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浓浓暖意包围。
“好些了么?”他轻抚我长发,满目爱怜。
我点头,见他一脸倦容,眼里隐有红丝,一时心中不忍,“你自己忙去,不必管我,误了正事又要熬到半夜。
” “那些琐事倒不要紧,倒是你才叫人放心不下。
”他叹了一声,替我拢了拢被衾。
近日南征大军在舆陵矶受阻的消息传来,令人忧烦焦虑,他更是一连数日未曾睡过好觉。
正欲问他今日可有进展,却听帘外传来通禀,“启禀王爷,诸位大人已在府中候着。
” “知道了。
”萧綦淡淡答道,却是无动于衷。
我看向帘外的骤雨急风,“南边还是僵持着么?” “这些事用不着你胡思乱想,自己好生歇着。
”萧綦笑了笑,帮我拢起散落的鬓发,径直起身离去。
我望着他背影头,心中思绪纷乱,盘桓许久的话,到了唇边却又迟疑。
哥哥的书信还在枕下,取出又读了一遍,薄薄的一纸书信,捏在手中,竟重逾千斤。
南征大军一路南下,势如破竹,到了舆陵矶,却遭遇连日大雨,江水暴涨,先前预备的小艇根本无法渡过湍急的江面。
而舆陵守将弃城南逃时,已预知雨季将至,竟将沿岸高大树木尽数伐去,令我军不能造船渡江,以至在舆陵矶被困多日。
而胡光烈的十万前锋,与敌方对峙已久,粮草将尽,急盼大军来援。
如果舆陵矶不能强渡,唯一的办法就是绕道愍州。
愍州是晋安王封地,地势险峻,易守难攻,若非晋安王开城借道,要想强行攻城,恐怕比渡江更难。
而晋安王与建章王更有姻亲之盟,一面假意上表朝廷,声讨逆臣,以忠良自居;一面却又扼守愍州,拒不开城,对朝廷阳奉阴违,实在可恨之至。
哥哥在信中称,拖延多年的楚阳大堤,在他到任后几经艰难,终于修筑落成。
楚阳大堤一旦建成,下游为害多年的洪涝之患,几乎化解大半,可谓功在千秋,泽被苍生。
这道大堤非但是哥哥的心血,更是投入无数财力,耗费数千河工血汗所成。
然而我也知道,正是大堤连日抢工,而三条导引副渠还未来得及完工,才使得上游江水遇雨暴涨,无法泄洪,江水上涨到前所未有的程度,阻碍了大军渡河。
连日暴雨,毫无消停之势,唯今之计只有毁堤泄洪,让能令江水回落。
筑堤难,毁堤更难,一旦毁堤,就意味着楚阳两岸近三百里平原将被尽数淹没,万千百姓将遭遇灭顶之灾,稼穑毁弃,家园不再……那哀鸿遍野的惨景,令我不寒而栗。
眼下宋怀恩与子澹困守在舆陵矶,于数日前上奏萧綦,要求立即毁堤泄洪,让大军渡河。
哥哥得知此事,一面紧急上书朝廷,一面修书给我,要求无论如何不能毁堤,务必再给他一些时间,将导引渠完工。
然而,我们都不知道三条导引渠究竟还需多久的时间,也不知道南征前锋还能不能等到那么久。
萧綦陷入两难之境,孤军陷入江南的十万前锋,是与他出生入死多年的同袍将士,若后援再不能赶到,势必陷他们于绝境,萧綦断不能弃十万将士生死于不顾;然而楚阳两岸百姓何罪,若是要以生灵涂炭,家园毁弃为代价,这样的战争赢来也会伴随着千古骂名。
我们都在俳徊挣扎,前方战事与河岸百姓生死,到底孰轻孰重?为了权位征伐,值不值得付出无辜百姓的性命,去赢得一场同室操戈的战争? 而哥哥的心血一旦被毁,治河反酿大祸,这又让他情何以堪,更让他如何承担这千古骂名? 夜里咳了半宿,好容易平歇下来,刚合了眼迷糊睡去……忽听一阵急促步履声,值夜侍卫的声音低低传来,“启禀王爷,边关加急军报传到,十万火急!” 我霍然睁眼,却见萧綦已经翻身坐起,披衣下床,“呈上来!” 殿外光亮随即大盛,侍从匆匆而入,跪在帘外,“边关火漆传书,请王爷过目。
” 萧綦接过那道火漆鲜明的书函,蹙眉打开。
房中一片沉寂,隐隐透出令人窒息的紧张。
我探身起来,掀起床帷,但见明烛之下,萧綦面色渐渐凝重,如罩寒霜,周身似有凛烈杀气弥散开来,令我心头陡然一紧, 殿外夜雨淅沥,天色仍是漆黑一片,风雨声里凉意逼人。
“北边怎么了?”我忍不住出声探问。
萧綦回首看我,面色和缓了些,径直取过外袍穿上,“没什么大事,时辰还早,你再睡会儿。
” 我望着他冷峻面容,蓦然发觉这些日子他似乎瘦削了些,眉目轮廓越发深邃如隽。
这诺大江山尽压在他一人肩上,纵是铁铸的人也会疲惫。
一时间心头酸涩,不由叹道,“非得这么急吗,这才三更,早朝再议也不迟。
”萧綦沉默了下,淡淡开口,“南突厥犯境,军情如火,延缓不得。
” 我心头大震,“突厥人?” “区区南突厥倒不足为患。
”萧綦冷哼一声,“可恨的是,南边竟敢与外寇勾结!” 就是数日前,南突厥五千骑兵掠袭弋城,虏掠牛羊财物无数。
边关守将出兵追击,将突厥骑兵逐出弋城,却在火棘谷遭遇突厥大军阻截,无功而返。
南突厥王亲率十万铁骑,兵临城下,虎视眈眈,扬言一雪当年之耻。
边关守将向宁朔求援,而宁朔驻军一半已调遣南征,并驻防在京机周边重镇,如今兵力空虚,仅与突厥十万骑兵相抗倒是无虞,但南突厥背后势必还有援军,若是与北突厥合力南侵,只怕边关情势堪虞。
当年萧綦任北疆守将,历经数场大战,终将突厥逐出边境,退缩漠北,老突厥王伤重不治,不久即病逝,由此引发王族争位,使突厥分裂为二,北突厥势弱,远徙北方,自此与中原断绝往来;南突厥经此重创,元气大伤,多年不敢越过漠北半步。
此后数年间,中原皇室动荡,内乱频生,萧綦忙于权位之争,无暇北顾,给南突厥以喘息之机,伺机吞并漠北弱小部族,加紧蓄养兵马,终于酿成大患。
然而,比这更坏的一个消息,却是我军间者潜入敌营,发现突厥王帐下竟有南方宗室使臣,非但以重金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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