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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枳的好心情一直保持到了离开房间,由电梯下到酒店大堂的那一刻为止。
看清远处坐着的人影,骆枳就收住了脚步。
骆枳没有停顿,转身想要回到电梯里。
可惜大堂的人显然一直注意着这边的动静,见到他出现,立刻起身快步走过来。
电梯门关了又开的空档,女孩子已经拦在了他的身前:“二哥!” 骆枳单手按在电梯上行键上,轻轻蹙了下眉。
他的记忆已经有大段空白,身体却对这个太过陌生和久远的称呼仍有反应。
即使听不到骆橙的声音,只是看到那个口型,依然有种隐蔽的蛰痛先于意识沿着脊背冲上来。
电梯门在骆橙的身后徐徐打开。
骆枳垂下视线,抬手压低帽檐。
他低声说了句抱歉,打算绕开几步走进电梯,却忽然被骆橙抱住了胳膊。
“二哥。
”骆橙抬头看他,抿了抿唇,“你是不是还生我的气?” 骆枳的体力不足以抽出被拖住的手臂。
他试了几次,还是只能停下脚步,静静看着女孩子的口型。
有些模糊细碎的混乱画面,在他脑中隐隐约约浮出,却终归拼不成连续的片段。
所以骆枳也只好问她:“我为什么生你的气?” 在他问出这句话后,骆橙的神色明显有了一瞬的慌乱和凝滞。
那张明媚的脸上几乎挂不住笑容,骆橙用力拧了拧衣角,低下头掩饰着心虚。
她把这当成了骆枳对她的嘲讽和诘问,本能的心慌盘踞片刻,叫强压下去的反感跟抵触浸着,很快就成了无需理由的羞恼。
……她就知道,骆枳肯定是记恨她的。
因为记恨她之前做的那些事,所以才故意拿这种问题来逼她,当众叫她难堪。
她的确不该在已经发现骆枳的情况有异样之后,什么也不说就那么离开,又在尘白哥问起来的时候撒谎。
可骆枳要是不自导自演,弄一出寻死的闹剧来威胁他们这些家人,又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自己固然有错,可骆枳难道就永远学不会自省和知耻?怎么好意思拿出来像个受害者一样的架势,在这里质问她…… 骆橙把头埋得很低,掩去那些心思,拧着衣物的指尖已经隐隐泛白。
她那么反感骆枳,从大哥那知道了些因为自己太小而忘记的事,这份抵触就又加深了一层。
——直到昨天她才知道,原来父亲和哥哥对骆枳的冷待,竟然是因为他们还小的时候,骆枳曾经因为任性贪玩,带着她从母亲手中走失过一次。
幸好骆橙运气好,没过几天就从那些坏人手里逃了出去,又恰好被不远处的警察发现,这才辗转平安回了家。
就是因为这件事的刺激,妈妈的神志才开始不清楚的。
骆橙当时的年纪实在太小,小孩子心大又不记事,她对这段经历完全没有任何印象……可这些天为了龚导演那个纪录片,骆橙已经看了不少真实案例,闭上眼睛想一想,就瘆得背后发凉。
要是她真的丢了呢? 要是真的丢了,得过什么样的日子,吃什么样的苦? 她当时才几岁大,骆枳险些就毁了她一辈子,怎么从来就没有一点愧疚? 这些念头太过鲜明地盘踞,也彻底压过了她得知“小火苗”的原型居然就是骆枳后,对记录里的那些惨烈过往的本能的心惊肉跳。
骆橙甚至觉得自己简直天真到可笑——她居然还会关心骆枳。
明明是骆枳这个哥哥害得她险些走失,可骆枳却从不肯承认,甚至从来没有因为差一点就害得亲妹妹也遭遇这种命运,而生出哪怕一星半点的良心不安。
…… 要不是现在不能跟骆枳反目,骆橙几乎要压不住脾气,像之前的每次那样甩手就走。
可她毕竟还有事要靠骆枳帮忙。
骆橙惦记着和龚寒柔导演的约定,深吸口气,重新调整好状态甜甜笑着抬头:“二哥……” 她只违心地又叫了一声就忽然停住话头,怔忪了下,有些迟疑地迎上骆枳的视线。
骆枳不知道看了她多久。
那双眼睛里的神情很认真,也很温和,温和得仿佛在看某个没什么印象的不太熟悉的人。
虽然还知道对方是谁,却因为分开太久又或是经历的事实在太多,已经开始觉得陌生。
因为已经开始陌生,所以不知该怎么回应对方的热情,所以带着一点和气的疏离的礼貌歉意。
骆橙定在原地。
……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有些心慌。
不该是这样的。
明明骆枳每次看向她的时候,不论是拿漫不经心的笑还是柔和的纵容态度做掩饰,在掩饰之下,都依然还会有很细微的黯然失落。
骆橙忍不住轻攥了下手掌,她也是第一次意识到,原来自己一直都把那个眼神看得这么清楚。
每次看到骆枳眼底那些黯然,在骆橙的心底,其实都是有极为隐蔽的难以启齿的痛快的。
她知道骆枳对她过分的宽容和退让,所以经常用这一点来惩罚破坏他们一家的骆枳——骆橙在心里把这当作是伸张正义。
她是在保护简二哥和妈妈,是在替被烦得焦头烂额的父兄出气,是在保护自己的家。
至于骆枳这种人,当然是罪有应得。
骆橙从没想过,有一天,这些情绪会毫无预兆地在那双眼睛里消失。
所以,即使是在那样闹崩了一场之后,当龚寒柔导演问她能不能把当事人带来时,骆橙依然想都没想就下意识答应了下来。
……骆枳现在还会答应她的请求吗? 要是骆枳不同意出面呢? 上次去见龚寒柔导演,她的表现原本就不太好。
要是不能把骆枳带过去,是不是就要彻底失去这次机会了? 骆橙忍不住有些紧张,她尽力定了定心神,指尖扣住掌心,把自己做的备用方案说出来:“二哥,你跟我走吧,我想给你补过个生日……” 她边说边伸手去拉骆枳,可骆枳却依然站在原地。
“我的生日已经过了,而且我现在有很重要的事,急着要去做。
” 骆枳轻轻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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