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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第27章】天真世外仙(结局+番外)(2/3)

轻薄灵动的纱衣,如烈阳下叆叇飘浮却始终未曾淡去的薄雾,携带着馥郁的芬芳,悄无声息地刮进了寺庙的大堂。

身后跟随着四名信女的魔教圣女还是那身圣洁的、富有异域风情打扮,白纱蒙面,只露出一双盈盈带笑的眼,仿佛有华彩在她眼中溢散。

月时祭往场中一立,除了个别人士以外,其他人无不如临大敌。

这段时间以来,拜月坛小动作不断,与日渐式微的江湖多有摩擦,隐隐有入主中原的野望。

中原正道虽然不怵拜月坛,但也对它发展的势头多有忌惮。

他们之所以如此尊敬远山侯,除了爵位和实力以外,也是因为目前江湖各大门派元气大伤,所有人都指望着远山侯能够挑起大梁,与拜月坛相抗。

“这叫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月时祭笑意盈盈,明明是同样的一身白衣,她与云出岫却仿佛月亮的正反两面,一仙一妖,极为殊异,“本座虽然不惧污名,但也没有上赶着挨骂的兴趣。

有人想当靶子,自然就随她去。

” “倒是你。

”月时祭眸光流转,落在了燕拂衣的身上,抿了抿唇,唇角的弧度也有几分晦涩的深意,“我没想到你会为了她来为难我。

” 月时祭这话说得委屈,仿佛被情郎冷落的怀春少女。

但若是细思月时祭与燕拂衣之间的恩怨,却只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白伊人死于燕川之手,燕拂衣的母亲也间接死在白伊人的手上。

他们之间的纠葛发生在那么久远的以前,甚至月时祭如今会站在这里,怀抱的也是一腔对燕川的杀心,可她还能若无其事地笑着,笑容里掺杂着几分真心、几分假意。

燕拂衣曾经觉得这样的她很有魅力,因为她是唯一让他看不透的女人。

需要让人去猜的女人,本就有着不可方物的美丽。

“你知道云小姐是许云栀的女儿?”燕拂衣反问道。

“不知道,但是我不意外她会是许云栀的女儿。

” 月时祭意味不明地笑着:“我的娘亲城府极深,又有手段心计,她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我并不会感到意外。

只要能达成自己的目的,她甚至能隐忍多年,对着仇人的女儿笑脸相迎。

她甚至可以将许云栀的女儿视如己出,用真心换取真心。

慧迟那老不死的,我给他下毒之后想听听他死前会说些什么,没想到却碰见了有趣的一幕。

他对着云妹妹喊云娘,就这么死在云妹妹的剑下,云妹妹却连眉头都没动过一下。

” “说来也好笑,慧迟这人一辈子都想做好事,却偏偏总是迟了那么一步。

苏云娘如此,许云栀也是如此,他也没想过自己在竹林种下的栀子花,有朝一日会被云妹妹刺进他的心口吧?我本以为云妹妹是哪里来的有趣的妙人,却没想到在望月门武道大会之上,她再次抢先痛下杀手。

那时我就明白了,她的目的和我是一样的,她是娘亲为了保护我而立的靶子,也是供我向仇人报复的工具。

” 月时祭说得轻描淡写,高居上座的慧悟大师却是眉头一颤,他双手合十念了一句佛语,只道“罪过,罪过啊”。

一种莫名的感伤淬不及防地袭上心头,那种无法言说的悲哀像一点点漫过杯沿的水,将人浸泡在一片窒息而又缄默的水泽里。

有人忍不住用眼角的余光偷偷觑着场中的另一片白衣,忍不住思量这个人如今会是怎样的表情?是震惊的?愤怒的?还是一如往常那般淡漠,只是有一点小小的、难以掩藏的伤心?他们忍不住去想这些本该无关要紧的事情,甚至在心底的深处滋生出一丝丝怜人的痛惜。

想想看吧,一个强大的、恣意的、难以匹敌的人儿,却有着那般绝望、伤怀、无可挽回的过去。

她一尘不染的白衣被恶人践踏,稚子般纯粹的心意被抛进了污浊的泥水里,甚至在多年之后的今日,仇人还站在那里温柔带笑地说出如此残酷的过去。

弱者的悲苦会让人心生怜悯,但强者凄楚的往事,却会让人生出虚假优越的同时萌生出近乎宽恕的爱意。

然而,望凝青不懂这些,她只觉得莫名其妙极了:“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我师父是名男子。

” 灵猫也大声尖叫:“就是就是!你们别给她胡乱加戏!明明是没有的事情!” 月时祭闻言,转头看向望凝青,眉眼微悯:“云妹妹,我知道这让你很难接受,但是——音律之道,本就是苏家的不传之秘。

” 望凝青神色一顿,猛然偏头看向自己肩膀上目瞪口呆的灵猫。

月时祭看着望凝青,就像看着一个不愿相信自己被父母抛弃而苦苦寻找借口的孩子,连声音都放得那么柔,那么轻:“我对云妹妹的身份本也只是猜测,但在那昆仑山上,云妹妹以琴音破除了我的涤魂铃,我便猜出了云妹妹和我娘亲之间的关系。

云妹妹不想听,我便不说了,但我还是想对云妹妹为我所做的一切表示感激,毕竟——” 月时祭妩媚的眼眸扫过在场的所有人,声如莺啼:“毕竟,那三个人确确实实,是死在云妹妹的手里。

” 曾经的蒋家子,如今的蒋家家主蒋东陵从一开始便坐在一旁沉默不语,此时听完月时祭的话,他握着搪瓷杯的手却忍不住攥紧,咔地一声将杯子捏碎在了手里:“妖女!你们祸乱江湖、杀人无数,如还残害正道天骄,妄图摧毁剑仙令我中原正道折损一名天骄!你们为此筹谋多年,怕不是早有剑指中原的野心!其言难恕,其心可诛!” 望凝青微微瞠大了眼眸,有些难以置信地看向蒋东陵,只觉得这人莫非脑袋有病。

她可是杀了他的族叔,就算情感上并不亲密,但比起外人,总归有着一份血缘之亲。

让望凝青没想到的是,蒋东陵此话一出,附和者居然为众:“是极,是极,你们拜月坛狼子野心,妄图挑起中原大乱,以此一统武林。

” “剑仙出身不凡,根骨过人,本该是正道天骄、武林魁首!你们母子两人早年看出她的潜力,便想让她死于摇篮,真是好生歹毒的心肠!” “云小姐,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望凝青决定收回前面说蒋东陵脑袋有病的话。

因为她现在怀疑在场所有人都脑袋有问题。

难道真的如她所说,他们就那般害怕与她为敌?害怕到自欺欺人、乱寻借口,也要将她的立场改变? 望凝青想不明白,她真的想不明白,她虽然鲜少与他人接触,但自认对人心有一番独到的见解。

在她看来,即便她真的有难以言说的苦衷,在日积月累的仇怨和愤懑之下,总会有人选择“感情用事”,毕竟这世上,一颗心能摆得稳稳当当不偏不倚的,终究只是少数。

这是其一,其二,音律之道与苏家功法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非常确定云出岫的师父是名男子,还是个行事作风讲究到一定境界的古怪老头,不然也养不出云出岫这般看似不拘小节实际气质高雅的孩子。

要说传功,师父临终前的确有给云出岫传功,但那内力对于云出岫这样的武学奇才来说不过是锦上添花,绝没有醍醐灌顶白日成仙的功效。

话虽这么说,但望凝青也清楚,自己眼下是说什么都没用了。

他们已经认定她的“苦衷”,月时祭更是铁口直断直接把她板上钉钉地拍在了“白伊人为女儿立的靶子”上,便是她巧舌如簧,他们也会认为她不愿接受自己不被爱的事实而在牵强附会罢了。

她是许云栀的女儿,这本身就逆转了她原本“为苏家复仇”的立场,同时也让她杀害慧迟、蒋旭、燕回三人的罪孽变得模糊。

虽然往事已矣,但当年之事说白了也是冲冠一怒为红颜,这些人多多少少都对苏云娘、许云栀怀有爱慕之情,英雄为美人而死,在江湖上是何等浪漫的事?即便是亲朋,也不好对他们钦慕之人的孩子下手,因为谁也不知道那些死去的人心里有没有恨。

见望凝青沉默,燕拂衣冷峻的神情顿时一软,又露出昔日带着几分清爽的少年意气:“云小姐,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 望凝青抬头,冷然道:“住口,你们够了没有?自顾自在这里‘宽恕’我的罪行,你们觉得很有趣?我是对是错,是你们能随意评说的?” 燕拂衣心头一紧,以为她钻了牛角尖,忍不住大声道:“云小姐!冤冤相报何时了?” “冤冤相报何时了,我不知道。

”望凝青拔剑出鞘,“但我知道不报,就绝对了不了。

我说过,祁临澈没有对不起南周国的百姓,没有对不起他头顶上的乌纱。

我也一样,我没有对不起自己的剑,没有对不起这片天下。

倒是你们,我杀了人,你们却自顾自地‘宽恕’了凶手,你们对不起那些死去的人。

立场不同,恩怨相抵,你们扪心自问,自己可对得起自己的心?” 望凝青的语气并不尖锐,话语甚至称得上平和,但那一字一句钻入他人的耳中,只让人如遭雷击,羞愤得五体投地。

众人眼中的痛惜、怜悯都随着她的话语一点点地消散、淡去,他们终于回味过来,不管剑仙云出岫有着怎样凄楚的过去,她依旧是当之无愧的强者,有着所有人都难以企及的、坚不可摧的剑心。

强者不需要弱者的宽恕,更不需要弱者的怜悯。

这片江湖,没有对错,只有恩怨。

无论输赢,都不过是成王败寇而已。

燕拂衣紧攥的手缓缓松开,他明白了对方的言下之意,想明白的瞬间,燕拂衣忍不住倾吐出胸腔内的郁气,就连因月时祭而起的隐怒都如烟云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簇炽人的火,在心肺间燃烧,烧得四肢百骸热意滚烫。

他忍不住拔剑出鞘,二指拂过雪亮的青锋,眼中似有雪光闪耀:“你本可以顺水推舟,免得一身腥糟。

” “杀人者人恒被杀,连承担这些的觉悟都没有,我根本不会动手。

” 燕拂衣长叹了一口气,只觉得豪气干云:“如此,你也算得上坦坦荡荡,我尊重你。

” “……?”望凝青沉默半晌,委婉道,“你有病?” 望凝青跟燕拂衣打了起来,燕拂衣敬她敢作敢当,下手毫不留情,望凝青心里也憋了火气,一招一式都奔着要害而去。

然而今时不同往日,燕拂衣气运加身,正处于巅峰时期。

此时反角衰败,大势已去,那些消融的气势和运道都朝着燕拂衣席卷而去。

他人看不到,望凝青和灵猫却看得一清二楚,她哪里是在和燕拂衣比剑?她分明是在与天道、与自身的命运对抗。

磅礴浩瀚的气在此地汇聚,最终拧和成两个巨大的漩涡,在望凝青和燕拂衣的刀剑相触的瞬间凶猛地撞在了一起。

也是在这一刹那,望凝青这才明了为何灵猫会对燕拂衣有这么高的赞誉。

虽说剑道并无高下之分,但同样是以“月”为意向的剑法,望凝青的剑写满了一往无前的孤绝,燕川的剑铭刻着兼济天下的慈悲,可燕拂衣的剑,却刻满了人世寒凉、阴晴圆缺。

他有很多位师长,从一无是处到如今的博采众长;他遇见过很多人,既有缘分也有业障;他经历过人生至喜,经历过人生至暗,那是他的寒来暑往,秋收冬藏。

所以他的剑也一样,望凝青的剑是她自己,燕拂衣的剑却是那些出现在他生命中的万千过客。

故而其剑势千变万化,毫无条理,上一秒柔风煦日,下一秒雨晦风潇。

一如他们人生的写照。

望凝青心知,眼下的境况叫作“借势”,她在借祁临澈的运势、南周国的运势,去向天道截取一线的生机。

气运之子代表天道,她代表的便是逆天而行的问道者。

问道者的一生都在探寻天道轮回、四时流转,顺天而为不过是为了寻找大势之下的一点机缘,以此突破自身的桎梏。

问道者钻研顺天之理,做的却是逆天之事,而现在,那个破镜的机会就在咫尺之间! 在被天道运势的洪流淹没的瞬间,抓住那一角固定在河中的礁岩。

望凝青刺出了极为辉煌的一剑。

那几乎要贯穿天地的雪亮剑光,如秋日时分斜斜照下的残阳,如东方初晨破晓而来的曦光。

那光芒是那般的耀眼、那般的明亮,燕拂衣瞠大了眼眸,却还是被这光逼出了泪水,一片模糊的视野中连持剑之人的身影都捕捉不到。

完了。

燕拂衣心想,剑仙不愧是剑仙,吾命休矣,毕竟人与仙之间又何止是天壤之别? 眼看着燕拂衣就要丧命于望凝青的剑下,千钧一发之际,燕拂衣竟然硬生生地动了起来。

他扬起了手中的剑刃,竟在无意间摆出了与望凝青一般无二的姿态,彻底放弃了防守,空门大开,就这么以一往无前之势,刺出了同样耀冠寰宇的剑光。

望凝青看着迎上自己剑刃的少年,眼中闪过一抹异色,她心想,这可当真有趣,她竟然也会有成为他人剑道枢纽的一天。

此时的燕拂衣就好比另一个望凝青,他的剑道上竟染上了属于望凝青的冷。

想到这,望凝青福灵心至般偏了偏头,望向了一旁的祁临澈。

经历了这么多波折,她已是牢牢地攥住了所有人的目光,让人淡忘了罪魁祸首丞相的存在,但他还是抿着唇,专注的看着她的方向,眉宇还拧得死紧,不得开怀的模样。

两人目光对上的瞬间,祁临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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