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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纸帮他擦。
贺让骁脸上的表情荡然无存,抽回手臂,挡了下,冷声,“不用你管。
” 程尔心尖被刺痛了一下,她再次抓他,“你流血了,需要去医院处理伤口……” 现在天这么热,万一伤口发炎溃烂了怎么办,程尔越想越害怕。
贺让骁却不以为意,挡开她,眉峰拧着,“不需要。
” 程尔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翻脸,好似之前的熟稔都不复存在,她想不到靠近他的办法,急切说:“那你去周寄那儿,我给他发消息。
” 程尔仰着头,眼睛里蓄着水汽,快哭了似的看着他,贺让骁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拒绝的话。
“不害怕?”春荫街里谁把他们一家当疯子。
大疯子,女表子,小野种。
换其他人早该躲得远远的。
贺让骁视耷着眼皮,不知道在等什么。
程尔笃定:“不怕。
” “我陪你过去好不好?”她放低了声音哄着他。
贺让骁没拒绝,程尔牵着他的书包带子,怕他半路反悔转而牵住他的衣角,“走吧。
” 贺让骁静静垂眸看着她的手,鬼使神差般地跟上她,走出春荫街,程尔看到了一家药店。
“我先去给你买点药,简单处理一下。
”程尔怕他跑掉,“你在原地等我,行不行?” 贺让骁垂眸睨着她,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程尔松开手,她匆忙往药店走,一步三回头生怕贺让骁不等她,推开玻璃门,她回头看见贺让骁换到了路灯下。
后背倚着路灯,微微弓着背,书包放到了胸前,他低头在里面翻找着什么。
路灯将他身体被分了两半,一半浸在灯光里,一半藏进暗色里。
无论那种,身上的孤颓感都快溢出来。
程尔拿着碘伏和创可贴跑出来时,贺让骁也停止了寻找,浓黑的眼睫抬起来,视线一直看着她。
夜晚的风碰撞出声响。
贺让骁看着她跑出来,少女跑得快又急,夜风撩起她颈侧的短发,露出渗汗的脖颈,胸口随着呼吸是起起伏伏。
眼里满是急切。
贺让骁转开视线,程尔以为他痛了,说:“你要脱了外套,伤口不能捂着。
” 贺让骁二话没说,拽着拉链一拉到底,三两下剥了外套拎在手里,全程沉默的样子颓拽又听话。
“你蹲下点,我给你涂药。
”程尔说。
贺让骁拎着包转身往花坛走去,程尔以为他翻脸要走,紧跟上去,猝不及防停下撞在他的后背。
鼻尖碰到少年薄韧充满力量的后背,衣服的清香灌满呼吸,她攥紧了手心。
贺让骁看着她红红的鼻尖,心口一动,喉结无声往下滚。
“药给我。
”贺让骁伸手。
程尔递给他,听见他问:“多少钱?” 程尔摇头没说,贺让骁打开手机,给她赚了一笔账。
“转给你了。
” 程尔摇头,“我不要你的钱。
” 贺让骁垂眸拆开碘伏,用嘴拽着棉签袋撕开,抽了一根,他皱着眉嫌麻烦,叼着棉签拧开瓶盖,粗暴地往伤口涂。
程尔心惊:“我帮你。
” 贺让骁竟然配合地坐在花坛上,瞬间比她矮了很多,察觉她要剥他的衣领,主动往旁边拽露出清瘦锁骨。
狰狞的红痕从脖颈延伸到了胸口,再往下她也看不见。
“我帮你处理耳朵下面,你身上还有没有其他伤?” 贺让骁眼底趣味很浓,他只是看着她,没说话。
“他不想让你上学吗?”程尔轻声问。
“嗯。
” 哪个父母不是希望儿女成龙成凤,贺让骁的爸爸却希望他不要读书,不要成才,为什么啊,她在心里问。
“他知道你成绩很好吗?” 贺让骁轻巧避开她换的新棉签,从喉咙里滚出的冷淡嗓音像控诉又像是警告, “程尔,你知不知道享受一个人的好会上瘾。
” 本可以忍受的,可是一个人突然对他好。
会依赖,会有软肋,会变得娇气,会疼。
会想要永远抓住。
就像是被猎人救回家的棕熊,贪恋过屋内的温暖,等再次回到冰天雪地抵御不了严寒,活活冻死。
他的防线摇摇欲坠。
程尔抿着唇线,垂着眼当做没听见,用棉签帮他清理伤口。
碘伏沁进伤口不痛,少年难以忍受这种软绵细密的磨蹭,头偏向一边。
四周静了,只有两人的呼吸声。
她何尝不懂,因寒冷而打颤的人,最能体会到阳光的温暖。
如果她能让贺让骁觉着温暖,何尝不是好事。
程尔凑近些,声音低低的,像是说给他听,又像是自言自语。
“贺让骁,你有时候能不能别逞强?” 作者有话说: 贺让骁间歇性无差别吃醋后就喜欢折磨周寄。
* “因寒冷而打颤的人,最能体会到阳光的温暖。
”引用惠特曼《草叶集》 [我用什么才能留住你/我给你瘦落的街道绝望的落日/荒郊的月亮我给你一个久久地望着孤月的人的悲哀]引用博尔赫斯诗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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