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下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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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左边(1/3)

我又做梦了。

换成那次老爸带我去游乐园的事情,然后我俩在路上把钱弄丢了。

老爸给我买了个麦芽糖,然后说:“桐桐,在这里等爸爸,哪儿也不许去。

” 当时我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后来我舔着糖继续等,再后来,糖都吃光了,老爸还没回来。

我只是觉得又冷又孤独。

真的很冷。

我哆嗦了下,想捞点什么来阻挡下寒冷,却什么都没抓到,于是使劲缩成一团。

就在此刻,我听见一声不似真实的清浅叹息,然后突然降临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将我捞起来。

什么是梦,什么是现实我都迷茫了。

只觉得那是个异常舒适的温柔怀抱,正当我贪恋地想要永远缩在里面的时候,却被放进了一个柔软的被窝里。

我有些失落地颦起眉头,又一次跌入梦境。

就在我等到心焦的时候,有个阿姨朝我走来:“哟,这不是童警官的千金吗?” “阿姨。

”我仿佛认识她。

“家里人呢?” “爸爸去找东西去了,叫我在这儿等,妈妈上班。

”我老实地回答。

“这样啊,”阿姨笑了笑,“你妈妈叫我来接你回去呢。

” 梦里我看不清她的脸,我一直看不清楚,只记得她拽着我的手越来越紧,越来越紧。

我想要喊却怎么也喊不出来,情急之下使劲翻了个身,随即就觉得身体悬空,随即扑通一声滚下床。

地上铺的是木地板,所以动静显得有点大。

我郁闷地坐起来,神智还有些恍惚,然后看到听到声响而迅速出现在门口的慕承和。

我惊悚地睁大眼睛,将望着眼前的陈设,刚开始还反应不过来自己身在何处,坐起来环视一圈后才想起来是慕承和的卧室。

“我的床这么宽,亏你也滚得下来。

”他靠在门边,一脸无奈,哪还有昨晚的病猫样。

“滚不滚下来和床的宽窄又没有关系,”我嘟囔,“学校的床那么窄,我也睡得好好的。

” 他好笑道:“那是因为学校的铺有栏杆。

” 好吧。

我承认我睡姿很差,蹬被子,横着睡,流口水,不过掉到床下的情况倒是很少,足以说明这人的床风水不好。

可是,这等事情怎么能被慕承和发现呢? 想起流口水了,我迅速地摸了下嘴角。

还好,就算有的话,也风干了,而且我喜欢仰卧不爱侧躺,不然在枕头上留下罪证就惨了。

“要是你不再睡了,就洗脸刷牙吃早点。

”他说完,又转身离开。

我揉了揉头发,掀开被子从地上爬起来,去了洗手间。

我记得我是在客厅睡着的,怎么起来就成卧室了,难道梦游? 我上厕所,冲水的时候,看到一滩那血红,先是愣了下,然后急忙扭头检查我的睡裤。

果然也脏了。

顿时心中大叫不妙。

“你起了?我就收拾床了啊。

”慕承和在外面说。

“等一下。

”我慌忙地叫。

“怎么了?”他在门外的脚步似乎滞留了下。

昨天洗了澡以后,慕承和找了自己的厚睡衣给我。

现在裤子给他弄脏了不说,依照我平时的经验来说,床单肯定也脏了。

天呐…… 我做了一个无声的呐喊,然后即刻对外面的慕承和说:“我还要睡会儿。

”语罢,飞速冲出洗手间,奔回卧室,不理会站着的慕承和,转身就锁上门。

我爬上床去查看自己的罪证。

被子上没有,但是床单上有!他的床单是浅色的,一眼就能看到床铺正中央那团痕迹。

在大年初一的清晨,我凝视着它,活生生地体会到了,什么叫悲剧。

我冷静下来细想了下,解决方式不外乎三个: 第一,我把自己从这23楼扔下去。

想到这里,我心下一横,站到飘窗台上,打开窗户。

冷风倏地就窜进屋,让我打了个哆嗦。

随即我再看了看楼下的风景,更哆嗦了。

算了,下一个方法。

第二,我把床单和睡衣从这23楼上扔下去。

可是,他进来看到裸露的床垫和被子,我怎么跟他解释呢?万一楼下哪个热心人捡到,还登个招领启事,我又怎么办呢?还是不行。

第三,坦白。

我欲哭无泪,总不能说,老师,我来那个了,只能麻烦您老人家自己把睡衣和床单洗了。

慕承和敲了敲卧室的门:“薛桐?” “啊?!”我惊慌地应了一声。

“没事吧?” “没……没事。

我能再睡会儿吗?” “那你继续睡。

” 他总算干别的去了。

我在卧室里,揪头发。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我想一头撞死在墙上。

可是,每次这种时刻,我不自觉地都会记起毛主席的名言——中国人死都不怕,还怕困难吗? 我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仔细地回想了下,他的洗衣机是放在洗手间里的。

于是,立刻将床单和睡裤换下来,再穿上自己的牛仔裤。

我想了想,避免他猜出来,我把枕套和被套一起被剥了,揉成一堆。

完事之后,抱着东西先用耳朵贴在门上,探听了下动静。

在确认安全的前提下,用风一般的速度冲进洗手间,打开洗衣机,将东西塞了进去,这才松了口气。

可是,接下来呢?接下来又出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这种全自动的滚筒洗衣机,我不怎么会用…… 我试着按了下写着“开始”的按钮,没反应。

我再连续按了一堆乱七八糟的按钮。

还是一样没反应。

直到我发现连指示灯都没有亮,才觉得是不是电源问题。

随即,找到那个插头,插进去。

一声短促的轻响之后,洗衣机终于动了。

我一扭头发现慕承和不知何时就站在门口,津津有味地看着我。

我咧着嘴笑:“我怕你有洁癖,就把昨天用过的东西帮你全洗了。

”这是我能想到的最有可行性的解释。

不知道他是信还是没信,将淡淡目光在我脸上滞留了两秒,随之朝我走来。

我赶紧堵在洗衣机面前。

他却侧了下身,想朝我没守护住的另一边靠。

我又堵住那边。

他看了我一眼,脚步没动了。

我被那眼神盯着怪心虚的,便忍不住颤声问:“老师,你要做什么?” 他伸手在洗衣机上面的储物架里拿了个蓝色的小圆桶,问:“我拿洗衣粉,你加洗衣粉了吗?” “……没有。

” 他抽开洗衣机右上角的小抽屉,舀了两勺洗衣粉进去,再关上。

等他做完这一系列动作以后,我就像母鸡护小鸡一般,又开始守这台事关我终身名誉的洗衣机。

“还要等半个多小时,你可以暂时出来休息会儿。

”他说。

我结结巴巴地说出一个最惨不忍睹的回答:“我从没见过滚筒洗衣机怎么洗衣服,所以就在这儿研究下。

” 挺犯傻的话。

以前赵晓棠一直教育我们,看见自己不懂的东西,就算心里很好奇也要装作不屑的样子,这才能让人感觉你高深莫测。

显然,我没有领悟到赵晓棠话中的精髓。

他说:“我下楼去买点东西,你要带点什么吗?” 我迅速摆头:“不用不用。

”您老人家赶快消失好了。

我如今什么都不想要,就盼望着晾好床单,再从这里迅猛离开。

慕承和没再接着问,随即拿上钥匙换鞋出门了。

过了一会儿,我将一切搞定后,这人就回来了。

他拎着一个很大的超市口袋,左手还拿着两盒感冒药。

“你也吃点药,昨晚居然坐在地上就睡了。

”他走进屋说。

朝冰箱里放了些东西以后,他看到桌子上原封不动的牛奶和面包又问:“你还没吃?” 我皱眉说:“我不喜欢吃面包。

” 不知道怎么,突然心中就升起一种奇怪的感觉。

他依然对我挺好,但是就是觉得,白天的慕承和跟昨晚的慕承和有些不一样了。

好像昨日夜里我那么握着他的手都是幻觉,连他高烧到听我说话都显得吃力的样子也是假相。

天明之后,一切都没发生任何变化。

屋子里一片静默。

我俩都没说话。

他继续进进出出收拾刚才买回家的东西。

我将装衣服的桶放回原处,再洗手回到卧室,准备拿东西回家。

我的手袋放在飘窗上,旁边搭着外套。

就在这个时刻,我看到手袋旁边放着一个东西。

那是一包生理期用品,粉红色的包装,还是少女型的。

我看到它的瞬间,一阵热气腾地冲上头顶。

尴尬到了极点。

原来他早看出来了,却默不作声。

当时问我要买什么那会儿,估计就是想问我需不需要这个东西。

我却因为着急,没明白他的含义。

我从没有想象过,一位单身男性去超市买它的情形。

每次我和白霖去超市买卫生巾,都特别烦那些大婶或者大姐不厌其烦地问你需要什么样的,量多不多,爱不爱侧漏之类的问题,然后朝我们推荐这个推荐那个。

很多年以后,我跟慕承和再提起这件事情,他一脸严肃地说:“我忘了。

”简简单单地三个字就想将我敷衍过去。

“别瞎说了,你那记性会把这么刻骨铭心的事情给忘了?电脑不记得的东西,你都记得。

” 我说什么都不答应,逼着他再次仔细地回忆。

他看了看我,无奈地说:“我当时什么也没看,假装着买别的,然后路过那个货架的时候,随手拿了两包。

” “然后呢?” “没有然后了。

”他彻底地否认。

“不可能,你刚才明明说你拿了两包,可是我只收到一包。

” “我口误。

” “难不成另外一包你给别的女人用了?” “我哪会有别的女人?” “肯定就是。

”我背过身去,不理他。

“薛桐?” “别叫我,我伤自尊了。

” “好吧,”他叹气,“我承认有然后。

” “然后怎样?”我喜笑颜开地回头继续追问。

“然后……我就回来了。

”他故作认真地说。

“……” 除夕一过,时间就开始飞逝,而刘启却接二连三地出现。

要么是真人,要么是电话和短信。

我平时挺大咧咧的,却是个将“NO”说不出口的人,所以每次刘启出现我都是躲,或者找借口推脱。

可惜,这人的毅力也不是一般人能够比拟。

我也不好直接告诉他:我们不合适,请你和我保持距离。

因为除了约我吃饭、外出,问候我好不好以外,他没有任何过界的表示。

一不小心就会搞成我很小家子气。

好在,我有很好的借口——做家教。

我接的三份家教里,除了彭羽以外,还有一个三年级的孩子和一个初三生。

每个人都是一周三个半天的课,而且三个人的程度都不一样,我每次还要专门看书,整理资料,预备第二天教的内容。

所以加起来,比学校开学的时候还要忙。

最难教的是那个三年级的女孩儿,小名叫优优。

以前上过剑桥英语的那种儿童班,学了一点,现在又在小学学校学了一点,听课的时候精神特别不好,喜欢走神。

她人小,所有的学习动力都只能靠兴趣来支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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