兴奋,指著书卷右上角,第一列的第二个字。
“这个字念音,对不对,镜容法师?” 葭音转过头,神采奕奕地看着他。
那眸光,太过璀璨明媚。
像是星星,落入了她眼底的湖。
镜容想起来,去年城东发鼠疫,他前去治病,遇见一户姓周的人家。
周老伯膝下有一双儿女,男童识字读书,女童却坐在一边,眼巴巴地看着。
他不忍,上前,教了那女童几个字。
小姑娘叫浅浅,他提笔,写下何须浅碧轻红色。
女童眼底尽是对知识的渴望,乖巧地跟着他念: 何须浅碧轻红色,自是花中第一流。
念到一半,周老伯面色不善地走过来,打断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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