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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什么骄纵或目光狭隘的女子,和你应该有很多话可以说。
若是出了什么事,念在我的面子上,多包容他一些。
” 林行远失魂落魄地点头,脚下磕磕绊绊退出去,顺带将房门给关上。
杜陵看他一脸敛容屏气的模样,不由好笑。
林行远出来,便迫不及待地掉头去找方拭非。
对比起来,方拭非有什么好怕的? 方拭非放他进来,过来人一样地安慰他说:“怎么?被敲打了?习惯就好,我师父也时常敲打我。
” 林行远气若游丝般地吐出一句话:“我有点怕。
” 方拭非说:“没事儿,我以前也怕!但怕他做什么?你看他现在老了,掀不起什么风浪了。
” 林行远挫败道:“……你真是,算了。
” 林行远见她铺陈的信纸下压着一本书,粗粗瞥去一眼,透出一行小字。
林行远惊道:“变态伍子胥?!” 方拭非:“……” “是伍子胥变文!!你——”方拭非吐出一口气说,“没关系,我就喜欢你不学无术的样子。
” 林行远:“……” 够够的了。
方拭非提笔疾书,林行远好奇问道:“你在写什么?” 方拭非:“写信。
” 她没挡着,林行远就走近去看了。
这信是写给新任命派遣来的长史的。
王长东原在户部度支司,任度支郎中,本司掌管天下租赋,水路道途之利等。
为人也算清廉,因办事不力,如今被任调为中州长史。
该官职也属从五品上,却没有实权。
看似平调,实为下贬。
方拭非写到: “水东县外,有一片无名冢,也可称之为乱葬岗。
自旱灾灾年起,近万灾民尸骨无人认领,埋于此处。
凡雨水冲刷,便露出森森白骨,林中风声鹤唳,阴气沉沉,平日鬼神不近。
” 林行远看了方拭非一眼,将信拿到眼前。
“后人总说秦祖繁刑重赋,急敛暴征,实则不然。
战国时期,百姓的各式税赋约有七成,一千斤粮食要交七百斤。
秦祖当政后,减至五成,一千斤粮食可以少交两百斤。
朝廷征徭役,依旧是一年二十天,并未加重,可百姓不堪其苦,叫苦连天,是为何也?因为征收徭役的地方是在咸阳,咸阳附近的黔首自然不会受其影响,然秦王一扫六合,一统天下,那些离得远的南方,光是赶路去咸阳,带着沉重的被褥干粮,一趟路程得走八个月的时间。
他们背着自己的行囊,告别故土,在这八个月里,只有老弱妇孺留在家中耕作。
八个月后,征完徭役,过不了数月,又是新的一年。
家中劳丁常年不得归家,永远都在行役的路上。
良田只剩老弱妇孺在家耕种。
是以,称其繁刑重赋,急敛暴征。
” 写到这里,后边就没了。
“这与水东县有何关系?”林行远说,“如今已非秦祖时期,徭役何须再去京城?” 方拭非说:“何县令,数次以各种名目招收力役,却实为私人牟利。
除却朝廷规定的时役,一年征役有四至五月之久,所建城楼,修路,皆为商户所需,用以挣取暴利。
比秦祖在世,更为恶劣。
” 方拭非拿过他手中的纸,继续往下写。
“是言,罢马不畏鞭箠,罢民不畏刑法。
如此教训,当以谨记。
陛下宽仁,体恤旱情,先是免征田赋,又是押送粮米安抚灾民。
可水东县令却巧立名目,欺压百姓!前倨后恭,让万民误解陛下爱民之心,灾民水深火热却难以自救,这等人也能任一方县令,简直叫人脊骨发寒!” 林行远:“你有证据吗?他会信你?” 方拭非说:“王长史曾为度支郎中,司掌天下租赋,自然对财政颇为了解。
免田赋,赈灾粮,三年已过,风调雨顺,米价却始终高涨十倍不降,这就是最大的证据。
” 方拭非顿了下,继续说到:“朝廷运送来的赈灾粮根本就没多少到百姓的手上。
按理,县衙本该以常平仓的大米调低米价,可本地县令,却同城中米商私相授受,中饱私囊。
常平仓空了大半,都是他私下售卖给富商。
这早已不是天灾,这是人祸!” 林行远是从上郡一路过来的,未经历过江南的灾情,但也有所耳闻。
京师河道被官家占用不得开放,所有从船上运过来的都是高价米。
旱情出现后,洪州刺史不开城门,严查灾民,不予接济,致使城门饿死者无数。
这倒不能说错,若是灾民大量涌进,原本存粮就不多的普通县城,也会受其牵连,只怕洪州会更乱。
只是有走投无路的灾民,前去劫持官船,被白刃生生斩杀。
水东县这一带还算好,原先地方富庶,各家各户皆有余粮,可不曾想,也是这番凄惨。
林行远叹道:“不是我奚落你,你未免太天真。
官字两张口,上下通吃,沆瀣一气。
你同他讲情义,没用的。
唯有财锦动人心。
何况,你确定换了一个人,就能比他好了吗?天下人皆是大同小异,唯有利益不同而已。
” 方拭非说:“我自然知道。
” 林行远怕她不知道,是自作聪明,提醒到:“你问过你师父了吗?他同意?长史一职并无实权。
你不能光看品阶大小,他管不了水东县。
” 方拭非说:“王长东是被贬职了,可他姓王。
他叔父是朝中三品大臣,他姑母是后宫陛下宠妃,他在户部有同僚好友无数,京中的关系比何县令稳固多,别说他现在还是一名五品官员,就算他只是一介布衣,凭何洺的风格,人来了也得尊尊敬敬地供着。
何况——” 方拭非转过头,看着他道:“江南贪腐早已深入骨髓,陛下定然知情,只是无从下手。
如今这就是他立功的机会。
整个江南没有比他更合适的人,若是他能处理好水东县的事情,虚职就可以变成实职,再过个两年,让他叔父替他求情,调回京城也不是难事,甚至还可能官升一级。
” 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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