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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连王香芹自己都没有想到,忐忑的威力竟然那么大。
怎么说呢?真不愧是她上辈子的神曲? 好家伙,听她唱了忐忑,不光全家人都跟着一起忐忑了,还吓得六郎换了一种错法? 王香芹用眼角小心翼翼的看朱母的脸色,这以前,每次六郎算错了账本的时候,都是二嫂宁氏不停的闹腾,又是咋呼又是跳脚的,一副恨不得立马开了六郎的模样。
朱母却永远都是一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淡定样子,每次王香芹觉得,二嫂还是太年轻了,瞧婆婆多稳呢。
可这回,一贯稳稳当当的朱母却变了脸。
肯定不能跟宁氏那样瞎咋呼,可她却不由自主的眯起了眼睛,目光直勾勾的望向坐在桌前的六郎,哪怕什么都没说,可她浑身上下却散发着一种相当危险的气息,惊得六郎脊背一凉,冷汗直冒,头皮发麻。
伴随着宁氏一声接着一声的打饱嗝,朱母终于慢悠悠的开了口:“六郎……” 六郎他腿软,要不是原本就坐在长凳上,他真的能像先前摔了蛋的温氏一样软瘫在地上。
事实上,他还不如温氏呢,这不,光坐着还不成,他抓着桌子的边沿,生怕自己缩到了桌子底下去:“娘、娘我这就重算,立刻重算一遍!” “嗝~嗝~”宁氏打嗝打到怀疑人生,终于看不下去的二郎给她端了碗热水过来,让她喝口水压一压。
二郎还拍了拍六郎的肩膀,语重心长的道:“六弟啊,你要明白你最重要的任务是算账,地里的活儿有二哥呢,你好好算慢慢算。
” 不单二郎这么说,人在堂屋的朱家兄弟几个都纷纷附和,表示横竖如今还没到农忙,家里人多,活儿忙得过来,让六郎安心算账,不用惦记地头上的活计。
如此兄弟和睦的一幕,落在朱母眼里自是万分满意的,她其实已经不大在乎地里的活儿了。
道理很简单,朱父和前头五个儿子都是老庄稼把式了,农活绝对没问题。
反而六郎,他打小就去念书,就算农忙时会帮衬一把,那肯定不能同老庄稼把式比。
地里少了六郎不会有太大影响的,至于算账的事儿嘛…… 想到这里,朱母轻抚狗头笑而不语,用眼神给了六郎无穷大的压力。
再度从头开始算起,这回六郎是一直算到了晚饭后,也亏得如今天气越来越热了,天时也跟着长了,这要是放在冬日里,只怕这会儿都已经伸手不见五指了。
要知道,就算老朱家如今已经不差钱了,却仍然没有点油灯的习惯,真要是天黑前都算不完,怕是得等明个儿天亮后再说了。
要是这样的话,别人且不说,六郎注定得是彻夜未眠的。
好消息的是,第三次重算后,六郎得出的数字跟王香芹一致。
朱母长出了一口气,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宁氏却长叹了一口气,她梦寐以求的事儿啊,终于出现时却被揭穿了,多难受啊! 坏消息也是有的,尽管王香芹也觉得很抱歉,可她不得不告诉六郎,明个儿她还要给猪们唱歌。
唱歌…… 六郎很想问问他四嫂,你管那鬼哭狼嚎的声音叫唱歌?还非说是猪喜欢听,那他也姓朱啊,他怎么就欣赏不来呢? 甭管内心是如何咆哮的,最终六郎还是用死不瞑目的眼神望着他四嫂,随后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耷拉着肩膀,收拾东西回屋了。
尽管最终账目是理清楚了,可这一夜对于老朱家的很多人来说,仍然是个不眠夜。
碎了蛋的温氏。
差点儿亏钱了的朱母。
梦想成真却被瞬间打破的宁氏。
当然还有换了一种错法差点儿被亲娘打死的六郎。
难受啊,真的难受啊。
而这其中,温氏难受的点还不仅仅是为了那筐蛋,也不知道是被王香芹那声鬼叫吓到了,还是之后宁氏的那番话惊到了她。
总之,在辗转反侧了半夜后,她终于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却做了一个很可怕的噩梦。
梦嘛,也不是很连贯的,剧情也不是很清晰,但梦里的那种感受,却让温氏感到无比窒息。
快天亮的时候,温氏一下子坐直了身子,拿手摸了下自己的脸,却发现已经出了一头一脸的汗。
扭头看身畔的大郎,却发现大郎四仰八叉的睡得喷香。
再看靠角落里小床上的猪毛,猪毛那睡相简直跟他爹一模一样。
温氏:…… 捂着胸口坐了好一会儿,温氏才感觉狂跳不止的心稍稍舒坦了一些。
再瞅瞅窗外那天色,起来嘛,略有些早了,再睡会儿吧,方才那说不清道不明的噩梦实在是吓到了她,她一点儿睡意都没有了。
没的办法,温氏只能躺下来琢磨事儿。
思来想去,她觉得大概是宁氏的那番话在她心里生根发芽了,兴许她是真的倒霉?要不然,怎么就连着蛋碎了两次呢?对,最早那次猪毛跑得太快了,可小孩子啊,不就是成天东跑西窜的吗?猪毛这两年还乖了不少,两三岁的时候更皮。
昨个儿也不对,王香芹唱的是挺吓人的,可她早先第一次听到那首“大山的子孙哟哟哟哟”,也很吓人啊。
可听多了还觉得挺好听的,反正她如今已经会唱了。
很多事儿就怕多想。
温氏憋了半晌,等天亮后,这颗心还是没放回到远处。
倒是循着身体的本能开始干活了,将鸡们从棚子里放出来,简单的打扫了一遍,就开始捡鸡窝里的蛋。
结果没多久,就听到隔壁那近乎惨叫般的歌声,她手一抖,鸡蛋又掉了。
幸好是掉在了柔软的稻草上,没磕碎,就是把她吓得心跳漏了一拍。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温氏还觉得,她的鸡们今个儿看着精神头不太好,蔫巴巴的。
她本人就更不用说了,干啥都心不在焉的,总是忍不住发呆想事儿。
因为今个儿没下雨,朱母和宁氏又照例出摊儿去了。
家里其他人也是各忙各的,整个家最闲的估计就是猪毛和灶台了,可那俩其实也闲不住,六七岁的年纪,最是猫嫌狗厌了,好在村子里差不多年纪的孩子多,如今又是夏日里,他俩一会儿下水摸鱼,一会儿上树摘果子,每天都能玩个畅快淋漓。
反正等温氏将大部分活儿都做完后,家里特别的安静,就只有鸡叫声,以及隔壁的猪哼哼声。
也是,整个家里除了她本人之外,就只剩下坐在背阴处低头做绣活的三郎媳妇。
老朱家如今就四个儿媳,每个人的性子都不同。
不过,早以前温氏倒是跟宁氏说得来,宁氏这人咋咋呼呼的,有她在就不愁没话聊,再说了,就算宁氏性子怂了点儿,可正因为如此,早先跟温氏处得挺好的。
反而三郎媳妇个性闷得要命,八棍子都打不出一个屁来,有时候温氏都怀疑,就三郎那闷葫芦的性子,再配上他媳妇,这俩口子别是一年到头都不讲一句话吧? 且说眼下,宁氏忙着小食摊儿的事情,不到晚间不着家。
王香芹倒是人就在隔壁,可温氏怵她,只恨不得离得远远的,哪里有送上门去的道理?偏她娘家离得还远,懵了半晌后,她索性去找隔房的嫂子说话。
朱家亲眷多,且多住得不远。
温氏很快就找到了说话的人,她不敢提昨个儿摔了一筐子鸡蛋的事情,别人可不是她婆婆,真没那么大气,就算摔的是她自己的鸡蛋,只怕还是要叫人说嘴的。
她只说自己最近做啥事儿都不太顺利,问问可有啥讲头没。
…… 王香芹可不知道自己给大嫂带来了那么浓重的心理阴影,她只径自待在猪舍里,跟她的猪们相亲相爱。
还真别说,这系统有时候看着是挺坑爹的,可效果也是很硬核的。
从王香芹将每日必唱的曲目更改成了忐忑之后,猪舍里的猪们一下子活泼了许多,肉眼看着就是兴高采烈的。
吃饭胃口开了,喝水咕噜噜的,哪怕互相打闹嬉戏都透着一股子傻乐的劲儿,整个猪舍仿佛都洋溢着幸福美满的气息。
很好,就继续这么下去吧,也不枉费了王香芹拼着崩人设的勇气去唱忐忑。
唯一值得注意的是,她每次唱忐忑前,都有检查门窗,务必不能叫别人看了去。
听是无所谓的,忐忑之所以被称之为神曲,并不单单是因为那魔性的歌词和调子,而是必须加上歌唱者的面部表情以及眼神。
用系统的话来说,就是情绪要饱满,表情要到位,眼神里要有戏! 王香芹深以为,系统应该感谢它没有实体,这要是有实体的话,一定会被打屎的!! 试想想,仅仅是让人听到了声音,就造成了昨个儿那般惨烈的结局,这万一叫人看到了她唱歌时的表情和眼神,那恐怕结果就是二选一了,要么看到的人以为她疯了,要么就是自个儿疯了。
家里人都对她不错,就连最不对盘的大嫂温氏好了,人家也没做错什么事儿。
这摔了蛋倒也罢了,万一真把人吓出个好歹来,多亏心啊! 抱着这样的想法,王香芹只有等唱完歌以后,才将门窗打开,同时开启通风设备,让猪舍里的空气流通起来。
要知道,浑浊的空气也会诱发很多疾病,就算不生病,处于臭烘烘的环境里,猪们也高兴不起来的。
等差不多半上午时,四郎挑着担子过来了。
自从家里打了井以后,四郎就省了不少力气,哪怕他还是会从井里打水装满外头的水缸,可起码不用大老远的去河边打水了。
只是,水是省下了,别的活儿还是得干。
比如,挑粪。
天知道六郎有多稀罕这个活儿,可惜四郎不让的。
想想看,他媳妇平日里就老待在猪舍里,又不往田间地里跑,早先还可以挑水过来见到媳妇,自打水井开始使用了,他可不就只剩下挑粪了吗?不过,四郎也是很疼惜弟弟的,挑粪的活儿虽然没让出来了,他倒是将浇粪的活儿给了六郎。
每当六郎从猪舍这边挑粪到田埂上,他就会高声招呼道:“六郎!六郎!你要的粪来了!” 往往话音刚落,六郎就眉飞色舞的朝田埂上奔来。
对于浇粪这个完全不需要脑子的活儿,六郎老稀罕老稀罕了。
这个时候,大家还没意识到问题的所在。
因为春耕时到底不是那么的赶时间,所以家家户户都是干半天后回家吃饭,然后歇一会儿再继续干活。
可等到秋收那就完全不同了,到时候所有人都会急吼吼的赶工,连午饭都是由家里的孩子送到地头上的。
——爷,爹,叔!来吃饭了!! ——六郎,你要的粪来啦!! 多么熟悉的画面啊,只怕又是美得叫人不敢看。
幸好,离秋收还有那么一小段时间,起码在这期间,六郎还是可以保持他的幸福生活。
六郎勉强算是幸福的,温氏就真没那么幸福了。
等到了晚间,家里人将桌子拖到了院坝里,吹着微风,吃着喝着闲聊着时,宁氏突然想起了一个事儿。
“大嫂,今个儿你娘家人来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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