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歉意,略一鞠躬,林清连忙装模作样制止。
顾俢礼别的没学到,就是隔代将老爷子好面子的性格遗传了大半,在边上看着,觉有点想呕,想到自己刚才也一样做作,顿时更拉不下脸,悄么声退到后面。
白粤虚虚扫了眼周围的目光,确认大家都认真地注视台上,才对林清说:“那林先生快让见我们识见识吧。
” 林清点点头,谦虚道:“献丑了。
” 他扯下红绸,里面如顾俢礼所说的,是一幅大大的“夀”字,用暗红的丝线绣成,四周盘旋着一条巨大的金龙,底部是金丝银丝和彩线勾勒的艳丽花团,色调明艳华贵无比。
台下响起一小阵赞叹。
“……看着好像是挺贵的哈?” “毕竟是那什么艺术家,还绣了三个月,能差到哪去?” “但这人谁啊?听都没听过,那位大师经常带着抛头露面的徒弟不就只有纪阮和她亲闺女吗?什么时候冒出个姓林的?” “管他呢,人家技术摆在那儿就是了。
” 林清听着台下的议论,仿佛几个月来的屈辱都被洗雪了,不自觉地扬起嘴角抬高下颌。
白粤惊叹地捂住嘴:“这也太精致了,早知道有林先生这样大师到场,我说什么也不会送一样的了,哎呀……我真是太不好意思。
” 他这番话表面上在埋怨自己,实际上却在暗指纪阮技不如人会让他丢脸,台下宾客也不是傻的,自然能听出他话里的意思,不敢随意附和。
悄悄往边上看去,顾总依旧搂着纪阮,果然面色有些不虞。
白粤略含歉意地对纪阮说:“实在抱歉啊小阮,我不该请你为我设计作品的。
” 林清上前几步,笑道:“没关系的,纪阮也算我师弟,就当做是师门内的技术交流吧,我也想看看他最近针法有没有进步。
” 白粤释然:“也好,说来我也还没看过这幅作品呢——小阮,没事的,还是展示一下吧,大家都不会说什么的。
” 纪阮端坐如常,神情淡淡,似乎刚才两人的一唱一和并没给他带来任何内心波动。
但他不说话,也没有做出任何表示,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四周渐渐也传出些异样的声音。
“该不会确实比不过吧……” “估计是的,别人都逼到头上来了,要真拿得出手,还不早露出来,干啥受这冤枉气?” “可那两人脑子不太好使吧,人家再怎么也是顾修义的爱人,让他没脸不就等于让顾总没脸吗,又不是什么好事儿……” “对啊,我听说姓白的和顾总关系也没那么好,上次有人想借他攀上顾总的关系,顾总半点面子都没给。
” “道听途说的能当真吗?你看刚才老爷子的态度,就知道他们两家关系不一般!” “现在老爷子的话哪还能作数,来来往往不都是顾修义说了算吗,顾总和他关系不好人尽皆知了吧……” 宾客们叽叽喳喳的愈演愈烈,谁不能真的说服谁。
林清盈盈一笑:“纪阮没关系的,都是一个师门出来的,我们只是互相交流下技艺,不用不好意思。
” “是啊,”白粤附和:“林先生是你师兄,正好也可以给你提些意见啊?” 黎媛忍不住了:“你都没见过怎么就知道人绣得不如他了?我就问待会儿要是纪阮拿出来了,绣得比你们好,脸疼不?” 林清笑笑:“纪阮是我师弟,他绣工有长进我当然为他高兴。
” “嘚瑟什么啊?”黎媛翻了个精致的白眼:“人家就做了一个月,你吭哧吭哧搞了整整三个月,哪来的脸耀武扬威啊?一口一个不在乎技术,都还没看呢就安慰上了?” “而且我不明白了,不都是生日礼物吗,送出去主人家高兴就行了,怎么突然就比上了?你真是程老师的徒弟?哪位啊,我怎么都没听过?” 黎媛语速快,噼里啪啦一通输出,压根没给林清插嘴的机会,将他怼得脸一阵红一阵白,偏偏还哑口无言不能反驳。
他硬撑着面子说和纪阮师出一门,其实就是在玩文字游戏,隐瞒已经被逐出师门的事实,还大言不惭地和纪阮师兄弟相称,借着名门的身份给自己长脸。
是以黎媛这番话他才不敢正面回答,怕说多了露馅,悄悄朝白粤使了个眼色。
白粤偏过视线,唇角抿着,似乎也在思索要怎么回应。
场上的主角们都安静了,台下却聊得热火朝天,都觉得黎媛说得有理,且不愿意因为那个连名字都没听过的林清去驳顾修义的面子,纷纷奉承。
其实哪怕最后展出来纪阮绣的真不如姓林的,他们也能闭眼夸,谁让这是他们顾家的地盘呢,只有脑子不清醒的人才会选在这里闹事。
顾修义听够了奉承的话,抬抬手:“大家稍安勿躁。
” 纪阮的作品是他每天把纪阮抱在怀里,看着人一点一点绣出来的,有什么水平他再清楚不过,林清那点花里胡哨的功夫,放到纪阮面前连一根手指头都赶不上。
他们倒真不是不好意思拿出手,也不是刻意卖关子给宾客们看。
只是因为——宋岭脚程有点慢。
一幅将近半米宽的画框他们当然不可能随时拿在手里,就等宴会开始后让宋岭拿过来,谁知道宋岭慢了几分钟,又正赶上有人上蹿下跳搞事情,才拖成了这个局面。
以至于两分钟后宋岭提着画框赶来时,受到了全场的注目礼。
老板办宴会,最忙的就是打工人,他得帮顾修义盯着手里这宝贝,又要调查林清怎么进来的,全程没腾出空看直播,自然也不知道华丽的宴会厅里正唱着好大一出戏。
于是乎,被追光灯照耀的宋特助,瞬间有些受宠若惊,不太自在地理理领结,在一众目光中找准摄像机,抬手灿烂一笑,露出八颗洁白的大牙。
纪阮:“……” 顾修义:“…………” 全体嘉宾:这人在干嘛? 这也能当上第一特助?那我他妈也可以。
李绥安扶额:“太傻逼了,我怎么会认识怎么傻的人,怪不得他天天在我这儿上课也找不到女朋友。
” 黎媛哭笑不得,捅了捅男朋友的手肘:“行了,有你这么说自己人的吗?” 幸好宋岭还算有些专业素养,没被突然的关注太过于冲昏头脑,一感受到氛围不太对就立刻收起了笑,上前将画框递给纪阮,又俯身到顾修义耳边: “林清是跟顾俢礼进来的,只不过当时用的化名,所以没被注意到。
” 顾修义点了点头,掩唇交代了几句,而后挥手让他去忙。
心心念念的画框终于到场,众人纷纷伸长脖子去看,宴会导播很有眼力见地将镜头对准纪阮的手。
那幅近半米宽的画框笼罩在一层半透明的防尘布下,若隐若现,更勾得众人想窥见其中风光。
纪阮神情始终平静,朝白粤扬了扬手:“白先生,你定的礼物到了,要现在验货吗?” 台下的质疑越来越大,白粤早就迫不及待想让纪阮丢脸,让他也尝尝被人七嘴八舌取笑的滋味。
“好啊,”他二话不说从纪阮手里抢过画框,掀开防尘布:“我也很想看看我定的作——” 话音戛然而止。
宾客们争先恐后望向屏幕,想看看那到底一幅更加精致华美的艺术品,亦或只是普通平平无奇的刺绣。
但同时,大家都顿住了,现场一时寂静无声。
屏幕里的作品和所有人想象中的都不一样,既不华美也不普通。
非常简洁,映着龙底暗纹的玄色绸缎上,只用金线绣了一个大大的“夀”字,除此之外再无别的装饰,没有花团锦簇也没有飞龙盘旋,却在灯光下闪着细腻华贵的光。
针脚细密到几乎要被肉眼忽视,远远望去,像用鎏金的墨水书写上的大字,甚至像还未干透,流光溢彩盈盈欲滴。
人们只见过书法力透纸背,被不知道原来最顶尖的刺绣也入木三分,好像那些金线不是被绣上去的,而是扎根在绸缎里,积蓄百年的力量生根发芽,最后长出世所罕见的参天松柏。
熟悉刺绣的林清第一个变了脸色。
宾客们不懂汉绣,却不约而同地从心底里溢出惊叹。
“……卧槽?” “原来这才是汉绣……我们的文化遗产啊……” “当礼物太亏了,拿出去拍卖得天价吧……” “这字儿可太好了,是自己写的吧?这年头做刺绣也得懂书法了吗?” “岂止是懂啊,这功力没个十几年练不出来,有几个人拿笔能写到这种水平?更别提人家是用针刺的!” “……沃日……” “那谁还用绣了三个月来瞧不起人家一个月的呢,尴不尴尬啊……” 顾俢礼缩在人群里听到这句话,脸又辣又疼,庆幸自己早点溜了,不然现在尴尬的就是他。
为了看清楚,林清也来到白粤身边,此刻和白粤面面相觑。
他脸色很难看,即便极力控制,也难以制止面部肌肉的轻微颤抖。
两幅作品被放在一起,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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