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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长晋在鸣鹿院只住两日便回了上京。
先前他因着许鹂儿的案子受伤,左侍郎谈肆元直接给他批了半月的年假,要他好生陪陪新妇的。
只他这人惯是闲不住,且在鸣鹿院住的时间一长,沈氏少不得要催容舒回去西厢房睡。
是以,初四那日他便回了梧桐巷,没两日就回了衙门上值。
容舒可不愿随他,在鸣鹿院直住到元月十七,住到沈氏都要赶人了,方才依依不舍地回梧桐巷。
马车颠簸了将近两个时辰,拐入梧桐巷时,忽听到外头巷子里一阵“笃笃笃”的竹梆声。
掀开帘子一看,原来是住在这梧桐支巷的一户人家正挑着扁担在老梧桐树下卖梅花汤饼。
这户人家姓庄,夫妻俩做得一手好汤饼,那汤饼压成梅花的形状,皮薄馅多,在梧桐巷是出了名的好吃。
夫妻俩都是勤快人,上元节刚过便出来摆卖了。
但见那简陋的布篷里,地上摆着圆头灶,上头支着个铜炉子,袅袅白雾蒸腾翻滚,暖了这一巷清清冷冷的早春。
夫妻俩在里头忙着,旁边那穿着红袄裙的小女娃便拿着红布头裹着的木棍“笃笃”敲着,直敲出一串热闹的花点子。
容舒正饥肠辘辘呢,闻着那混着香麻、葱花香、虾皮儿鲜的味儿,味蕾都恨不能要开花。
忙看了眼张妈妈,一脸的馋嘴儿样。
张妈妈还能不知她? 摇头道:“这街边的小食还不知干净不干净,闹肚子了可就不美了。
姑娘若实在是想吃,老奴回去让人给你做。
” 旁人做的哪儿有庄记汤饼的味儿? 容舒前世就想来尝尝这远近闻名的庄记汤饼了,可惜碍着骨子里那所谓的世家贵女的教养,这才没来。
现下她可不想管那么多。
死过一遭的人,是决计不能辜负自己的胃的。
总归过不了多久她便要离开梧桐巷,大抵也不会再回来,自然是要珍惜良机,该吃便吃。
“我从前在扬州可是跟着拾义叔吃了不少街边小食的,也没见我闹甚肚子。
”容舒软着声音道:“再者,庄记在梧桐巷可是独一份呢,妈妈,我就吃一回,好么?” 张妈妈哪儿招架得住她这般软语硬磨? 心一软便道:“外头风大,一会让盈雀给您打回来,您就在这马车里吃。
” 正是烈阳艳艳的时候,风一点儿也不大。
张妈妈大抵是顾着她的身份,这才让她在马车里吃。
容舒能吃上这一口便成了,无所谓在哪儿吃,扭头同盈雀道:“要多点儿虾米子。
” 庄记汤饼的掌家娘子认得容舒的马车,知晓这位顾大人的妻子,不仅人生得跟天仙儿似的,还格外的好脾气,对梧桐巷的百姓们很是可亲。
听盈雀说要多撒些虾米子,便抓了满满一大把撒进锅里。
容舒终于是吃着这前世就念念不忘的汤饼了,别说,那味儿可比淮扬楼的招牌汤饼都要好吃。
小姑娘吃得香了嘴,也没注意到顾家那辆灰扑扑的马车正从巷子头行来。
今儿驾车的是常吉,常吉好吃,老远便闻着庄记汤饼的香味了,眼睛不停地往那扫,瞥见容舒那辆华盖宝车,讶异地“咦”了声,猛地一扯缰绳。
马车骤然停下。
顾长晋蹙眉,掀开车帘,正欲开口发问,可目光触到在对面那道身影,声音却生生卡在了喉头。
庄记汤饼做得同拇指头一般大小,一口一个正好,车厢里烧着香炉,容舒吃得面色潮绯,心满意足地捧着碗喝下最后一口汤。
那口鲜美的汤还在嘴里含着呢,眼睛无意中一瞥,便对上了一双黑沉的眸子。
“咳”—— 这好吃姑娘呛了下,猛咳了几声。
张妈妈忙上前给她拍背,道:“姑娘呛着了,这窗子便不该开着,外头那风冷飕飕的,就爱往喉头里钻。
”说着便“啪”一声落下车帘子。
盈雀下去还碗,从银袋里取出一两碎银,正要给那摊口娘子,却见她摆了摆手,道:“顾大人已经给顾夫人付过银子了。
” 盈雀一怔,往四周一看,这才发现前头一辆马车正晃晃悠悠地往顾府驶去。
正在驾车的常吉心里头委屈极了,方才主子让他去那汤饼摊,他还道主子是心疼他大清早的便要奔波来奔波去,大发慈悲地让他去喂喂馋虫的。
谁料竟然是让他下去付银子。
还不许他惊到少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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