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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万古江河 第三十三章 英雄一去豪华尽(3/3)

的十四姓首领，其中有三四姓在移地建露面且参与打斗，但大多数均号称中立未至战场，其实早由詹可明联络赶到，潜在队列后排，伺机而动。

&ldquo各位首领不是拥护我，而是拥护咱们的汗国！&rdquo默延啜对十八姓首领道：&ldquo叶护通敌卖国，各位说说──怎样处置？&rdquo &ldquo祭天神！&rdquo十八姓首领异口同声。

叶护脸色惨白，大叫：&ldquo父汗，唐人常言说成王败寇，你一刀取了我的性命吧！&rdquo&ldquo祭天神&rdquo其实是火刑，百年前药罗葛氏的公主托古兹便是身受此刑，被活活焚烧而死。

因过程极是痛苦，百年来实施不过廖廖几次，知晓内情的回纥士卒均相顾变色。

默延啜看他一眼，决然的扭头，&ldquo你罪大恶极，只有在天神面前忏悔，以求天神的宽恕！待我们血盟后，就行火刑！&rdquo &ldquo既然如此，&rdquo叶护狠狠咬牙，&ldquo父汗你放心，我决不会吃痛哼出一声的！只是叶护有一点不明白，不搞清楚死不瞑目──你既然胜券在握，为什么不早早的就把我拿下杀了，为什么要象猫玩老鼠，把我戏弄成这样！为什么？──&rdquo说到最后三个字，已是声嘶力竭。

默延啜不作理会，等两名士卒将叶护押至旁侧，再有干卒捧来只盛着半碗清水的大钵，方朗声道：&ldquo我等就此血盟起誓！&rdquo拔刀出鞘朝手腕划过，将鲜血滴入钵中，众首领依旧画葫芦，均歃血钵中，十九人共围成圆形，朝天誓道：&ldquo我等十九姓向天神起誓，永葆回纥汗国兴隆昌盛，永无二志，决不相互攻伐。

若违此誓，将生生世世受天神责罚！&rdquo 誓毕，默延啜率先起身，身子微有摇晃，喝道：&ldquo移地建、詹可明、顿莫贺听令！&rdquo 詹可明随即拉起移地建的小手，并排飞奔而至，与顿莫贺同时半跪下来。

移地建轻轻抱着默延啜的腿，低声唤道：&ldquo父汗──&rdquo 默延啜俯下身，抚了下移地建浓密的头发，缄默片刻，面色沉重，肃声令道：&ldquo即日起，移地建继汗位，詹可明为左丁卢，顿莫贺为右丁卢。

&rdquo 移地建和詹可明无比惊讶，默延啜既已归来，自然还是当仁不让的可汗，为何无缘无故的传位？顿莫贺骇怕惊惶至极：&ldquo可汗，你？──&rdquo 默延啜断然挥手，目光炯炯扫过詹可明和顿莫贺：&ldquo听着：移地建年纪尚幼，你们，一定要好好辅佐他。

你们是否能做到？&rdquo 詹可明与顿莫贺忙伏地叩道：&ldquo我们万死不敢推辞！&rdquo 默延啜满意的颔首，嘴角闪过一缕不易察觉的笑意，缓缓侧首──他记得她在那个方向，他朝那个方向看去&hellip&hellip胸膛中似有物&ldquo崩&rdquo的断裂，他竭尽全力拼至此刻，为何全身上下竟似无一分再属已身？他听到手中弯刀落地的脆响，山川草原与蓝天碧空，都淡去了光芒和色彩，他仍朝着那个方向，朝着她，执着的望去&hellip&hellip 他永远凝立在了这一刻&hellip&hellip 沈珍珠知道默延啜的目光在寻觅她。

他成功了，这世间的事，没一样他不能做成！ 她见他徐徐抬头，她微笑着，她不能助他什么，可她能一直站在这里，迎侯他的胜利和骄傲，迎侯他寻觅的目光。

然而，一切突然间被定格。

默延啜停止所有的动作，凝立在那里，连目光，也似凝伫&hellip&hellip &ldquo咣铛！&rdquo他的刀掉落在地上，震耳欲聋。

跪伏着的顿莫贺第一个乍然惊醒，抬首连声唤着&ldquo可汗、可汗&rdquo，未得默延啜回答。

积威所在，他不敢触碰默延啜身躯，凝视着默延啜面容，只是发呆，汗水涔涔而下。

终于，试探般触及默延啜脉博，全身一耸，原先出汗的，现却在正午烈日下不由自主瑟瑟发抖，脸上肌肉搐动，将颤抖的手微微探到默延啜鼻息下，忽然间涕泪交流，喊道：&ldquo可汗驾薨了！可汗驾薨了──&rdquo边喊边后退几步，腿一软趴倒在地，泪水稀里哗拉的流下来。

移地建隔默延啜最近，哭嚎喊着&ldquo阿爸&rdquo，扑将上去，还是詹可明反应快，忙将移地建紧紧拽住，膝行至默延啜跟前，掩面大悲，哽声道：&ldquo可汗被叶护长期下毒药谋害，早已剧毒深入肺腑，却仍旧拼着一命阻止咱们回纥的自相残杀，体力耗尽加上潜毒发作，已经薨逝──&rdquo &ldquo辟嚓！&rdquo晴天白日里霹雳划空，数万着各色服饰的回纥士卒如山倾海崩般齐齐斩跪，放声大哭── 默延啜依旧持守他的姿势，他微微扬首，仿佛在看着远方，仿佛是在搜寻不知名的什么，仿佛&hellip&hellip什么也没有做。

沈珍珠心陡然若被铁锤重击，霎时头晕目眩，几乎仰面倒下，然又仿若有股力量将她狠狠前推，脚迈出两步，身体摇晃几下方站稳。

她朝着他的方向，直欲大喊，声音却不受控，如被梗塞。

她不住的落泪，无法遏止。

普天之下，也许只有她，才知晓他最后的时刻想要做什么。

而现在，她也只能隔着这长远的距离，看着他，心痛如摧，悔恨销骨。

他是默延啜，在他身后的茫茫日月，沧海桑田亿万年，他都会永恒的屹立在那里。

他是属于回纥人的默延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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