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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资源来!” “不保他,难道眼睁睁看着楚家没落?” “看着楚家的百年基业葬送在我手中?” 正在旁边潜心听雨的顾砚,“……”嗯? 他刚刚听到了什么? 楚涵之说要死的人是谁? 想必是这位楚家族长病糊涂了、要么就是一时嘴瓢说错了,将“我”说成了“你”吧,毕竟看起来就病入沉疴、命不久矣的人应该是楚涵之才对。
然而下一瞬,他就意识到楚涵之并未嘴瓢。
只听楚月凝语气冷若冰霜,“可是我还没有死!”——竟是回应了楚涵之那句无可奈何的“等你死后”?! 什么情况,楚月凝何时变得命不久矣了?! “那又如何?!你注定活不过明年的!” 楚涵之仍旧喘息着,苍白瘦削脸颊的泛着潮红,眼睛周围暴出几条甚是骇人的紫色青筋,形容可怖,“天都阁的占卜从未出过错!何况给你批命的人还是越墨道尊!你自小到大,何时炼气、何时筑基、何时结丹,又会在何时因为渡劫失败、灵根修为全废,全部都一一验证了!” “占卜结果的最后一条当然也会应验。
” “明年之内,你必死无疑!” “楚月凝,这是你的宿命,是上天早就注定的结果,由不得你不信,就算你再怎么负隅顽抗、想打破这个结果,最终也只会是徒劳无用。
” “你根本不可能改变你的死期!” 楚涵之剧烈的喘息着,胸口一阵阵的抽疼。
他当然知道楚钰跟楚月凝从小就不对付,自从楚月凝渡劫失败、修为全无,楚钰被接回溧洋后对楚月凝处处刁难、故意折磨,也知道楚月凝因此受了不少的折磨。
他身为长辈看在眼里,也并不是无动于衷。
毕竟从小放在他眼前长大的孩子是楚月凝。
而楚月凝的天资悟性之优越,乃是他毕生所见之最,就连性格也是符合、甚至超出他对继任者的期待!他当然知道楚月凝有多么厉害、知道有楚月凝在,楚家的未来会有多么辉煌璀璨! 与之相比,楚钰不论天资、性格样样不如。
这是楚家人有目共睹的事实。
可是……他能怎么办呢? 楚月凝注定了活不过明年。
只这一点,他就只能选择略逊一筹的楚钰。
他知道楚钰屡次出手想伤楚月凝的性命,也知道楚钰因为楚家各种拿他们相比、而他又被人断定处处不如楚月凝的缘故,性格逐渐变得有些偏激疯狂。
但楚涵之除了保下楚钰,没有其他的办法。
每个世家/宗门都需要能挑起大梁的少主。
他们楚家也需要。
如果那个人注定了不能是楚月凝,那么不论楚月凝再怎么优秀、再怎么出众,他都只能选择视而不见,不论楚月凝在楚钰手底下受到多少的伤害和委屈,他都只能态度坚定的站在楚钰这边。
至于楚钰略显得疯狂偏激的性格…… 或许,等楚月凝不在了,也就慢慢的好了。
那一天不会离得太远,甚至近在咫尺,就在明年了,楚涵之看着楚月凝的眼神中,逐渐透着些怜悯和惋惜。
——这是个很奇怪、甚至堪称诡异的场面。
分明看着是已经病入膏肓、脸色惨白的楚涵之看着修为逐渐恢复,以金丹修为悟到了本该元婴期才能悟出的剑意、前途无量的楚月凝。
惋惜他即将死于非命,命不长久。
天都阁的占卜结果。
楚月凝会死,还会死在明年?! 总觉得这件事极为耳熟、他似乎在哪里听到过呢,顾砚眉头轻皱,思索着自己曾在哪听到过这件事,忽然脑海中灵光一闪。
这不是他重生前翻到的那本书里的内容么。
按照那本书里描写的,在他死后的第三年,楚月凝死于幽昙秘境,临死前将自己体内的半截剑骨交给了林真真。
算算时间…… 明年他正好是他在那本书里的死后第三年! 与楚涵之对峙的楚月凝沉默了。
顾砚只当他是被所谓的“天都阁越墨道尊的批命”、以及楚涵之笃定他会死的强硬态度镇住了,正想出声告诉他所谓的天命并其实并不完全可信。
他都能重生回来、逆天改命了。
没道理楚月凝还会死在明年!他绝对不许! 跟他面前说什么笑话呢?! 他手里还有四片不死树的树叶在,他倒要看看有谁有那个本事能当着他的面,将楚月凝杀死四次!? 尚未开口,就听楚月凝突然冷笑了声,“那咱们就等着看,究竟是我楚月凝先死,还是你拼命护着的楚钰先死、楚家的这份百年基业葬送于你手!” 楚涵之只是咳嗽,“月凝,没用的……” 早已经注定了的结局。
你想要逆天改命、何其艰难? “那只是你信的宿命,我从来没信过。
” 楚月凝自那种盛怒的状态中恢复过来,面色冰冷的看着楚涵之,“留着你的命给我好好看着,究竟是我先死,还是楚钰先命丧地府!” 楚涵之对越墨的批命深信不疑,并不想因此跟他发生过多争吵,“去看看你爹娘吧,你也有两年没有见过他们了。
” 楚月凝转身就走。
顾砚起身跟上,在小径中间的位置追上他。
去楚月凝爹娘住所的路上,楚月凝情绪不佳,始终沉默着没说话,伞也忘了撑,任由细密鱼丝落到他的发间、肩头,很快将浑身的衣服浸湿润了。
顾砚伸手过去与他十指相扣,又撑起了伞。
楚月凝侧头看了他眼,掺着碎金的眼里似有千言万语,却终究是没说出口,只是叹息般喊了他声,“阿砚……” “嗯。
”顾砚笑着,神色轻松的朝他靠去。
“你不要相信你们族长说的,什么天都阁主、越墨道尊的批命就是天命难违,他自己的无情道修得都是半罐子水响叮当,有什么能耐断别人的生死宿命?!” “你这么厉害,天道也舍不得你早死。
” 楚月凝神色平静,“我从来就没信过。
” “那就好。
”顾砚略松了口气。
“但是除了我和姑姑,楚家的所有人都信了。
” 楚月凝的声音很轻,轻到没有力量穿透雨帘、传出去太远的距离,若非顾砚紧贴着他站着,根本听不出他那句话里,包含着的浓浓无奈和抑制不住的难过。
顾砚心中一紧,“月凝。
” “他们都信了这个批命,包括我爹娘。
” “这么多年来,楚家的所有人,都在等着我的死期到来。
” “他们盼望着我死,好给楚钰腾地儿。
” “他们都是我的亲人,其中我从小追着喊爷爷、叔公的长辈,有我叫了几十年的叔叔、婶婶,甚至是……我的爹娘,他们,都在盼着我死的这一天。
” 顾砚呼吸一窒,“月凝……” 他突然想到鱼池说过、楚月凝幼年的往事。
说他总是不被长辈偏心照顾,总是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旁边,就算有人欺负他也没有大人管,全凭他自己稍微长大些、再一个个的打回去。
说楚月凝的修为进境之所以会涨得那么快,全是被楚家人一寸一寸逼出来的。
听的时候只觉得楚月凝幼时不容易。
直到现在,明了楚家人对楚月凝无视和冷漠的原因后,他才终于能体会到楚月凝当年过得有多惨。
明明是该被人捧在手心里宠的变异单灵根。
却因为背负着个早死的批命,那些人总会想着他如今再厉害、对他再好又有什么用呢,日后还不是会早死,人死如灯灭,什么都不会留下,不如早点接受这个事实。
任由跟他同龄、比他大的同辈们欺负他,也不管不顾,甚至连欺负了他的人,都不会受到任何惩罚!就像对他极尽羞辱、甚至想要他命的楚钰仍旧稳坐少主之位那般! 他是这偌大溧洋,唯一被孤立忽视的异类。
是,如今的楚月凝是能以修为碾压同辈们。
那些同辈也对他毕恭毕敬,各种害怕,看着威风的不得了,可是楚月凝的修为也不是出生就有的,而是后天慢慢修炼出来的,那在他能打过那些欺负他的人之前、在他修为被废的这三年里…… 楚月凝在楚家,过得又是什么样的日子呢。
顾砚不敢想。
只觉得心口突兀而剧烈的疼痛起来,犹如被拖着自针尖拼起来的砧板上滚过,在瞬间就千疮百孔、血流遍地,疼得他几乎支撑不住。
面前的楚月凝跟以往截然不同,脆弱得像是被人敲出了细碎裂缝的琉璃、瓷器,只需要轻轻伸手一碰,就会“哗啦”碎裂成片,再也没有拼好的可能。
顾砚扔了撑在头顶的伞,任由雨水淋下来。
他则伸手紧紧地抱住了楚月凝,“别怕,你才不会那么早死呢,你会长长久久的活着,元婴以上还有化神,化神之上还有炼虚、合体……以后你的路上都有我陪着你。
” 楚月凝沉默许久,低声应了句,“好。
” 他们在溧洋的绵绵细雨中相拥,直到雨停。
楚月凝似乎缓过来了。
捡起被他仍在路边的油纸伞,慢条斯理的合拢了,神色平静的看他,“跟我去见见我的父母吧。
” 顾砚点点头,“好。
” 楚家父母住的离湖心亭并不远。
是栋单独的小竹楼,掩映在片翠绿葱郁的竹林里,楚月凝牵着他踩着碎石小径走过去,没等进院子里,突然在外面种满翠竹的地方停住了脚步。
拦住了抬脚往前的顾砚,“别过去了。
” “怎么啦?”顾砚略疑惑,探头过去看。
院子里是对身穿青衣的中年夫妻,男的斯文俊秀,女的温婉貌美,夫妻两正牵着约两、三岁的小男孩在院子里玩儿,那个小男孩的五官还跟楚月凝有几分相似。
——跟寻常的三口之家无异,周围萦绕着种旁人根本无法插进去的温馨氛围。
顾砚皱了眉,为那个小男孩的年龄。
三岁的话…… 这个孩子出生的时候,正是楚月凝因为渡劫失败、修为全废,在楚家被楚钰各种针对,日子最难过的时候。
为什么他偏偏会在这个时候有了个弟弟?! 楚月凝没说话,眸色暗沉的拉着顾砚走了。
“挺好的。
”他低声道。
隔了一会儿,楚月凝又低声重复了遍,“挺好的,真的,我以前总是不信他们心里根本不在乎我,就算他们从小都不怎么管我,我也在想或许是我爹受伤太重、有心无力。
” “即使我在楚家日子难过,差点被楚钰逼死的那段时日,他们从未主动出现在我面前、对我的伤势有半句询问关切,我心底仍对他们抱有一丝期待,想着只要等我撑过那道他们深信不疑的命中死劫,他们是不是就会像寻常父母一样,会为我修炼有成高兴、为我修为增长而骄傲。
” “直到现在……我死心了。
” 楚月凝低低地嗤笑出声,唇畔浮着些许讽刺意味,拉起顾砚往竹林外面走,“咱们走吧,阿砚,别去打扰他们了。
” 顾砚自然依他,跟着他很快走出了竹林外。
在他们走后,扶着小男孩胳膊的中年男子回头,只看到细碎竹叶被风轻轻刮起来,簌簌响着,并不见人影。
“怎么了?”他身边的温婉美妇低声询问。
“没事。
” 只是感觉有什么本该属于他们的东西,被刚刚那阵微风吹走了,可能是他的错觉吧。
等出了竹林,楚月凝终于还是忍不住的难过,轻叹、摸索着抓起顾砚的手指,语气苦涩,“阿砚,从今往后,我就只有你了。
” 顾砚轻笑了声,“那真巧啊,我也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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