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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免的吧?” 张文璧对此已然惊喜:“多谢殿下!殿下,我替……” 张家因张行简而荣,再因张行简而衰,张文璧完全可以接受。
李令歌摆手,温柔含笑:“我不日要出京办点儿私事,这点事就不必谢我了。
” 她凝望着张文璧,默默想:张文璧知不知道张容还活着呢? 她念头转了几转,心想还是对张家人好一些吧。
万一、万一……她此行有结果呢? -- 这一年秋天,张家满门流放,张行简独自被押往岭南。
不提朝野的唏嘘慨叹,帝姬离京的那日,压抑着心中快乐的李明书刚回到寝宫,就迫不及待召孔业,要私访民间,要游戏人间。
李明书欲盖弥彰:“朕突然发现,朕与百官都不是很亲近,对他们不了解。
姐姐走了,国家大事要朕亲自处理,朕得去问问那些老大臣的想法。
不如我们先去沈家吧?” 孔业太了解这位少帝的玩物丧志了。
孔业说:“官家,臣早上得到消息,张行简被押出京的时候,沈青叶伤心难过,哭晕了过去。
沈青叶想为张行简守节,沈家自然万万不许。
悲苦万分的沈青叶便说要离开东京,想下江南回故乡老宅,为她父母扫墓。
“沈家车马今日早上刚出东京。
” 少帝呆住。
他虽蠢笨,却觉得这事有些巧合……他不禁看向孔业。
孔业也觉得巧合,但孔业对女色兴趣并不大,他兴致盎然想派兵追杀,在路途中弄死张行简,哪有心思帮少帝去抢夺大臣之女。
孔业哄少帝:“东京的窑子,官家没逛过吧?老臣可以陪官家去走一走。
” 李明书闷闷不乐,暂时被说服,不甘地点点头。
-- 此时节,益州也下了一场秋雨。
沈青梧坐在帐中给一把弓上弦,“刺刺”声让帐外的将士面面相觑。
她手下的弓材质上等,通体青白,清亮紧绷的弦映照一双冷目,搭上箭后,可吹毛断发,摧金断玉。
博容在外让人通报后,掀帘进来。
他扫视一圈营帐,见沈青梧的军帐少有的被收拾整洁了。
被褥已叠,枪刀放在兵器架上,地上尘土已扫,桌上放着一小小包袱,而沈青梧正埋着头调她新得的那把弓。
博容笑:“你什么时候开始玩弓了?” 沈青梧:“刚刚。
” 博容:“不知道的还以为阿无要去刺杀谁了,在连夜做准备。
” 沈青梧抬眸,看他一眼。
她警惕道:“我已经告了假,我有圣旨在身。
现在没什么紧要战事,我可以离开军营。
” 博容微笑:“没说不让你走。
” 他见沈青梧仍用警觉的目光盯着自己,不禁摸摸鼻子。
沈青梧不喜欢动脑,但她的直觉比所有的聪慧才智更有用。
她仅凭着本能,就能猜到自己有目的。
博容心中叹气。
他不得不如此。
他撩袍坐下,温温和和道:“阿无对最近东京传来的张家事情,怎么看?” 沈青梧:“和我有什么关系?” 博容喃喃自语:“听说沈家与张家退亲了……那位沈家娘子,好像与你关系还不错?” 沈青梧眼睛里写几个字:与你何干。
博容喃声:“阿无有想好去哪里玩耍吗?我昔日也曾去过不少地方,阿无需要我提提建议吗?” 沈青梧不吭气。
博容叹服,纵有百转千回的玲珑肠,面对沈青梧这种油盐不进的人,也得直说。
他咳嗽一声,侧过脸,睫毛动了动。
博容说:“你若是不是特别忙的话,不知道我能不能托你,去照顾一下张月鹿?” 沈青梧眸子微缩。
她诧异地看着博容,有一瞬怀疑博容知道自己想做什么。
沈青梧为这种猜测而心虚,怕博容斥责自己的土匪行径,但博容侧坐着,并没有面对她,也没有训斥她胡来的意思。
博容没听到回答,他转过脸来看她。
沈青梧无辜地眨眼睛:“谁?” 博容:“……” 他有些被装傻的沈青梧笑到,却得一本正经地配合她的无辜:“东京张家三郎,张行简,也叫张月鹿。
你与他打过几次交道,你不记得了?” 沈青梧:“可能因为这个人太灰扑扑,在人群中不起眼,我就忘了吧。
” 博容:“……” 他纵是心事重重,此时也忍不住莞尔一笑。
他听沈青梧正儿八经地问自己:“你说照顾他,什么意思?你和他什么关系?” 博容沉思。
他没想好,半晌只说:“张月鹿若是愿意告诉你的话,你听他说便是。
东京张家出事,我担心那些政敌会不放过张月鹿。
我想要一个武功高手能保护他的安危……若是阿无不是很忙,不知道能不能帮我这个小忙?” 沈青梧问:“照顾他,是什么意思?” 她的问题已经重复两遍了,博容听出她的重点了。
但是博容疑惑地看着她,不知道她的意思。
她眨眨眼,他学着她眨眨眼。
沈青梧抿唇,她诚实问:“我是说,保证他不缺胳膊断腿,算不算照顾?” 博容:“……” 沈青梧:“他还有一口气在,还活着,算不算我照顾得好?” 博容大受震惊。
他涩声:“阿无你……” 他还以为沈青梧和张行简关系不错,以为沈青梧会挂心张行简,以为自己需要给沈青梧的离开,找一个合适的理由……博容不禁开始迷惘,张行简怎么得罪沈青梧了? 沈青梧最后问:“你是把他送给我,允许我随意玩耍,只要不弄死他,就行了。
是这个意思吗?” 博容厉声:“沈青梧!” 沈青梧立刻道:“那我不接你的委托,我不护送不保护了。
我的假期很重要,我很忙,没空接你的委托。
你是博容也不行。
” 帐中一阵漫长的沉默。
良久,沈青梧调好了她的新弓,满意地走向她那扔在桌上的包袱时,她终于听到了博容艰涩而无奈的温润声音: “……嗯,你只要保证他活着就行。
” 他心中忐忑,希望张行简能应付得了这样的沈青梧。
他需要确保一个自己信赖的人可以保护张行简,但是他不能确保沈青梧这样性格奇怪的人,会和张行简平和相处。
……他尽力了。
剩下的听天由命吧。
-- 九月底,张行简被官兵们推搡,踏上流放岭南的路程。
手脚皆被铁链拷住,身上受了不少伤,眼睛也视线模糊,看不清东西。
这都是孔业在天牢中赠予他的礼物,可见这么多年,孔业多希望他死。
若不是他给出张容的消息,可能真的会死在牢中…… 张行简出神着,被人从后重重推一把。
他趔趄几步,被脚边不知道是石子还是树坑绊倒,身后官兵只嘲笑: “还当自己是东京的月亮呢!落到弟兄们手里,你再回不去了。
” 张行简回头看他们,看身后的嘲笑。
众人见他身子清矍,面容白而清,长发乌乱贴面,唇瓣干裂,一双眼睛因无法聚焦,而雾濛濛一片。
明明已经落到这般境界,可他气质的高邈与容貌的清逸,反而带给他一种零落美。
岂不让世间男儿郎暗恨? 于是张行简刚站起来便被推倒,听人骂:“瞎子瞪着我做什么?你能看见吗!” 其实张行简能看得到模糊的影子在动。
这种视觉是他从未体验过的,他很好奇,听人一会骂自己“瞎子”一会骂自己“瘸子”,他都淡然过滤,当做没听到。
而他这种面容平和神色沉静的,也让官兵们觉得无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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