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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芜进山的第五年,山中一切如旧,日复一日,并无半分不同。
她夜里有时会一个人出去,天亮前又独自回来。
小拙清早见她屋里放着换下的衣裳,发现裙摆是湿的,见怪不怪道:“芜姐姐昨天又去望海崖了?” 她不明白秦芜为什么这么喜欢往北边的望海崖跑,那里除了一个光秃秃的山崖什么都没有。
秦芜坐在镜子前梳头,笑了笑没有作声,不过在她离开前却又叫住了她问道:“前些日子我带回来的那人怎么样了?” 说起前几日秦芜从望海崖边带回来的那个和尚,小拙便忍不住皱眉:“安排他在偏殿住下啦,不过现在正是禁山期,他却到了兰泽,就怕叫外头的人知道,要说他坏了规矩,触怒山神。
” 何况他还是个男人,小拙显然不赞同将人留下。
秦芜放下木梳,沉默片刻道:“人既然已经救下了,总不能再叫他去送死,等禁山期一过,再悄悄将他送出去就是了。
” 小拙年纪小,也没什么主意,听她这样说,很快也就默认了。
等她离开屋子,秦芜才起身走到窗前。
从这儿能看见偏殿的门窗紧锁着,那位不受欢迎的客人显然也知道自己身份特殊,因此自从住进偏殿之后,便从没在白天离开过屋子,也几乎从不开窗,安静得如同不存在那样。
秦芜想起在海滩旁捡到他时的情形,大约是出海的船已叫风浪拍得粉碎,他伏在一口大箱子上,也不知在海面上漂了多久,终于被海水冲到了岸边。
见到她时还有最后一点神智,用尽力气抬手抓住了她的衣裙。
大约是叫他这点不肯松手的生机所打动,秦芜最后还是将他带了回来。
她回来后告诉小拙岸边还有口箱子的事情,小姑娘激动得两眼放光,找了个借口央人去将箱子抬了回来,结果打开一看,发现箱子里是满箱的经书。
经书大半都已经叫海水泡烂了,只有压在最下面的几本用油纸包着,勉强还看得出写了什么。
小拙失望得恨不得当天晚上就将这些东西当柴火烧了,叫秦芜拦下来,到底没有重新扔回去。
山神殿的日子枯燥乏味,嬷嬷与小拙隔三差五还能去外面,秦芜作为神女却是无法离开神殿的。
她只能在夜里独自跑去海边,又在天亮前回来,像是只有这样才能在这样一眼望的到头的余生里得到一丝喘息。
因为闲来无事,她从那个箱子里翻出几本还算完整的经书,找了个太阳好的日子,将书搬到庭院里晾晒,又尝试着修补那上面已经叫水泡得模糊的字迹,将其誊抄在纸上。
一箱子经书无处存放,于是全都暂时寄放在了后殿的亭子里。
几天后小拙跑来问她要怎么处理亭中的书,秦芜才又去了一趟后殿。
她那天给经书补字原本也是一时兴起,转头便忘了。
这回来却见四四方方的亭子里放着一张长桌,桌子上摊满纸笔,秦芜低头拾起前几日她落笔誊抄的经文,却忽然注意到那上头有叫人改动过的痕迹。
有人将几个她补错的字在一旁改了过来,并且用朱砂在她补对的几个字下轻轻点上了一点。
秦芜补经本是一时玩性,照着经文前后的意思加上些许自己的揣摩补字,没想到竟还当真叫她补对了几个,不免生出几许兴味。
于是她又重新在亭中的长桌旁坐下,试着往下誊写了一张。
写完之后,依旧用书压镇住,放在桌面上。
第二天一早,等她再来亭子里的时候,果然发现昨日新补的那张经文也叫人改过了。
对方大约是看出她并非修习佛法之人,于是有几个错字旁还特意留下了简单的注释,看起来实在是个认真又负责的先生。
秦芜盯着那纸上的新墨,怔忪了一会儿,倏忽抿着唇角笑了起来。
于是又坐下身,重新研墨洗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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