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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冽看着眼前小蛮王渐渐放大的脸,那野性雄浑的气息几乎将他整个人都围得喘不上气。
慌乱间,他碰到了怀中一捧不知是谁丢来的花,柔嫩娇妍的花瓣上,还带着清晨的露珠、凉津津的,瞬间就将他的指尖泅湿。
小蛮王体热,这一眨眼的工夫,他的肌肤上便升起了一层薄薄的汗,将他那小麦色的结实胸膛润得水滑光亮,蒸腾的热意极快地烧哑了凌冽的嗓子。
凌冽的手指没由来攥紧,无辜的花瓣被揉碎,黏腻地粘上他的指尖。
湿热而隐秘的触感,让他睫帘扇动,脑中闪过无数荒唐的光影: 玉楼金屋,翡翠衾深。
芙蓉襦暖,欺香翠晃。
小蛮王烫得更岩浆一样,凌冽觉得自己再不做点儿什么,就要被拖曳而下、烧个粉碎精光。
当着蛮国上下百姓的面儿,他不能动怒、不能推开小蛮王。
但这并不代表他就愿意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被小自己五岁的家伙轻薄。
常年行军练就的机敏让凌冽在关键时掐下一整朵完整的鲜花,而后他抬手将小蛮王垂落的金色长发别到耳后,顺便将那朵花给他簪上。
蛮国,只有姑娘簪花。
若是将一朵花戴到了蛮族男子头上,多半是挑衅、是宣战,是在一场痛快的摔跤比武后、胜者掷向败者的嘲笑和侮辱,是对那些身体孱弱、不能参军的蛮族男子的标记和暗讽。
凌冽这突兀的动作让小蛮王回神,意识到凌冽做了什么后,他也微微愣住。
周围的歌乐和欢呼声渐渐停了,整个平原陷入一片尴尬的死寂。
百姓们呆呆看着凌冽,还有头上戴着一朵大红花的大王。
就连王府的影卫们都暗中抽了一口凉气,他们悄悄将手摁在刀把上,戒备而警惕地看着小蛮王。
微风吹拂,花雨点点。
凌冽深吸一口气,定住心神后,他稍拉开了一点距离,也学着小蛮王先前的样子微垂眼眸,柔声道:“……花,好看的,送你。
” 小蛮王有些懵怔,而后,脸上的表情变得十分丰富:有惊诧,有恼怒,还有一丝邪狞。
他危险地眯起眼睛,胸膛起伏,审视地盯着凌冽的额顶:那里有一只雕镂了螭纹的玉冠,穿过长发的青碧玉簪却是天然无饰,只在尾端用银丝描了一尾鸟羽。
而后,小蛮王戴着那朵花“噗”地一声笑了。
他没再唐突动作,而是弯腰给了凌冽一个热乎乎的拥抱,用只有他们俩才听得到的声音道:“锅锅好坏喔。
” 凌冽的脑袋被迫埋在小蛮王怀中,闻言,他翻了个白眼:不过是以某人之道、还施彼身罢。
小蛮王轻轻蹭了蹭凌冽,眸色沉沉地舔了舔嘴唇: 哥哥好坏,但他好喜欢。
在众人紧张的目光下,小蛮王满不在乎地顶着大红花起身,也顺手从那捧花上择下一朵下来别到凌冽冠上,似笑非笑地,“发发,锅锅也戴。
” 被迫也戴上大红花的凌冽:“……” 这次,周围百姓哄笑起来,其中几个胆大的小伙子“唷唷”地吆喝了两声,那些弹四弦琴的人也回过神来,纷纷笑嘻嘻地拨弄琴弦,又是一首欢快而轻柔的舞曲。
姑娘们也回过神来,嬉笑着重新挽起手臂,跟着那动人的旋律又跳起舞来—— 旁边的八字胡大叔这才松了一口气,而王府影卫也极有眼力劲儿地推着轮椅走上前来。
小蛮王看了那轮椅一眼,有些泄气,他没放开凌冽,瞬间又转出个心思来。
他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而后一本正经地对那大叔说了一串苗语。
大叔听后眨了眨眼睛,忍了又忍,最终没忍住。
他虽生气,却还记着不能当着众多百姓下大王面子,便咬着后槽牙,用汉人官话警告道:“……大王,您要点儿脸!” 小蛮王知道大叔不敢当着这么多人骂他,便有恃无恐地笑,只作听不懂。
“……”大叔深吸一口气,最终木着脸转头,冲王府影卫干巴巴道:“王爷代表你们锦朝,此刻还坐轮椅十分不便,为着、为着蛮国和你们大锦的形象,咳,还是让我、我家大王代劳吧。
” 王府影卫:“……” 凌冽:“……” 大叔说完后,直觉自己老脸挂不住,趁众人不注意时,极快地走过小蛮王身边,十分不客气地狠狠踹了他小腿一脚,然后就头也不回地迈入鹤拓城中。
小蛮王吃痛地闷哼一声,脸上却还是一派“我没有私心、我确实是替你们着想”的从容,他冲几个王府影卫点点头,在对方还没反应过来时,就直接抱着凌冽大踏步地往城内走。
城内,亦是绿草铺地。
远处的苍麓山盖着雪被,山脚下巨大的望天树冠翠绿而开阔,如一柄撑开的大伞,将树下的一泓碧泉完整地笼罩其中,泉边铺着茵茵草毯,上面点缀着五彩缤纷的野花,花间蝴蝶翩飞、雀鸟啼鸣。
这望天树是蛮国独有的一种树木,树干粗壮、笔直挺拔,成树能够长到二十多丈高,比北境修筑的防御长城还要高耸入云。
树后是连片的榕树和雨林,林间则遍布着高矮错落的木屋和树庐。
小蛮王将凌冽抱到树下一片高起的小丘上,这里早早为他们铺好了一张雪白的牦牛毛,毛上放着一张低矮的案几,案几后是一扇蓝染扎成的扇状大屏,屏前置着几个软垫,还有个无足的靠椅。
小丘之下,是一圈围着泉水散开的坐席。
那些席位下都铺着红色的绒毯,毯上也置了矮几和软垫,凌冽粗略数了数,约莫有十七八个位置。
而最靠近他们所在小丘的一圈五张案几上,则多添了一条蓝染的垫布,桌上的木纹雕刻也比其他几张要繁复。
蛮国不似中原,没有六部和御史台,蛮王之下,便是圣使、圣女、灵巫和五部首领。
五部首领臣服于蛮王,各自掌管各自的部众:逢战出兵、无战入亩。
大约是有外人在的缘故,小蛮王这次没再作妖,直接将凌冽放到了靠椅上。
元宵几人这时也在蛮族的带领下过来,八字胡大叔将小管事安排到同自己一桌,就在距离小丘上主桌不远的位置。
元宵却抿了抿嘴,有些不乐意地嘟哝,“我想过去伺候……” “这是庆典,不兴有人的,你看他们身边都没人,”大叔温言劝,“再说,大王在呢,不会叫王爷吃亏的。
” 元宵的小脸皱了皱:明明你家大王欺负王爷多! 凌冽坐定后,小蛮王便吩咐开席—— 铜鼓擂擂、牛角号起。
伴随着四弦琴和葫芦笙歌,一只巨大的银帽被十二个蛮国汉子用彩绸扎着的木架抬出。
那银帽高足三尺,分为上下两层:上层布满了重重叠叠的银花,帽顶上置一柄打开的银扇,扇上簪满颤枝花草,周以蝴蝶、孔雀环绕;下层则用压花银片纹出银蛇、蟾蜍和蜈蚣的图样。
银帽帽檐下垂着无数银叶流苏,伴随着歌舞声,在风中发出清脆好听的簌簌之声。
那银帽的外围,则有一群戴着银帽、身着盛装的青年男女,他们手拉手将大银帽和灵泉围在中间,三步一顿地跳起了蛮国最简单却也最欢快、热闹的芦笙舞。
铜鼓点点,刚才将他们驮来的大象扎上花绸走入场中。
这群大个子颇通灵性,竟不用驯兽师就能自己跟着四弦琴有节奏地摆动,看得元宵两眼发直,忍不住地赞道:“它们、它们好聪明哇!” 大叔摸了摸胡子,温和一笑,“万物有灵。
” 这时,一群穿着蛮国统裙的姑娘们顶着一个个巨大的竹编筲箕,筲箕上都用新鲜的瓜果雕了蓝孔雀首,中间铺着花花绿绿的各式菜品,看上去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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