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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输谁赢尚未可知。
北疆城墙,东北角。
顾砚自瞭望塔上站起来,回首望向城内,心底一直萦绕着的那股不详感越发强烈,“我总感觉城里出事了,想过去……”看看二字尚未说出口,袖口就被鱼池用力地拽了下,“顾砚……” 他回头,见鱼池脸色惨白的望向远处。
城墙外黑沉沉的夜里,体型极为庞大的妖兽“砰”、“砰”、“砰”的踩踏着地面,迅速的朝着他们冲撞过来。
鱼池白着脸,手指抖呀抖的指着那群妖兽,磕磕碰碰的,“怎么会……怎么会有三只四阶妖兽同时进攻我们呀!” 不是这边不会有妖兽连续来袭吗?! 不是说他们斩杀完妖兽,甚至能有打坐恢复灵力的时间吗?!那现在是怎么回事,怎么会同时有三只四阶妖兽冲杀过来?! 他们这能打的只有个顾砚而已呀! 鱼池简直快要被吓哭了。
不。
不止是三只四阶妖兽,妖兽群也比前几日的庞大许多倍,数百只的低阶妖兽踩踏得地面跟着震动,不过片刻间就到了距离城墙不远的地方。
负责警惕的兵士吹响了号角,伍长的声音响彻在城墙上,“列队!准备弓箭和火油,放箭!射!” 那三只在后面压阵的四阶妖兽不慌不忙。
任由前面的低阶妖兽陷入里火海里,像是知道自己的对手是谁似的,将目光齐齐投向站在最高处的顾砚,发出不知是挑衅、还是邀战的咆哮,“吼!” 顾砚没避开,而是朝它们飞了过去。
你要战,那就战! 他可是一往无前的剑修,何曾畏惧过谁?! 几乎是眨眼间,他已经杀到离他最近的花金豹跟前,扬手将手中扣着的吸血荆棘种子撒了出去。
花金豹见他的动作,只当他是扣着什么暗器在手中,极敏捷的侧身躲过飘过来的种子。
待察觉到那些种子并不能对它造成伤害,而是簌簌的掉落至地面后,它心头升腾起股被人戏耍的恼怒来。
张嘴朝顾砚吼了声,主动张嘴扑了过来。
顾砚的剑也到了。
银白剑刃在黑沉夜色中若隐若现,招式极快、极利、也极狠,花金豹本就是以短期速度见长、爆发力惊人的妖兽。
以往在与人,与其他妖兽战斗时,通常对手还没反应过来,它已经化作道金色的流光残影,给人抓挠出来至少尺长的伤口。
开场得利,占尽上风,战局就很难被翻盘。
但它从未想过,有人会比它更快。
不对。
它的对手,那个剑修的身形移动并不算太快,只是小幅度的在它周围闪躲腾挪,让它有种只需要抬抬爪子,就能将他抓过来摁死的错觉。
可它不能,它做不到。
他手里的那把剑极快极利,让他看起来虽没有任何防护,它却压根没办法近到他的身。
不止如此,那把剑还流转着浅薄银光,不断攻击它最脆弱的脖颈,每次银光闪过,剑刃都会带出来浅浅的一缕血色,不多,看着只有那么几滴血。
刚开始它甚至感觉不到疼痛。
它甚至觉得自己能赢的很轻松,毕竟它已经给那人身上抓出了几道深刻伤痕,而自己受伤的地方却只有脖颈这一处,还是无足轻重的小伤疤。
但很快,它就察觉到不对。
一剑,两剑,三剑……那个该死的剑修攻击向它的每一剑,最后都会落到它最初的伤口处,带出来的血迹也越来越多、越来越大!在意识到这点后,它开始下意识避免自己的伤口暴露出来,可不能它怎么躲闪避让,那个剑修的剑刃总是能落到它脖颈处。
每一次银光闪烁,它的伤口就会被撕裂几分, 花金豹有些慌了。
它不仅感受到了疼痛、鲜血自伤口涌出来的温热,还有种无论如何也躲不开那把剑刃的感觉。
它恐慌了,看着面前被它抓破脸颊,顶着满脸血污,浑身有多条伤疤,却仍旧面色平静的剑修。
那双眼睛,就跟用石头打磨出来似的! 比石头还硬,也比石头还冷!自从跟它动上手,那双眼睛里的情绪就没有动过,他不会因为受伤痛呼,不会因为危险惧怕,甚至不会因为跟它的战局僵持而急躁! 在他眼里,只有它的脖子! 只有它脖子上的那道伤,他看起来只想将它的脖子剜下来,当球在地面上滚着踢!花金豹被自己这个突然生出来的念头吓到。
“嗷呜”一声召唤旁边不动的其他妖兽。
都特么的别看戏了! 再看老子就要被砍死了,等老子死了,你们两个懒货落到这个剑修手里,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剩下的两只四阶妖兽分别是巨猿和修蛇。
巨猿本身就和花金豹有些不太对付,又向来喜欢单打独斗,没有任何想出手帮忙的意思,只在旁边用力跺脚、催促低阶妖兽攻城。
反倒是修蛇听闻召唤,漆黑粗壮的蛇尾自背后朝顾砚扫过来,却没等扫到,就被从旁边突然窜出来的银白霜狼一口猛地咬住。
一蛇一狼迅速滚做一处,谁也不肯放过谁。
鱼池也拎着他流光溢彩的流星锤到了。
战战兢兢、哭哭啼啼的将流星锤砸向巨猿,边砸便哭,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朝着顾砚喊,“顾砚!我先去帮你顶一顶,你赶快干掉那只花金豹过来呀,我打不过的……呜呜呜……我好害怕的!” 顾砚没理,此刻他眼里只有面前的敌人。
手中银白剑光极快,又自那道伤口里带出连串的血痕来,花金豹疼得“嗷呜”惨叫一声,转身就要跑。
不跑不行,这个剑修是实在太恐怖、太吓人了些,再不跑它的脑袋就要被剜下来当球踢了!还是它的豹命要紧,先跑了再说,反正这个可恶的剑修只是剑快。
它要跑,他肯定追不上。
花金豹信心满满的转身就跑。
可还没等它迈开前面的腿,突然感觉有什么缠住了它的后肢,低头一看。
是截手腕粗细、长满了倒钩长刺的藤蔓。
那奇怪的藤蔓缠住它的腿后,并未停止生长,反而在它的挣扎动作中越长越快、越长越快!迅速的疯长至它浑身,不消片刻就缠绕上它脖颈,没等它歪头去将其咬断,藤蔓上的倒钩已经如同毒蛇,滑溜无比的钻进了它脖颈处的伤口里。
剧烈的疼痛让它浑身抽搐着被拖回了原地。
顾砚走近过去,抬手,手中握紧的长剑在花金豹眼中映出雪白锋利的剑光,没等它张嘴哀嚎,“噗嗤”,锋利无匹的玄阶长剑顺利的刺进了它脖颈处的伤口里。
温热鲜血与惨叫声同时爆发,缠绕在它皮毛里的吸血荆棘越缠越紧,阻止了它试图爆发出的困兽之争,只能痛苦不已的在地上扑弹了片刻,便彻底的闭上了狰狞兽瞳。
解决了花金豹,顾砚的眼神略微闪了闪。
很快,他将眼神看向了追着鱼池的巨猿。
……是真的被追。
银白霜狼跟那条通体漆黑的巴蛇还滚做了一团,不分胜负,看不出是谁输谁赢,鱼池却实打实如同他自己说的不擅长战斗、根本打那只巨猿不过。
只能拎着流星锤在前面奔跑着,时不时朝巨猿甩上一锤子拉仇恨,不让它跑过去攻击顾砚,避免顾砚陷入被两只四阶妖兽夹击的困境中。
一边哭一边疯跑,边跑还要去打一下那巨猿。
简直就是当初勾搭霜狼时的情况再现! 顾砚长吐了口气,拎着长剑掠到他跟前。
鱼池见到救星,“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你终于来了!你再不来我就要被这只巨猿给锤死啦,救命呀我还这么年轻,万宝行那么多的灵石家产还等着我去挥霍呢,我可不能英年早逝呀……” 顾砚,“……” 你浑身上下除了跑路溅起来的泥土灰,硬是连半点伤痕都找不到,还能被巨猿捶死?! 只怕跑到巨猿累死当场,它也捶不到你吧! 他无力吐槽,跟鱼池说了句,“你去帮着霜狼杀修蛇,巨猿交给我。
” “好咧!”鱼池拎着流星锤跑的飞快。
高约十数仗的巨猿捶胸咆哮着朝他冲过来。
顾砚敛了眉眼,一剑挥出。
这场地动山摇的战斗持续了小半个时辰,待身躯如同小山似的巨猿轰然倒地。
顾砚抬手捂住胸口退回安全位置。
他斜垂着长剑,任由粘稠血迹顺着剑尖“啪嗒、啪嗒”的往下滴落。
鱼池跟霜狼要他更先结束战斗。
见他脸色不佳,忙凑过来询问,“你怎么了?没伤着吧。
” 顾砚咳嗽了两声,“没事。
” 刚刚跟巨猿打斗的时候,被其掌风带到了,胸口有些闷闷的气血不畅,好在没到受伤的地步。
他还剑入剑鞘,大步往城墙边上走。
此次来袭的兽潮里,除了那三只相当于金丹期的四阶妖兽以外,低阶妖兽也是以往的数倍之多。
成百上千的妖兽汹涌着朝城墙奔跑过来。
在城墙外面先被射杀了部分,后面妖兽丝毫没有停止前进的意思,不断地踩踏、啃食着前面倒下被烧起的尸体,疯狂的奔跑着、顺着城墙往上爬。
上了城墙,就肆意杀戮撕扯着守城的兵士。
血流遍地,死伤无数。
满眼都是堆砌起来的残肢碎肉,耳边也全是夹杂着惨痛呼喊的、利爪破开皮肉的沉闷声响。
断了腿脚四肢,被啃了半边身子的比比皆是,他刚在墙头上稳住身形,从旁边“咕噜、咕噜”的滚过来一物,被他的脚挡住了去路。
定睛看时,居然是个被啃得面目全非的人头。
顾砚沉闷地咳嗽着,双手按向城墙。
数条吸血荆棘藤蔓自他手掌底下爆开,不断蔓延着缠向周围正肆意屠戮的妖兽们,将其或勒或绞杀成碎块,不断的往城墙外面扔出去。
面对这些实力比较弱的低阶妖兽,鱼池刚刚被巨猿吓掉的胆子也迅速回来了,手中的流星锤挥动得呼呼作响,一锤一个低阶妖兽,不死也半残。
有他们的加入,城墙上的战斗很快结束。
战斗结束后,还活着的兵士们开始打扫战场、救治还活着的伤员,顾砚本就不顺畅的气血更加紊乱,胸口像是被压着千钧重石,他撑着石墙用力地咳嗽起来,喉咙里隐隐泛起股淡淡血腥味。
鱼池一脸关心的问道,“顾砚,你真的没事吧。
” “没事。
” 顾砚将那点血腥咽回肚子里,慢慢的喘匀了气儿,“让他们把重伤的人都抬到换药所,我过去看看……”能不能多救活两个。
“顾砚……” 鱼池却突然喊住他,脸色尤其惨白的指向他背后,“你的预感没有出错,城里……真的出事了。
” 顾砚猛地回头。
只见在一片黑沉沉的夜色里,有道充斥着不详意味的火光冲天而起,将周围黑沉夜空照亮大片。
他深吸口气,“那是什么地方?!” 鱼池艰难无比的开口,“北疆城东门。
” 被判定为不会有妖兽进攻,所以只留了城里的兵士守城,完全没有修士在附近的东门。
他却从那此刻将天空都映红了半边的火光里,看到了数个庞大如小山丘、不断肆虐着的妖兽身影。
它们中最低的也比周围民居高出半截。
随意活动都会造成房屋垮塌、街道崩裂,有只巨大无比的蛤蟆蹲在噼啪燃烧着的火光中间,时不时伸出其细长猩红的舌头,从地面、树底下,甚至从关门闭户的房屋里拖出个人来。
啪叽,甩进自己同样巨大的嘴里吃掉。
不过两息,就有五、六个人被吞吃入腹。
顾砚呛咳两声,“我过去看看。
” 在这种要命的紧急关头,鱼池也顾不得害怕了,拎着两个还“啪嗒、啪嗒”流着血的流星锤,脸色苍白,掏出来自己的飞行法器,“走!我陪你去。
” 顾砚摇头,“不用。
” 说话时他已经站在变宽的剑上,自墙上腾空而起,“你跟霜狼留在这里守城,也帮着他们照顾伤员,我两要是都走了,这里空出来也很危险。
” “可是你的伤……” 虽说顾砚一直说没事,但看他咳嗽的那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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