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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悍的侧脸轮廓,无端端联想起,当年派人在光天化日下将他父亲凌虐至死的,应该也是像这样的一号人物吧:有钱有势,无法无天。
萧懒童不知道唐三爷具体都做了什么,反正师父萧润麒不再要求他追签终身契书,就连现有的这一张还剩三年满师的契书也自愿销毁,此外放弃对“配春堂”的所有权,灰溜溜地回了山东老家。
“三爷的隆情高谊,懒童该怎么报答?”在亲眼目睹过唐席的威势后,萧懒童绝不愿拖欠这一位的报酬,所以他直接就问了出来,并等待着对方同样明确的指示,时间和地点。
唐三爷却好似根本没领会,或是懒于领会?总之他仅对他笑了一笑,“小事,不必挂怀,好好唱你的吧。
” 萧懒童接着唱下去,还是唱他最拿手的刺戏,一晚上刺死一个大坏蛋。
他为自己也杀出了一条红路来。
不多久,朝廷禁演刺戏,萧懒童便开始表演被杀,一个个淫妇、泼妇倒在血泊中,兴致来时,他也演一演杨排风、一丈青,戏台上摸爬滚打,下了台前呼后拥,所有的自由和金钱都向他蜂拥而来。
但他总在想,这两样东西——人世间最好的东西,本来一样也轮不到他享用,这全是那个人给他的。
但那个人为什么一点儿也不急着收取应得的利息呢?就这么白给他了? 他们后来还见过好几回,隔着许许多多的人,仿佛全世界的人都有求于唐三爷。
唐三爷也总是应酬圆道、言语谦和,但萧懒童猜,那就和自己扮上了一样,只不过是台面上装装样而已,而他只等着看唐三爷下了戏的嘴脸。
他故意在暗处拦他,果然叫他流露出惊喜的样子来,“懒童小友,最近可好?”不过他笑容里坦坦荡荡,绝无丝毫暧昧的暗示。
立在这样一个人面前,在他那又高又薄的颧骨与锋锐削直的鼻端下,萧懒童自觉像一个富翁前的穷佃农,忐忐忑忑、局局促促,而人家却早就忘记了他欠他的那笔碎账。
唐三爷越不把这个当回事,萧懒童就越是感激他,却也越是对他生气,他隐隐地感到被辜负、被看低。
随着萧懒童声价日高,捧客们一天天多起来,其中不乏贵戚高官。
就在萧懒童已决意放弃对唐三爷九曲十八弯的念头时,转折却来了。
那天是唐三爷过生日做堂会,萧懒童赶去献戏贺寿,原本他备的是吉祥戏,唐三爷却非要他“把拿手的唱来”——一眼就看出来喝多了。
大家伙都在劝,萧懒童却想惯着他:既然你爱听禁戏,我就唱给你听。
他当真就在花园里的戏台上公然唱起了被禁演的“三刺”。
才唱完《一捧雪》,唐三爷就摇摇晃晃地被人架走了。
萧懒童也懒得再唱下去,自己洗了脸,换过衣裳,正犹豫着是否该告辞时,唐家的下人前来请他,“三爷邀您到后头一叙。
” 萧懒童第一次进唐宅的后房,他原以为一定像外厅一样是珠帘棐几,谁知唐三爷的屋子却极为简朴,没一样用不着的东西,仅有的几样也都摆放得纹丝不乱。
唐三爷就坐在他这一所令人惊异的“陋室”间,仿如坐在萧懒童所熟悉的舞台上,一几、双椅,就足以展开历史上全部的悲欢和杀戮。
萧懒童感到了一股没来由的震撼,他真心实意地拜下去,说了些祝祷的吉利话。
唐三爷大笑着扶起他,“这么好的戏,该我多谢你才对。
有年头,我没过过这么痛快的生日了。
懒童小友,你呢,你是什么时候?” 萧懒童一愣,“我?什么什么时候?” 随即他就反应过来,唐三爷是在询问他的生日。
对待所有的问题,萧懒童都有备好的答案。
比如,那些被他回绝的捧主苦兮兮地说,我都盼了好久了!他就翻一翻眼睛答,你老见谅,咱这是因雨回戏,下期再补吧。
再比如,那些他没胆量回绝的捧主懒洋洋笑问他,你自个儿可愿意吗?他就妩然一笑,和你老,我是愿意的。
可这个问题,一生中,从没谁问过他。
“你的生日?什么时候?” 他自己曾拿同样的问题对父亲追问不休,父亲一会儿说是十月初,一会儿说是十月底,要是他提醒他的错误,巴掌就会落在他脸上。
“反正就是下雪的时候,你自己编一个不完了,莫来烦老子!” 一个根本不在乎何时把他带来这世间的父亲,一个眼珠被砸出眼眶、肚子里灌满了尿水的父亲。
也不知怎么了,萧懒童刹那间只觉悲从中来,他掩面痛泣,瑟瑟不已。
但他片刻后就记起,不可见哀于寿星前,这是犯忌讳的。
他慌慌张张止住泪,再三为自己的失礼而道歉。
唐三爷不由好笑起来,“你这个小朋友,我又没怪你。
才你不是还胆大包天吗,嗯?难道我比‘那位’还可怕,罚你立枷笼去呀?” “那位”暗指九千岁,曾有个旦角演出了被禁的剧目,遭人举报,便被处以立枷之刑——萧懒童曾亲见过——囚犯被锁在一只木笼中,留头颈与双手卡于笼上,笼子的高度又比人稍矮上两三寸,使其只能勉强屈膝支撑,既无法站直,又不能坐下,一旦因疲累而摇摇欲坠,便被窒息而死。
“我不怕立枷笼,”他抹了把眼泪说,“但我怕当真不吉利嘛,我希望三爷一辈子大吉大利。
” 唐三爷伸手捧起他的脸,萧懒童了解自己的这张脸;酒后、泪后,定然是不侬而丽、不泽而芳,一对秋波已变得凝凝滞滞,淫艳非常。
就用这样的眸子,他探索着他的脸,又递出指尖抚摸他唇边乌黑的须髭。
唐三爷张臂圈住他时,萧懒童感到自己的心像是猛一下被推倒的兵器架,十八般武器稀里哗啦倒下来,他赤手空拳地躺在闪耀的利刃间,带着得逞的快意,我早就知道! 第二天醒来后,他对他说的第一句话是:“我恨你。
” 唐三爷揭开了床帐,就着铺天而来的日光,对准他的脸仔仔细细地研究了一番,而后他呵呵笑起来,“你希望你恨我。
” 萧懒童搪了他一拳头,眼泪唰地一下流淌了满脸。
过了几天,也是在床上,唐三爷也是先对着他的脸看了老半天,然后伸了个懒腰说:“你光这样不行的,就这么傻唱,青春饭够吃几年哪?” 他为他延请了一位书画大家,叫萧懒童去习字学画,画什么兰花、竹子。
三两堂课之后,萧懒童就同他抱怨,握笔简直比提枪还辛苦,“还有哪,那位老先生他骂我,管我叫什么‘鸡门’!三爷你听听,这一份刻毒下流,还文人哪!嘴巴简直跟在粪缸里涮过似的!”唐三爷大笑了起来,“人家说的是‘及门’,意思就是你已是他的亲传弟子,登门受业了。
”“我呸!”萧懒童掏出了手绢抵住鼻子,“谁登过他的门?这老不要脸的诚心糟蹋我名声呀!就他那鸡架子包着一层皮的模样,朝我喷口酸气,我都得找看香的来给我解解秽,我还登他的门?他怎么不干脆说我爬过他的床呀?哎哟三爷你就放过我吧,别让我受这份洋罪了。
”唐三爷苦笑着摇摇头,只得重新找了个代笔的,以萧懒童的名义作画,又请了些叫得响的诗人们题诗作序。
“越是泥坑里打滚的艺人,越要做出风雅态度,否则成不了大气候。
”真叫唐三爷言中,自打萧懒童“雅”起来,追捧他的人就又上了一层,不乏士大夫、大学士等名流,还有几位甚至以“门生”处之。
而萧懒童则不时叫捉刀的师傅代作几幅书呀画呀,一幅往往置得百金余。
自打尝到甜头,萧懒童便知举一反三,他又为自己摸索出了另外一项“风雅”的爱好——惜花。
他在配春堂里摆满了鲜花,半醉时一手抚颊、一手抚花而细叹:“花儿呀,最能令人忘忧,却也最最娇嫩易逝!”客人们往往被这一幕触动得泪眼蒙眬,不知写了多少肉麻诗句来赞他。
更有不少自诩的“雅士”不惜重金采购明葩奇卉来讨好他,而萧懒童早就和花市老板达成了协议,每一笔生意,他都要收七成的返水。
花放在那儿,他也不好好养,专等花一死,他就上客人前头哭,“昨儿还珠玉烂漫,一夜间就花残香尽,朝喜花斗艳,暮悲花委尘……花犹如此,人何以堪!”就这么絮絮叨叨哭一场,安慰他的金玉锦罽紧跟着就来了。
再后来,他又掇起箕帚畚锸,玩起了扫花葬花的把戏,还要上各大寺庙为“花魂”做法事,“花魂归何处,芳冢土一抔。
尽日问花花不语,为谁零落为谁开……”简直浮夸到极致。
客人们却十分买账,纷纷慷慨解囊。
而每为花魂归葬超度一回,萧懒童也会在背后与掌庙的方丈五五分账。
唐三爷取笑他,“你这位小朋友呀,叫你勤练些字画,跟杀了你似的,专拣这些巧宗。
”萧懒童没骨头似的赖在他肩头,和他共饮着一杯酒,“三爷你听听我这名儿,五行犯‘懒’,勤不了。
”他把酒递回他手里,唐席呷了一口,突然问他说:“你最初怎么就学上戏了?”萧懒童作势一叹,“你别看我这样,我祖上也发达过,我父亲做过官呢。
我小时候随宦山东,后来家父被参劾——”“你等会儿,”唐三爷端着酒杯晃了两晃,“你上回不和我说,你爹是个名医吗?” 萧懒童嘻嘻笑了,“嗐,编得太多,自个儿都记混了。
”唐三爷更是哈哈大笑,没再接着追问他什么,好像他全都懂。
那些你恨不得揪住头发连根拔除的记忆,那些连自己对自己都难以启齿的秘密,那些无以立锥的窘迫,无光无声的过往,疯狂的奔逃、荒谬的谎言……萧懒童隐约有知,三爷他真的全都懂,和他懂得一样深。
于是他借着酒劲盖脸,反问了他一句,“你呢三爷?”“我?我什么我?”“你家乡何处?故人何在?最后怎么就成了‘唐三爷’了?” 萧懒童定定地望向男人俊逸威严的脸孔,而对方却转望壁挂的一幅大字。
萧懒童毕竟被他逼着断断续续地练过书法,写过九成宫,看得出那一笔刀裁的是欧体字,出处该是一句唐诗——“莫思身外无穷事,且尽生前有限杯”。
但怪的是,唐家大宅的客厅里挂满了名家手笔,唐三爷卧室里的这一幅字却既无落款,亦无章印。
而他的唐三爷就对着这十四个无主的墨字,久久不语。
萧懒童蓦地里悟到了什么,脸上像被狠掴了一巴掌。
他终于懂得了张客——他们都叫他“花狼”,当他看他时的眼神。
他偶尔在唐三爷身边来来去去时,花狼会冷不丁地冒出那种眼神,萧懒童本以为那是带着不屑的嫉妒,而今他明白,那只是同病相怜:早已有人在他们俩之前来过了,把山川、星空和大海全拿走,只留下了卑微又易逝的边边角角,譬方说,狗的位置,譬方说,花的位置。
萧懒童的心脏像琴弦一样被拧紧,好久没有过的感觉又再度袭来:要是他手头有趁便的工具,他就会杀人,或者自杀。
他噌一下离开了唐席的怀抱,差点儿撞翻他手里那杯酒。
为了掩饰自己,他摆弄起窗台下的一盆牡丹花,花朵的颜色猩红骇人,如铺张的血泪。
“喜欢吗?”他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如常体贴而温暖。
“这牡丹怎么这个样?竟比杜鹃还绝色三分。
”萧懒童拿背脊对着他,不能够回头。
“是变种,叫‘断肠红’。
” 萧懒童忽地真心实意怜惜起这花来,他将指尖抚着它的花瓣说:“把它给我吧。
” “原就是给你留着的,回头叫人搬你那儿去。
” “谢三爷赐我这断肠之红。
”萧懒童眼看自己的泪珠子噼噼啪啪砸入了花泥中。
那一天起,他就开始疏远唐席。
怎么说好呢?现如今捧他的贵客不少,就连镇抚司的头子马世鸣都被他迷得颠三倒四,而这些人只要送他两身衣料、一柄玉如意,他就称心满意;可在唐席的身畔,他却永不能满足。
不管他从他那里得到多少好东西,地位、名声、金子和鲜花、迷恋和激情……只要一天他没法得到他完完整整的一颗心,他就一天没办法说服自己在安适中入眠。
但萧懒童算过了,他今年已经十七岁了,至多耗到二十一二吧——最懂保养的伶童也就苟延残喘到这个岁数,之后他就将菁华尽消,一夜间彻底长大。
而他既没法长成女人们眼中的男人,也没法继续当一个漂亮男孩,他将被卡在成年与孩子、男与女的夹缝间,度过门前冷落鞍马稀的余生。
满打满算,他只剩不到三四年的好光景,他必须尽情享受生命的快乐和繁华,才犯不上自寻烦恼呢。
唐席也觉出了他刻意的回避,他敞敞亮亮来问他。
萧懒童之前就摹想过,要是他问他,他该怎么答。
他按照排练过的措辞与声调,原原本本地回答道:“三爷,我真心舍不得你,就像小时候醒来了却舍不得起,只想在梦里头多赖一会儿。
可我们学戏的都知道夏练三伏、冬练三九,睡梦里再舒服,总有酷暑和严冬在外头等着,迟早得一头扎进去。
要不就自个儿乖乖爬起来,要不就等着被棍子抽起来。
自己爬起来,多少还存着些体面。
” 说着说着,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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