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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二楚江东 在龙溯三年十一月三日之前,谁也不相信柳家会真正地倒台。
在这之前的任何一天,如果有谁说,柳老爷子和他家那位花花财神要完了,这个人一定会遭到无情的耻笑,还有夜路上一顿令人毕生难忘的教训——柳家父子甚至都无须亲自下令,多的是徒子徒孙们争相趋奉。
长达十几年时间里,留门曾一次次被抨击、被攻讦,督抚弹劾过它,言官纠参过它,但它依然屹立如初。
然而这一回,槐树胡同的柳家大宅却失去了往昔不可侵犯的威严,先是有巡警在凌晨时把守了各门,不到中午,捕快、衙役、兵丁就全来了,不多久,三十来名官员同他们数不清的随员陆续到来,过得一歇又有人来,一顶呢轿中走下了镇抚司的马世鸣。
承办官们立即围拢前来,“请马掌爷示下。
”马世鸣举目望一望高高的门墙,就以十分干燥又洪亮的嗓音道:“查封家产,造册呈报。
记住了,不许随意搬动,更不许私匿,谁要是手脚不干净,一经发现,与钦犯一同论罪。
” 番役们不断挥舞皮鞭,却仍旧阻止不了里三层外三层的闲人推搡围观,这一句“钦犯”即刻在人群里搅起了浪潮,“柳大公子被抓了,柳老爷子也要被抓走了!” 柳老爷子本人却镇静异常。
马世鸣进府时,他已带着兄弟侄儿在院中迎候,他们身后是大管家,大管家身后又站着十来个二管家,此外还有账房、跟班、听差、厨子、轿班、马夫……乌压压一片,跪了满地。
柳承宗向马世鸣行过礼,一板一眼道:“内眷不便抛头露面,均集中在花厅静候处置。
各处仓库、各房账目已盘点打理好,来往文书、私人信函也均已整理完毕,请马掌爷着人过目收取。
如有任何不清楚的地方,罪员随时听候问讯。
” “罪员”二字令马世鸣微微一愣,但他马上就“哦”了一声,“柳承宗,你身上有功名是不是?” “给大人回话,小的因多年来以民粮船助运漕粮、白粮而略有薄功,司礼监曾向圣上呈报,特赏七品功名。
” “如此,罪名未定之前,你也仍算是朝廷命官,那就起来说吧。
” 柳承宗慢悠悠站起身,朝那些摩拳擦掌的书办和差役们环视一圈,又向马世鸣道:“抄家本该是肥差,不过这一遭只查不没[1],竟成了干差,因此,罪员有心奉送差爷们每人一百纹银,免得大家手空心慌,让大人的差办得不够漂亮,不知大人意下如何?” 好一个柳老爷子!马世鸣暗暗赞了一句。
他经常抄家,见过哭的、号的、喊冤叫屈的、指天骂地的、吓软了起不了身的、蹦起来准备要拼命的、吃一口饭砸一件古董的、把姨太太弄到一块上吊的……若不是亲眼看见,他也难以相信那些饱读诗书的学者们、那些气焰熏天的伟人们一旦交上了厄运,竟一个个全沦为懦夫和小丑。
只有这个柳承宗,他一点儿也不像他该像的样子——贱民或盗贼,他的样子竟像是有天地以来就有了他这一门贵族,早已习惯了威势和荣誉的来来去去,他接得住最高统治者的所有恩典,也随时准备好归还一切。
通常,马世鸣只以两种心情来看待犯人,那些拒不屈服的——比如詹盛言——会引起他强有力的愤恨,而那些丝毫不反抗的,又会激起他对他们的鄙夷,除此外,很少有犯人触动他别样的感受。
而此刻,他却分明替柳承宗生出了一股淡淡的心酸。
马世鸣无声地叹口气,重新扯开了喉咙,“老财神发话了,今天办差的兄弟,每人得一百两纹银。
”他听见差役们竭力压低的欢呼,甚至纵容这呼声持续了片刻,“诸位留心,别摔碎什么东西、弄坏什么东西,登记时别少什么,尤其别多出来什么。
” 这是在警告办事人员不许借机破坏,不许乱偷乱拿,也不许放置违禁物品以图栽赃。
柳承宗自然听得懂,他低沉地谢了声。
马世鸣却不再回应他,径直就向里走入。
他见过太多了,当一个曾呼风唤雨的人物需要和几天前抓捕自己儿子的那个人道谢,感谢他即将规规矩矩地把自己的家翻一个底朝天时,局面就已经不可收拾、无从挽回。
柳家被查抄的消息迅速飞传开来,它爬上人们的舌尖,翻过石头墙,一阶接一阶冲上楼梯,滑下窗帘,当它最终抵达槐花胡同的怀雅堂时,就在猫儿姑的老脸上抹起了一重云翳。
“先别和万漪那丫头说,她晚上还有几个本堂局呢。
” 然而留门头目被拘,震动京华,官场上无一人不对此大发议论。
万漪也是从客人们的谈话里听见了这一声霹雳,她连告辞都忘了,离座就奔出。
马嫂子她们来拖她,她挣开她们,吁吁喘道:“你们就扯下我手脚来,我滚也要滚去!” 她的两只眼珠子像被逼到死角的动物,随时会扑出来咬人。
马嫂子望着她们见所未见的万漪姑娘,迟疑了一下,“好吧,去看看热闹也不妨,咱们在后头伺候着。
” 万漪赶来时,已至夕阳西坠,灯火初明。
番役在给柳宅的大门刷贴封条,门外,一条长绳系住了柳家男女,打头的是一位仪表不凡的老者,面容阴郁又淡漠。
万漪在那张脸容上隐约辨认出柳梦斋的影子,也就认出了他是谁。
蓦然间,一段回忆就攀上她心头——不是她自个儿的回忆,而是书影的;书影曾一遍遍含泪追忆,她怎样亲眼看见詹叔叔被“那些人”押走,她和他之间隔着漫天的风雪。
万漪的风雪也开始在她周身聚集,令她浑身冰冷、牙齿打战。
“老爷子……”她情不自禁嘶喊出声,泪水跟着就纷纷迸落。
他立即朝这边转过脸——她看出柳梦斋的好耳朵是打哪里来的,但天太黑,她没法看清他的表情,也幸好她未能看清他表情,否则万漪将终身猜测,“他”的父亲在见到自己的第一眼时,究竟在想些什么。
柳承宗隐约听见了谁在呼唤他,他在拥拥攘攘的人群间捕捉到一位娇小的靓妆女郎,她无视差役的呼喝、闲人的抱怨,一个劲儿挤来最前面,又缓缓跪倒——他立即就猜到了她的身份。
柳承宗扭开脸,脸上毫无表情,仿似这世上既无人可怨,亦无事可哀。
柳府的人被一一带走,看热闹的人墙也随之一寸寸远移。
等四面都变作了一片布满脚印和唾迹的空地后,万漪依然久久地跪坐不起。
马嫂子她们劝了一场又一场,万漪却充耳不闻,如木如石。
自从柳梦斋与他原配夫人离异后,每当她经过这所宏伟的宅邸外,都会忍不住畅想一番:终有一日,她将被装点一新的花轿迎入这大门中,迎入她丈夫的家——也是她自己的家。
在这里,他们同偕白首、子女绕膝。
眼前,万漪却眼看他们的家、他们的婚姻和子女,他和她山盟海誓的每一条出路都被糨糊和封条黏死了。
她被隔绝在许诺的未来之外,越飘越远。
直至一道黑影自柳宅的墙外一闪而过,万漪才被抓回了人间。
“金元宝!”她佝偻的上半身一下子弹起、绷紧,嗓子如用过太久的琴弦,“金元宝!” 那道影子凝滞了片刻,紧接着就直射而来。
若非马嫂子她们从后扶了她一把,万漪准会被狗儿撞翻在地。
她和它紧紧地相拥,接着他们又同时分开,去望对方的眼睛。
他们都在明晃晃的闪动中望见了彼此的心肠——那为了共同的主人而碎断的心肠。
再一次,万漪抱紧了金元宝,狠狠地哭出来。
他们一样无处可去,万漪只能将金元宝领回自己所在的灯火楼台、销魂之地。
猫儿姑怒形于色,她指骂万漪中途脱局、慢待客人,接着又历数她这两天因为心不在焉而犯下的种种罪状,“我晓得,花花财神出事,你无心生意嘛。
你说你傻不傻,他出事,你正该打起精神来应付生意,赶紧再捉一位大客到手才是。
否则唐大爷先一去,柳大少再一倒,就靠你手头里这几篓小鱼小虾,还指望再维持地位?我可告诉你,贵连班新出道的关二姑娘,还有听莺阁老三,全是你这样的甜软可人儿。
咱们槐花胡同撑死了就这么大地方,一派路子的姑娘至多容一个冒尖,剩下的就全是二路货!你眼见就能挑大梁了,可别这节骨眼儿上往回打出溜啊!一旦被别人压过,翻身可就难了……” 她喋喋不休地说着,万漪却只神不守舍地回想适才柳家被抄的情形,自己默默淌泪。
猫儿姑怒其不争,愈显得声色俱厉起来。
万漪脚边的金元宝见状,便朝前一跃,张口吠叫。
猫儿姑被唬了一大跳,更气得鼻子都歪了,指着金元宝高喊道:“还有啊,你把这条臭狗弄来是几个意思?好像这种丧家之犬,客人一见,只怕触了霉头,躲都来不及!搅到你没生意做,人都吃不上饭,还顾得了这畜生?” 万漪好想反驳说,还不满十天前,金元宝跟着柳梦斋一起来时,你老人家还笑得满眼尾车路子,抚着金元宝脑袋直夸它多么漂亮、多么威风、多么听话,比多少人的子孙都强……怎么一转眼,它在你嘴里就成了“臭狗”“畜生”“丧家之犬”? 但她什么也没说,她太难过,也太疲惫,而且她还要忙着安抚金元宝,以免它真咬上猫儿姑一口——它可是他的追猎犬,一声号角响,它就会死死咬住猎物不放。
猫儿姑还待不依不饶,佛儿却疾步赶出来,她从后挽住猫儿姑,缓声叫了句“妈妈”道:“姐姐最近走背字,咱也容她缓缓。
至于这狗嘛,先收留下来吧,以后再想法子处理,要不姐姐一犯拗,指不定陪它睡大街上去,这怎么忍心呢?” “拗?她敢怎么拗?她就拗到和狗一样嘴里长牙,我也掰断她的牙!” “行了行了,妈妈就不怕气坏,可老站在这风地里,也得冻坏啊。
走,我那儿客人散了,妈妈上我房里喝盅茶暖暖身,祁尚书给我捎了包难得的好茶,一起品品……” 她一厢哄着猫儿姑,一厢就丢给了万漪一个眼神,叫她偷空走开。
佛儿知道万漪会为此而感激自己的,她也确定自己将从对方的感激里赚取高额的回报。
万漪根本不知自己怎么度过的这一夜,她在床上昏昏沉沉地搂抱着金元宝,泪流个不停。
狗儿入睡后不停地做梦,它在梦里激动地奔跑,又因主人的呵斥而委屈地呜咽着。
万漪把脸偎住它热烘烘的皮毛,终于在不知不觉间睡过去。
她掉到了一个空荡荡的世界里,这个世界里万物粉碎,只剩下他们俩:一个再也无家可归的女人,和一条丧家犬。
并不算太久前,万漪就由前四金刚之一白凤的遭遇中见识过,什么叫“墙倒众人推”。
而很快,她发现自己变身为那面墙。
谣言的出处已无从根究,但到处都开始有人说,怀雅堂的白万漪是白虎星,柳家公子沾惹了她,才会倒运败家,“啧啧,一个人带倒了一座留门,你说说这煞气,可了得吗?哪个男人不要命,敢尝这个鲜?” 万漪尽管想到了是宿敌蒋文淑在趁机大发诋毁,却也不敢去讨个公道,连对质一句也没胆量。
只因她本身就迷信甚重,竟也对这无稽之谈半信半疑,唯恐是自己坑害了爱人。
她满心忧思,满腹焦虑,再添上深深的自责之情,长日里茶饭不思,枯坐流泪,人一下瘦了,眼窝凹下去好深,那股水豆腐似的盈润之气大不如前。
哪怕上了席面,她也总哭丧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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